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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终破茧成蝶

“苦心人天不负”,苦尽甘来的两师兄弟终于成了名角儿。回到儿时曾有幸听过一回名家唱曲的“故地”,程蝶衣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她用连续三次的回头表达了对亡友的追思哀悼。读懂的人纷纷感觉鼻子一酸,没看懂的只觉得那几个眼神饱含深意,令人不由自主深深陷进去。

也是从这一刻起,观众们都忘记了凤于飞,眼里只剩下那个长情且敏感的程蝶衣。

成片是自己剪的,凤于飞已经看过好几次了,可每一次看到自己的表演,都会感动得想落泪。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或许自己这辈子都很难再有超越塑造程蝶衣时的表演状态和激情了。

封建王朝倒台,华夏进入了新社会,可程蝶衣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只有在唱戏的时候,她整个人才是松弛的,鲜活的。

段小楼无视程蝶衣母亲的职业出身,以调侃的语气邀请程蝶衣同赴青楼,程蝶衣勃然大怒后说出“说好了一辈子”那段话的时候,安子崬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完了!他知道程蝶衣完了,他也知道自己完了,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折在对方手里了。

似乎只有她,其余每个人都在跟着世界发生变化。程蝶衣在袁四爷那里获得了从师兄处无法获得的安慰和情感认同,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分不清楚戏里戏外,探不明白究竟是狂喜还是悲痛。

在恍惚之间,戏到**处,她欲效仿虞姬自刎,却生生将袁四爷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被袁四爷打断的刹那,程蝶衣眼里的复杂和想解脱而不得的失落刺痛了台下观众的心。

人生难得糊涂,最后却要归于清醒。

袁四爷和菊仙都曾是这部感情基调灰暗的电影里的一抹亮色,可结局告诉观众,导演和凤于飞之所以要加入这抹亮色,只是为了将灰白突显得更壮阔和压抑……

社会不断改变,一成不变的程蝶衣开启了一段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的悲壮人生。

多少苦难都没有将她彻底打倒,可当她想重新振作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舞台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没有了舞台,程蝶衣像一朵失去了水分的花朵,随着小四和段小楼的接连出卖,终于耗尽了她保留在人生纯粹里的最后残存的一点生命力。

整部长片最悲凉的几个镜头之一就是菊仙与程蝶衣的诀别。巩琳两个不经意的回眸,成了许多观众难以忘记的经典片段。

她为了爱情如飞蛾扑火,现在飞蛾没死,可火已经灭了。与段小楼坎坷十几年过去,她再也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这么决然赴死。

看着菊仙两次回头,程蝶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不该挽留,也不知该如何挽留……

祖国解放了,世界变美好了,可西楚霸王的一身锐气却已经被磨平了。

观众们还来不及体会两师兄弟十几年后再相逢的五味陈杂,看着这样唯唯诺诺的西楚霸王,心里唏嘘不已的同时也在为虞姬感到不值。

这么多年来,你爱上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灯光刚刚亮起,众人还没能等到二人跨世纪合作,重演《霸王别姬》的经典戏份,程蝶衣便已挥剑自刎,在“霸王”面前香消玉殒了……

“啊!”

看到这戛然而止的一幕,放映厅内的观众们和段小楼一样发出了惊呼。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电影已经结束了,演职表滚动的时候,电影的主题曲也开始播放,许多观众还沉浸在电影结尾强烈的冲突中没走出来。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嗯?

凤于飞再一次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电影里,此刻她和现场两千名观众一样,怔怔地对着荧幕出神。

戛纳电影宫的设备太好了,顶级的观影体验带给人的观影感觉是极其震撼且具有代入感的,凤于飞看到最后都被自己表演的角色感动哭了!

电影结束了,第一次看到成品的三位主演们几乎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电影最后呈现出的效果会这么好,好到连他们自己都佩服死自己了。

游鸿章年至耄耋,许多事情早已看开了,但还会被里头的情感打动,不过观看秋月春风的他已经不会像其他年轻人那般,触动那么深了。他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两手打开,往外伸出,握住凤于飞和巩琳的手,给予他们安慰和鼓励。

感觉到手上一沉,两个人几乎同时清醒,凤于飞和巩琳抹了把泪,学着游鸿章一起握住了身边伙伴的手,将这股能量传递下去。

“啪啪啪!”

电影都全部结束了,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过后又重活一遭的观众们才后知后觉地起立鼓掌。

《霸王》的放映厅和其他影厅都不同,从入座前的小小喧闹过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了,直到电影结束后才爆发出了洪亮的掌声,声音大到坐在临近的几个放映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京剧一直是老年人和老外无比钟爱的艺术,《霸王》这部讲述两位京剧名伶半生坎坷的电影在今天给了他们太多太多悲喜和意外。此刻他们除了掌声之外,再也想不到还能采用什么方式方法表达出自己心中的钦佩和感动。

“谢谢!谢谢!”

游鸿章几个手还牵着,五个人同时起身走到台前,用中文和英文各说了一遍感谢。随着五人上台,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也愈发地热烈起来。

按照规矩,观众掌声不停下,导演和主演们就不能下台,也不能停止感谢。

凤于飞敢说,今天这一次绝对是自己在一天之内说“谢谢”这两个字次数最多的一次,说到最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已经彻底麻木了。

《霸王》放映厅经久不衰的掌声引发了外头吃瓜群众的强烈好奇心,许多人出去之后纷纷打听、购买了《霸王》后续场次的门票,打算亲自感受一番。

无一例外的,《霸王》之后的所有场次都重复了首映第一场的结局,电影也以本届电影节场外评分最高分的成绩笑傲群雄。

首映结束后,来自国内外的许多媒体纷纷在第一时间向剧组发出了采访邀请,但都晚了一步。

国际A类的电影节持续时间一般为10~12天,为了将电影节的影响力提到最大,在展映和红毯秀的安排上,主办方可谓是费劲了脑汁。

电影节的开幕肯定是最隆重和参与人数最多的。除了很大牌的导演明星和实在抽不开身的之外,其他明星都会趁着开幕式秀一把,赚赚眼球和人气。

不过在开幕式之后,电影节人流就疏散了,关注度也不可避免地出现跌幅。而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办方选择了一部很好的电影作为开幕电影,能将电影节的讨论迅速扩大,吸引更多的人关注,同时还能把开幕式的爆棚人气留住,撑到下一部佳片展映。

《霸王》开场,为今年电影节做出了卓绝的贡献,热度和影响力同比去年都高了许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选片人还是电影节的主席都没想到,《霸王》还能够在3小时的粗片上进一步升华,给世界各地的电影迷献上了一部如此精彩绝伦的伟大作品。

是的!《霸王》在电影节主席眼中是伟大的。

可惜他不是评委,也无权干涉评审团的决议。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坚信《霸王》在本届电影节一定能有所斩获!

《霸王》首映刚结束,剧组一众主创就给电影节主席雅阁布请去“谈心”了。

雅阁布担任戛纳电影节主席已经快10年了,这10年间戛纳电影节在他手中不断吸收外界养分进行调整改变,牢牢占据着三大第一的位置,这也足以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很有能耐、很有想法也不缺手段的人。

雅阁布今日宴请《霸王》剧组,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替主办方表示对剧组支持戛纳电影节的感谢。《霸王》给今年的戛纳开了个好头,如此高的评分后续还会给电影节带来更大更多的人气和关注度,这些也正是目前主办方最最需要的。

唯一令他觉得可惜的一点就是游鸿章年纪有些大了,英雄迟暮,很难再有所作为。

巩琳和雅阁布有过好几次交情,可以说不是很陌生。之前雅阁布对她态度很谦和,但从来不像今天这么热情友好。看来《霸王》对他触动挺大的,对电影节促进也很明显,不然他不会摆出这么低的姿态结交众人。

“哇喔!这不是“cheng”么!我实在是太喜欢你在电影里的表演了!华夏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美妙绝伦”!你的表演已经彻底征服了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影迷了!”雅阁布夸张地和凤于飞来了个拥抱,令她有点难接受。

不过情商高的人面对尴尬的处理很有一套,丝毫不会让你觉得有半点的局促和不舒服。

雅阁布拥抱过后,亲切地拍着凤于飞的肩膀,邀请她为自己介绍剧组其他成员,细细了解了一番他们的爱好和拍摄体会。

汪良和周亚文放到别的评委那里,或许还有不认识的,但雅阁布就不会。不过,他对两人不熟是真的,对凤于飞几乎没有了解也是真的。毕竟三大每一年提名的演员那么多,他不可能一一记得。

在宴席上,雅阁布对凤于飞和巩琳的演技极尽推崇,不过也没有把周亚文和汪良落下,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临走之前,雅阁布还对《霸王》剧组发出了邀请函,邀请他们一同出席后面几天的红毯秀,支持其他电影。

游鸿章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他表示碰上自己想看的会提前和主办方确认,但不会每一场都去。

而巩琳则正相反,她9月份担任威尼斯评审团主席,自然需要走好人际关系,多认识一些电影人和明星,她的欣然接受,再次赢得了雅阁布的熊抱一个。

凤于飞表示自己会去,但明确表示自己不是每场都去。周亚文和汪良倒是很乐意前往,一是可以看到好电影,有更多与同行学习交流的机会,二是可以刷刷存在感,回国之后将身价再提一提。

主席的酒会之后还有采访和晚宴,容不得几个人好好休息就要继续赶往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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