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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自有轮回在(二合一)

自有轮回在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从某年某月醒过来。)

凤于飞到最后是被冻醒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时散发出的气场让路过的服务员不敢靠近打扰,生怕会破坏了那股绝美的悲戚意境。

阴差阳错地,在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将此事告诉了班长,而班长私底下又将凤于飞背着众人到走廊外面躲着他们偷偷哭的情形告诉了其他同学。得知这一情况后,心里平衡的老同学们到最后都原谅了凤于飞那一晚在酒桌上的“冷漠”表现。

“可能是因为他从小生长的环境比较特殊,让他成了一个很要强的人,所以大家才会觉得他很装,很难接近。一开始我和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样的,直到快毕业了,班长告诉我那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是他掩饰得太好了,好到让我们都错怪了他。”

“哦?看来似乎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哦!”主持人好奇道。

“那是在大四的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凤于飞才拍完毕业作品上交到学校,班长见大家伙儿都在北平,想着可能毕业之后就没有什么机会再聚了,于是就打算搞个践行晚宴,就当是提前做个道别,免得到6月大家没时间再聚嘛。

那天晚上除了凤于飞几个不胜酒力的之外,大家都喝挺多的,许多人聊着过去的大学生活,聊着聊着就开始哭了。

我记得很清楚,准备结账的时候,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唯独凤于飞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就他一个人不哭的话,这画面肯定很奇怪。”主持人想象了一番说道。

“可不是嘛!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出门了,大家该喝喝该哭哭,几乎都快忘了还有凤于飞这么一人儿。就在大家伙儿离开前几分钟,凤于飞苍白着一张脸从外头回来了。只见他身上冒着寒气,眼睛鼻子红红的,大概是接电话太久冻的。

大家打了个照面,还清醒的几个心里还膈应着,都没理他,他也没觉得尴尬,默默地和班长一起把同学们扶上车。

到了下一个点儿,大家伙吐完后陆续都清醒了,但还是没人理会他。凤于飞也不恼,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怔怔出神,天一亮我们走了,他也走了。

过几天等我们几个都快把这事情给忘了的时候,班长告诉我们,那晚凤于飞出去接电话,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哭了好久。其实真不是他对相处四年的同学没感情,而是他死要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年纪小,就觉得凤于飞特矫情,等到工作之后,我们自己也遭遇了许多坎坷和不公,慢慢也就体会到了他当时的一些心境和感受,心里也都全部放下了。

而且,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凤于飞。想象着他这么瘦弱的一个人,在冬天大晚上一个人哭的样子,心里顿时就觉得其实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受点儿委屈,暂时不顺么,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看来,凤于飞对你影响还是挺大的。”

“是的!一路走来,她确实给了我许多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

“她不单给了你,也给了我们,还有许许多多和我们一样的人鼓励和安慰。下面就让我们把掌声送给吴导,也送给一直以来用行动不断激励着我们前行的凤于飞。”

这段话出自十几年后央视的访谈节目《人生故事》,这是节目组的主持人采访凤于飞大学同学,也是那几年名气最大的导演吴明鹏时录下来的采访视频。

吴明鹏作为在华语影坛颇有建树商业片导演,在主持人问起自己在过往的人生里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和印象深刻的事情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凤于飞。

那一晚的聚餐不单影响到了他,还影响了凤于飞和安子崬日后的星途。

“小飞!你还在听么?”后悔不已的安子崬语气急切地问,可这时候的凤于飞两只耳朵已经听不进任何东西了。

生活就是一个圈,走出了这个圈,却又进到了另一个圈,而且不管你选择什么方向前进,到了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难怪之前自己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情绪和感官体验,原来是她不知不觉中重复了上一世的道路,所以才会冒出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感受。

人间无巧不成书,偏偏是那个叫“安子崬”的人,在她如此不设防的时候说出了那三个字。

安子崬,你是我这一世的救赎么?

还是,穿越的起点?

又或者是凤于飞本人交代了你要照顾我,才会一直以来都对我百般迁就,让我几乎都察觉不到我们之间与常人的不同?

冥冥之中,自有轮回。

有可能你遇见的不是生命的轮回,而是情感的更迭。

如果我们有一天在人海中看到相似的甚至是全然陌生的面孔,带给你久违的感动,千万别讶异,因为你正踏在轮回的鼓点上,你的心只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动了一下。

时间不会太久,但请你一定要记住那瞬间的感受,因为你可能为了找寻它,已经用了穿越无数个梦境的时间……

“安子崬!你怎么来了?”还在为跨年晚会准备节目的凤于飞,正在潘予梅的小店里奋斗这,看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安子崬,不免大吃一惊。

“我不放心你!”安子崬一路狂奔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在猛地喘气。

潘予梅逗着她们家的小不点,一脸困惑地看着这边,搞不懂这两个小年轻又在玩什么把戏。

凤于飞和湘南卫视的天娱之前因为合作拍了一部《星你》,为了感谢凤于飞,也存了拉拢她的心思,所以特地留了个跨年晚会的节目名额给她。

不过,凤于飞却没承这个人情,虽然答应了对方会上节目,但还是用心准备了一首原创歌曲作为本次合作的回报。正式一线的凤于飞哪怕没有天娱的运作,凭她目前的名气,只要放出风声,联系她上电视的节目组不要太多。

她之所以答应参加这次的跨年晚会,主要是宣传电影,还有一个就是对方给的价码够高——唱一首歌,税后300万。

《野蛮女友》的国内票房结算已经完成了,但林睿这边还没有和她结款,最快也是到年后,而海外的票房还要等更久。

拍摄《霸王》几乎耗光了凤于飞积攒的积蓄,她不得不接下这次表演捞点外快,好让自己能滋润地活到《野蛮》票房分成到账。

或许,除此之外还有点小私心就是为了遇到同样作为演出嘉宾的安子崬。她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点期待和窃喜从何而来,也许真的是因为那有魔力的三个字影响了她对安子崬的感观……

有了凤于飞这样的话题小王子加盟湘南卫视的跨年晚会,本就火得不行的湘南卫视今年的热度一时无两。

在观众的期待票选榜上,凤于飞竟然可以力压港台天王,高居第三,惊呆了一群吃瓜群众。

许多人想都没想到,凤于飞在某方面已经超越了像“四大天王”这样成名已久的前辈,成为新生代小生中的领军人物,颇有点叱咤娱乐圈的味道在。

同行在羡慕的同时,难免也会浮起兔死狐悲的寂寥之感,自己还没红呢,就先被时代抛弃了。

“先喝口水吧!”凤于飞还没有彻底从低落的状态里走出来,但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失态了。安子崬一句话,掀起了她过往积蓄了很久的情绪,一时之间难以平复,这个突发状况是凤于飞始料未及的。

安子崬大口大口地灌着水,视线始终不离凤于飞。

凤于飞被他这么盯着看,心里有些发毛,却坚持在他面前强壮镇定。

“那天……”

“那天我和同学聚会,喝挺多的,没说什么胡话吧。”凤于飞抢白道。

“没有,但是我……”安子崬有些着急,言语仓促,没有逻辑,凤于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去控制的他。

“你先缓缓吧。”凤于飞自己也需要缓缓,要不然再说下去她要么词穷,要么思维不和安子崬一个频道了。

“对了!你来了刚好,这是我过几天上台要唱的歌,你帮我看下。”凤于飞低下头拿起自己未完成的曲谱,顺势推到了安子崬面前。

安子崬果然对音乐很痴迷,他一边还在喘着粗气看着凤于飞,但下一秒视线就很自然地从她身上移到了纸上。

“这事情不急。”安子崬看了一眼曲谱,又快速抬头,重新用视线锁定住凤于飞。凤于飞百试百灵的法子这次竟然没效果了,她弯起的嘴角一僵。

“我有很私人的话想对你说。”不单是凤于飞被临近毕业的分别气氛所影响,像安子崬这样内心敏锐的人就更无法避免了。安子崬越来越觉得时间宝贵,自己不能白白浪费,而且自己心存挂念,过后会追悔莫及。

“安子崬!”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安子崬深知有潘予梅在的,或者是凤于飞比较熟悉的场合,她就很容易退缩,所以他必须要换地方聊,掌握主动权。

看到安子崬眼里的乞求,凤于飞心软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梅姐!我晚上来你这儿吃饭,我和安子崬有事先出去了!”凤于飞看到潘予梅审视的目光,心里竟然感到有些心虚。

“嗯!”潘予梅淡淡地点头,目光扫过安子崬,凤于飞见状如蒙大赦。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管不住自己,也收不了心。”安子崬最近老喜欢抢白,常常令凤于飞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接他的话。

“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担心你,想接近你,只有在你身边,我的心才是宁静的。”安子崬手心开始冒汗,“我……我想照顾你,一直一直地照顾着你,可以么?”

“不可以。”凤于飞本能地反应有点过激,安子崬心痛地皱眉。

“这是禁忌!”凤于飞提醒道。

这个社会,在同’性的感情问题上变得包容了许多,但包容与认可之间,还隔着好几个安子崬与凤于飞。这事情放在普罗大众身上尚且很容易遭人非议,更何况是两个明星?虽然,她知道她不是,她和他们不一样,但这个世界认为她们是一样的,就是一样的,无法避免。

“我不在乎。”安子崬咬牙。

“可我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安子崬下唇咬得发白。

“我在乎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说你。”凤于飞一句话让安子崬的心软得像一汪秋水。

“我……不需要理会别人的眼光。”安子崬伸出手拉住她的袖子,凤于飞反射性地抽回却没抽动。

安子崬见凤于飞没有拒绝,继续说道:“我要的生活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未来是一定要有你的,我不需要别人的赞同和祝福。”

凤于飞轻轻摇头,“不是这样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无处可逃。也总有一天,我们会退无可退。安子崬,这是一个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的死胡同,你早点清醒罢!”

“我的存在对你来说,还是很不同的,不是么?”安子崬目光灼灼,拼了命地想把凤于飞点燃,但她却一直很冷静。

“你能别岔开话题么?”

“我只在意你的答案。”安子崬得寸进尺,握住了她的手。

凤于飞的手比他的小了一号,柔软白皙,触手微凉。

她越挣扎,安子崬握得越紧,哪怕凤于飞瞪眼也无济于事。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凤于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发火。

“我不想再这样白白地浪费时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安子崬两只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一脸认真,带着乞求意味地看着她。

安子崬明净如水晶般的眼神让她心神为之一颤,拒绝的话语在这一刻竟然说不出口了。

“给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好么?”

安子崬再次逼近,他此刻能感受到凤于飞的温度和急促的呼吸。

“你……你别哭啊!”安子崬看到凤于飞的眼泪落下,彻底慌了。

凤于飞趁机抽出手,擦了把泪,她红着眼睛和安子崬对视,只见安子崬的眼里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我……”

凤于飞!你在干嘛!快拒绝他啊!

“我……”

“呵!……”

面对安子崬期盼的神情,凤于飞哽咽着,她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她内心明明惊恐不已,但脸上表情却是满满的犹豫和不忍心。

这具身体失控了!

穿越之初那股久违的感觉再度袭来,凤于飞此刻不安且迷茫。

“不着急,我可以等,但请你不要把我推开好么。”安子崬伸出右手,轻柔地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眼里疼惜的宠溺让凤于飞恍惚晕眩,心跳不争气地变快。

这个场景,这种感觉,为何会如此熟悉,她明明没有经历过,甚至连梦都不曾有过。

是原主残存的意志在作祟么?

凤于飞垂下了眼睑,缓缓闭上了眼睛。

完了!

这个无底的深渊,她一步踏出,两人便要永世沉沦了。

是宿命,还是救赎?

面对全世界的质疑和反对,两个人能扛得起来么?

“什么!!!”

果然!潘予梅深吸一口气,指着凤于飞的食指颤动不已。

“你……你竟然没拒绝他!”她狠狠拍着额头,来回走动,为此感到头疼不已。

“早就看你俩不对劲了,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对劲!我当时怎么就没拦住你呢!”潘予梅大呼后悔。

“你真的喜欢他?”

“我不知道。”

“他真的喜欢你?”潘予梅继续追问。

“应该是吧!”

“李沐晴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

“这些你都不问的么?”潘予梅近乎咆哮地问道。

“我当时脑子都懵了,哪儿顾得上问这个!梅姐,我现在心好乱啊!我当时没拒绝,他全当默认了,这可怎么办啊!”凤于飞抓着头发,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当时怎么就傻掉了呢!”

“不行!我不允许!”潘予梅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是你们两个年轻人该有的未来!”

凤于飞张着小嘴,她虽然知道潘予梅会反对,但没想到她反对得那么决绝和直接。

“你妈妈不在了,我必须要对你负责!我马上打电话给张济。”潘予梅说着就要行动,凤于飞赶紧拦住了她。

“梅姐!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打电话给张叔,不就是直接越过,进入拍板钉钉的环节了么!而且,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呢!”凤于飞自己心已经够乱的了,潘予梅还这么折腾,这日子过得真心累!

“什么叫还没走到那一步!你心里没有感觉,你会不拒绝安子崬?!!!”潘予梅近乎咆哮。

“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这种感情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潘予梅内心满是绝望,幽若涵不正常,怎么现在连凤于飞也不正常了呢!

天啊!老天爷,你为何要如此捉弄人呢!

潘予梅小日子没舒坦几年,麻烦又找上门了。而凤于飞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亲近之人的泪水,总是让我们这么手足无措。

“梅姐……”看到潘予梅哭,她也想哭。可是要强了太久,她眼泪在眶里打转,却没有跟着落下。

“这样吧!我再带你去看一次心理医生,怎么样?”潘予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两手紧握着凤于飞的小手臂,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我不去。”凤于飞摇头。

“那你退出这个圈子好不好!”这样能够离安子崬远一些也行啊!

“你觉得可能么?”凤于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何况是潘予梅。

“那我就告诉张济。”

“那你就去吧!”凤于飞吸了吸鼻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认了。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潘予梅再次吼她。

……

面对崩溃大哭的潘予梅,凤于飞除了和她一起瘫坐在地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安慰方式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潘予梅假设过很多种情况,可无论是哪一种,都离凤于飞目前这种很遥远。

“你单着,不行么?”潘予梅眼睛鼻子都是红的。

“单着啊。”凤于飞语气平静,心里却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对!暂时单着!”潘予梅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呵呵!”凤于飞眼前一片朦胧,“好啊!”

“好孩子!”潘予梅激动地保住她,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坚持,在一片荆棘丛中开垦种出一地的鲜花,等来了却是漫山遍野的野草。

我从地球来,将要到哪里去?

这一个问题,再一次把凤于飞难倒了。

几年的时光,许多人走入了凤于飞的生活,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从最开始的拒绝,到顺其自然,当凤于飞想更往前一步的时候,现实却又将她推回了原点。

毫无疑问,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一无所有了。

最痛苦的时候,我一个人走撑过来了,怎么却倒在了这个节点上呢?

凤于飞苦思不解。

在这世间,有一种无法拒绝的关心叫做:全世界都是在为你好……

当我们决定让一个人参与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承受与之相关的一切,不管是善意的伤害,还是恶意的赞美。

湘南卫视如火如荼地为跨年晚会做着最后的宣传预热,与外界的喧嚣相比,凤于飞的小宅显得尤为冷清。

从那天开始,潘予梅每天在忙都会抽空过来凤于飞租的房子一趟,而凤于飞每一天除了写写稿子外,其他时候都是魂游物外的,一直到12月中旬,这样的状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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