这几天，善如并没有逼着我为他们看病，老实说，这种骨质异化，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种病。
他只是每天来找我下棋，而我则总是走神，十盘几乎有八盘是输给他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在下棋的期间，给我讲一下他对佛法的理解，可能他以为这样会对我参考病情有帮助吧。反正，我听着他讲这些东西，烦躁的心情会慢慢变得平静，也就由得他了。唯一有点瑕疵的地方，就是他那包着口罩的发音，总是很含糊。
这期间，我也没有完全地闲着，为止心调好以生姜加紫苏为主的方子治疗他的哑病。他的嗓子也慢慢地恢复着，可以吐出一些简单的音节了。
由于长时间没有话说，舌头仍然很僵硬，说出的话，让人感觉他的舌头在打结。
平时温和的善如总会对他发脾气，我就不止一次听他骂到：“你不会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我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善如会如此对待止心。
但在这治疗的一个月时期，还是让我了解到部分的细节。因为止心已经慢慢能说话了。
那旅人走之时，留下了一卷笔记，正是善如他们得到的三步功法。
在众僧练习的时候，唯有止心被排除在外，善如也许是担心止心年纪太小，承担不了那样的幻境压力，也许，根本就没有信任过这个收养的小孩。
止心是那样的孤单，每次他们练功时，止心只能在寺外徘徊，陪伴他的，只有竹鸡的鸣叫声。可是，它们永远只在远远的灌木丛中、山涧里鸣叫，想要靠近它们，它们却移动得像奔马那样快。止心恼怒，捡起石块朝它们扔去，惊跑了一群竹鸡。
掷石块的手法，也许就是在那无意的愤怒的情绪中，练得百发百中。他杀生了，他也开始吃荤了。
每一次，他想去善如他们的练功房，被呵斥挡在门外时，就会有竹鸡丧命，在那例无虚发的石块中，被击中脑袋。
善如他永远也不知道，旅人留下的，其实是两本笔记，另外一本，正是那晚橘黄色的月光下，旅人摸着止心的脑袋说，你收好，也许有一天你会通过它，看到你生活的真实世界是怎样的！
止心曾献宝似的想要捧给善如。
可是被一次一次的排斥后，止心再不提起这事了。
他看到了他们的异化，他没有觉得恐怖，他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有这样的一群人存在，他们应该这样存在。
我无法理解止心这个十岁儿童的心理，同时，他的心理活动我也影响不了，我依旧得要治疗他的哑病。
这一个月来，我思索了种种方法，却都无法治疗善如他们的异化。
那一天，下起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院子的泥地上，溅起了层层的水雾。山涧的水越涨越高。
善如带着众僧跑到我的禅房前，大声喊道：“徐大夫，快跟我们跑吧！山洪就要倾泻下来，寺庙就快不保了！”
我利索地穿好衣服，打算跟着他们逃离这座诡异的寺庙。
就在那时发生了泥石流，轰轰的声音听得人胆颤，崩塌的泥土填塞了水道。水没有再往下流。
大概是佛祖显灵了吧，雨势渐渐地小了，寺庙最终逃过了一劫。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爽，其中还挟着泥土的芬芳，我站在山门前，望着那破败的后山。大地的力量啊！这就是所谓的水来土掩。
“水来土掩？”脑中灵光一现。
我何不培土治水？
骨在中医的观念里，五行中是属水。要治水，只有用脾经的药了，因为脾在五行中属土。
我一阵狂喜，抑制不住要笑出声来。
没错了，我曾记得在某医籍中见过髓溢病，正是张锐的《鸡峰备急方》里面说道：“察见牙齿日长，渐至难食，名曰髓溢病。用白术煎汤，漱服即愈。？”
这不就是骨质异化的案例么？中医说，肾主骨生髓，就是主管这些的啊！不如就用这个方法试试？
我一拳击在掌心上，敲定了这个方法。
次日，天放大晴，我发动了众僧去后山挖白术与苍术。不够的，我和止心又下山去买。（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