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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好快的刀

第一百九十七章好快的刀

店主道:“客官我看你是个好人,才对你说,你若是中正科,我什么也不对你说。你要考的是拾遗科小人就不能不多说两句。你知道来考拾遗科的有多少人?”

房先生摇摇头。

店主抻出手,比划了个十,道:“一万多人!”

房先生倒吸口凉气,道:“怎么会这么多?!”

店主得意道:“将军百战百胜,陆浑一地如铁桶一般,就是朝廷里也要给三分面子,再说天下论品取人的多,以材取人的可就我们都督一家。先生,中正科是十取一,可秀材科是百取一啊!从胥吏到老学,什么人没有,您说说想从中胜出要多难?”

房先生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店主左右看看,道:“小人可以请人压考题,中一题十贯,如何?”

房先生故做惊诧道:“这不就是作弊吗?!怎么可以!”

店主咯咯笑起来,那两撇八字须微微颤动,道:“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好人,实话和你说住在小店里头的十个有八个是来投考的,这八个里头又有七个是买了考题的,您若是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可就对不起自己了,再说你真当都督是看重寒门的人?秀才科一共才取多少人?不过就是给天下人看看而已!我说先生——”

“店主——”一个店里的下人飞也似跑过来,差两步就到角门的时候,后头冲过一人,飞腿将下人踢倒抽刀在手,店主脸色大变,转身便跑,过他还是慢了,两三条青衣方帽的大汉冲入角门几下就把店按在地上,店主犹自大呼冤枉。压着他的差官狞声笑道:“冤枉?等到了都督府看你还说不说冤枉!走!”

另人拎着刀的差官上前对房先生道:“走吧!”

房先生心里七上八下,道:“去哪儿?我可是刚来的!”

差官笑道:“算你不走远,都督有令,住这家店里的,住过这家店里的都要拿到都督府去问话,你既这么说,估计也没有你什么大事,别给我们添乱,我们也不为难你,走吧!”

房先生无夸只得跟着差官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到远处叮叮当当钢铁碰撞之声,跟着有人叫道:“这店里有强人,快叫军兵!封店!快封店不可走了贼人!”押着他的差官撇了他,拎刀就奔着出事方向去了,一阵大乱。

房先生心道,不好!别是三儿他们莽撞!

不多时,只见几条大汉顺着店里的小巷冲了过来,当先的是高牛儿,他比常人高一头宽一倍,手里拿着个铡草的长刀大叫大嚷,左边是房赤儿,右边是高二子,都使着马棒一路过倒十几个差官,打到近前,房三儿一把拉住房先生急道:“先生快走!”然后便路,房先生还没来得说话便被他们拉得晕头转向。

店外一片哨声,路人惊慌失措东奔去跑,突然从远处奔来支骑兵,个个盔明甲亮,环首长刀寒光闪闪直冲到店门口围了个半圆,为首将军身身水磨铁叶筩袖甲,头带闪亮铁叶缨盔,一竖红缨如雾,看向高牛儿等人心驰神住,房赤儿叹道:“若能穿上这么一身就是战死也值了!”旁人见这员将军都喜道:“李愣将军来了!太好了!”

李愣用刀点指房先生等人道:“你等大胆之徒!竟敢在陆浑城中放肆!快快受缚,本将军不杀你们!”

高先生这时候才能说句话,连忙道:“这位将军,我是来投奔李都督,不想被他们当坏人捉了!”

差官都聚到李愣那连,指着高牛儿等人道:“将军别听他们胡说,这店里头都是贩卖都督府考题违法的人!小的们去拿他们,他们竟拘捕,一定是贼寇!求将军为我们做主!”

房先生连忙上前一步,道:“将军不要误会,在下姓房——”

李愣哼了一声道:“我管你姓什么!竟然敢破坏都督的科选大事,若在军前,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不要再多说,跪下受缚!”

房三儿急道:“我们先生可是姜将军的坐上官,朝廷有多少大人想请我家先生为幕宾,你一个小小——啊!”不等他将话说完,马鞭就把了过去,十几个骑兵冲下来如狼似虎将房三儿绑住,房先生怕再生事端,便道:“不可反抗,等见了他们都督自有分晓!”于是高牛儿几个只得老老实实受不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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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后宅的小演武场原来是张家大爷的小花园,其中裁了许多的奇花异草,就是三九寒冬依然能姹紫嫣红宜人心情,石径曲折出没花海之中,边上是个小池塘,里头种着荷花,石雕的牛头悬在池塘北侧的石壁上,吐着热水,石壁的后头是一间半地下的浴室,浴室中有一眼温泉,在张家爷还在这里的时候,这座小院便是谁也不进入的禁的,就连他续弦的那位张家大奶奶也不能随便进入,只有在张家大爷翻了她的牌子的时候,才会有健壮的仆妇把光溜溜的张家大奶奶抱到温泉里,张家大他有多少女人怕是连也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梦想着能被召唤进这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小院张家大奶奶也不知道,但现在天变了,张家大爷躲到深山里,杳无踪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投靠了山中深处的戎正准备着杀回来,还有的说他已经远走高飞不敢再出现在陆浑,总之这座小院的主人不再是他,而那些以前每天渴望着被召唤的女人们不是被遣送回家就是被李闵赏给手下的将军吏员,只有张家大奶奶,不,现在应该叫他原氏,只有原氏依然守在这个早就她看做牢笼的府里头,早些时候她也渴望过回家,再见到他的父母,可是她的族兄原庆送过原氏问侯的同时也带来了族里新的要求——笼络住这位在陆浑州说一不二的新将军。以前是张家,原氏凭着自己十三四岁稚嫩的身躯为原氏乞得了一丝生存的机会,而今原家又要用她这具散发出越来越浓烈熟气吸的身躯换取荣华富贵!

原氏坐在石床边,任凭温暖的泉水在四周荡来荡去,看着边上那具壮硕而年青的躯体,一股深深的不甘从心里涌出来。

就在方才,两个人水乳交融之时,这个年青的男人在她的耳边道:“你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你自己!”

战栗,从没有过的战栗袭遍了原氏全身,她觉着自己在飞,融化在这一池泉水里,她喃喃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啊!你,你——都督没睡?”原氏捂着红唇惊呼着,两颊绯红。

李闵笑着坐起来,揽着她的腰笑道:“有这么美的美人在谁舍得睡觉!”

原氏难为情的低下头。

李闵在她耳边吹口气,引得原氏又一阵发颤,李闵轻声道:“以后跟着我,你就是我的人,别的不用管他,你父母那里我自会照顾,听说你还有个哥哥,以前在外头读书?”

一提起这个弟弟,原氏就想起那个以前总是跟在自己后头转来转去了小毛头,自己出嫁的那天小毛头哭的就像是泪人一样,十几年过去了,听说他到外地去读书,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原氏就止不住地哭起来。

李闵抱住她笑道:“你看看,怎么又哭了,你弟弟是不是叫原三省?”

原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李闵笑道:“我说过,你父母的事情我会照顾,你弟弟也投了这次科考,明经科——”

原氏不等李闵说完,便光溜溜地跪到石床上。

李闵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原氏道:“求都督不要以我为念!科考是公家大事!不可罔顾自情,混乱了政事!”

李闵叹口敢,揽住她的腰,揉着她的膝盖道:“张家若是听过你一言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原氏低下头轻声道:“张譒只以妾为玩物,妾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

“少主!”裹着薄纱的侍女侧着身低头站地屏风边轻声道。

“什么事?”李闵语气不大好。

原氏轻按了李闵一下。

侍女道:“少主,制器所的孙监作说新制了两把刀——”

李闵一下子跳了起来,在石地面上淋了一路的水,原氏跟着站起来,接过毛巾衣服,先给李闵擦干,然后给他罩上衣服,埋怨道:“急什么!别着了凉!”

李闵反身一把将原氏抱住,狠狠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不急不行!神兵利器就在眼前啊!”

“啊!”原氏想起方才李闵说过的疯话,顿时骨头先酥了一半,李闵将她交给两个侍女,转身便走。

为保李闵走的这么急?当然是有件他一直想要而不得到的东西摆在眼前,穿好宽袍,当侍女随便绾了个发髻便匆匆走出石门,原先那些个李闵叫不出来名的花已经被清到别的地方去,留下的地方夯成个平整的空场,池堂一边起了半人高的围栏,对面侧摆起兵器架子,当李闵走出来的时候制器所的老孙带着几个人捧着盒已经在院里头,李闵没先和他们说话,径直到兵器架上取下把军中常用的刀,高声道:“来刀!”

老孙向边上的青年使了个眼色,青年打开木盒,苍啷啷抽刀在手,寒光一闪,刀向李闵。

“大胆!”李愣正往院中走,见了这个场景,连刀都来不及抽,连着刀鞘挥舞着冲向青年,只听“嘡”地一声,李闵手里的刀被削下去一截,李愣的刀也劈到年青人的后背上,年青惨叫一声,撒了刀,倒在地上,引起众人惊呼,李闵急道:“李愣收刀!”此时李愣的刀鞘已经点到年青人的鼻尖,年青人的裆口哗地湿了一片。

李闵捡起年青的扔的刀,笑道:“你误会了,我人是在试刀!”

李愣不明所以道:“又试刀?”

老孙抱着木盒紧上前两步道:“上回是用了将军的法子,炼出好钢,这回是用好钢打出好刀,也是用将军教的法子!要说好刀,这才是将军所要宝刀!”

李闵笑道:“和我没多少关系,都是你们的功劳!”

老孙连道不敢。

李闵让人将年青人扶起来,然后拿着刀,用袖子将刀面上的污渍轻轻扶去,刀面登时如镜子一般,连李闵脸上的毫毛孔都照得一清二楚!刀锋如凿透着股股的寒气如覆霜雪。李闵退后两步手腕一抖,便抡出个银盆,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李愣失口道:“好刀!”既而道:“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与以前的比起来如何?”

李闵道:“抽出你的刀试一试!”

李愣抽出刀,扔了刀鞘,道:“请将军找个人来,小人可不敢向您挥刀。”

李闵便将刀交给老孙带来的人,李愣再不多话挥刀就砍,那人双手擎刀,没两下就站不住了,第三下的时候那人便直跪倒在地,两手发颤,刀都快拿不住了,连声道:“将军神力!将军神力!”再那他手里的刀,竟崩出个豁口,李愣则傻傻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截刀,至于上半截早就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咦!”

狂风一卷,那人手里的新刀就不见了踪影,顺着风向去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尚封竟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头拿着那把新刀,手都在抖,猛然抬起头看着李闵道:“这是那里来的?”

李闵心地高兴,挥手让老孙带来的人都把抱着刀拿起来,登时院中寒光闪闪如冬日一般。

马尚封傻了,李愣傻了,都是,都是!

李愣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马尚封喃喃道:“你们他M的是刚从玉皇大帝的武库里回来?!”

李闵拿过一把,转动刀身,寒光刺得马尚封张不开眼,李闵笑道:“我看你就是个刀奴,那里有好刀,你就能出现在那里!”

马尚封一把抓住李闵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好刀?”

李闵摇摇头。

马尚封不信道:“真的?”

老孙上前道:“马大侠,这等宝刃已经是世间罕有了!”

马尚封道:“你没骗我了?”

李闵推开他道:“骗你做什么?老孙,一天可打多少把刀?”

老孙道:“将军的法子好是好就是太费工,锻打覆土回烧磨锋无论那个环节过须要有十分经验的大匠才行,如今所里只有两个大匠可做,当这几把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马尚封腾一下抓过两柄抱在怀里,半个字都没说,跃上屋顶三跳两跳就不见人了!

李闵叹道:“你们说说,他一个使剑的,抢两把刀去算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也来了!”

噬魂白了他一眼,行如浮云般地在人群里过去,在众人还沉浸在香风里的时候噬魂已经又跃回屋顶,手里多把如镜的长刀,噬魂瞪了李闵一眼,哼了声也消失了。

李闵叹道:“这些武林人士怎么都喜欢往屋顶上跑!”

李愣快步冲到人群里,将剩下的刀都抱在怀里跑回李闵身边,渴望地看着李闵,那眼神把李闵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李闵连退两步道:“一边去,一边去,老子最讨厌男人用这种目光看着老子!”

李愣却上前两步道:“少主,这么多宝刃可不能再让人抢去!”

李闵道:“一边去,你是不是也想要一柄?”

李愣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李闵招呼一声,让人将李愣怀里的刀都拿走,李愣目光痛苦的看着下人们将宝刀抱走,连李凉的问话都没听到。

“啊!少主您说什么?”

李闵道:“我说你来做什么?”

“啊——是,是小的来,小的来是——”李愣抓了抓头,猛一拍道:“想起来了!回少主,有一群贩卖科考试题的人拘捕正好小的从城外回来遇见,就抓了回来,杜先生说问问将军该如何处置!”

李闵随口道:“杀了!”

“诺!”李愣答应一声却没走。

李闵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向把刀,便笑道:“放心好的,迟早你会装备上,先下去做事!”

“诺!”李愣恋恋而退,却被兴冲冲跑过进来的杜奕堵住,杜奕拱手道:“都督!下官给都督道喜了!”

李闵见杜奕整个人能瘦了一圈,精神却十分的亢奋,叹道:“李某无能,都督府中大小事情都要劳累先生!看先生日渐消瘦的样子心里十分难过啊!”

杜奕连心摆手道:“都督别说这样的话,都是杜某学识浅薄,不过以后就好了!”

李闵奇怪道:“杜先生这是何意?”

杜奕笑道:“都督可曾听过三裴不如一崔,三崔不如一房?”

李闵遥遥头,心道:三陪我道是听说过。

杜奕道:“三裴指的是——,算了,以后再说,都督快请跟我去见一见这位房先生,他的才能可胜杜某万倍!”

李闵笑道:“看你的样子就像徐庶谏诸葛!”

杜奕拉着李闵往外走,道:“下官就是个吏员之才,可不敢比先贤,不过这回还是真是巧,房先生以前在河内追随姜大将军,不知道怎么着到了咱陆浑,竟然还搅到起科考舞弊案里去了,被人压在府门口,幸好下官经过——”

“你说什么?”李闵心道不好,方才李愣莫非说的就是那些人?

杜奕愣住了,李闵也不管他,飞也似冲到门口,还没到,就听见众人大嘲大嚷,原来是李愣正带着一帮人与杜奕手下的差役对峙,李愣手下都是战兵,明晃晃钢刀生气,那些差役手里拿着长棍却半点惧意也没有,特别是站在最前头的一个,身量不高却十分精悍,一条长棒逼住李愣,一双小眼烱烱放光。

李闵跑过来,道:“放下,都放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李愣忙收了刀,“回都督——”

差役抢白道:“回将军!杜奕先生说这里头有位房先生是受了冤屈的人,所以小人只能拦一拦,请都督治罪!”

李闵心道,这也是自己的错。刚要说没事,不想噬魂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后头,拉了拉他的衣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违令者杀!”

李闵皱起眉,噬魂说的没错,可因为这件事就杀他未免说不过去,再说自己的良心上也不好受。

“李愣是奉了我的将令而来,你们知不知罪?!”

差役们再也抗不住,除了领头的都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此时杜奕也过来了,斥道:“何魁!还不跪下!”

那汉子嗵地跪倒在地,道:“一切都是小人的错,都督要杀就杀不人,与他们无干!”

杜奕瞪了他一眼,转而向李闵道:“都督,他就是这么个倔强的脾气,以前在军中就不合群,如今到了地方上还是这个样子,再说都是下官的错,方才一急就没多想,求都督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李闵犹豫起来,一边是作为都督的威严,一边是良心未泯。正为难时,突听见有人哼了一声,抬眼看去,只见那群犯人丛中竟有个干瘦的人渺视着李闵。

杜奕连忙道:“都督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房先生,房先生这位就是李都督,你别看都督年仅若冠,却打下了好大片太平世界,陆浑百姓那个不说都督好,感都督的恩德?”

房先生表情没丝毫变化,又从鼻子里斥了一声道:“战场之上匹夫之勇,刑律之上优柔寡断,吏治之上略有所得——”说着他一指周围的那些同犯之人,道:“却得一塌糊涂!就这样也可称为枭雄?”

杜奕胀红了脸,连拉住李闵边道:“房先生,这都是晚辈无能,与将军无干!”

房先生笑道:“算了吧,你一个小小的长史能做什么?”

李闵道:“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房先生看了李闵一眼就不再说话。

李闵走过去强拉着房先生就往府里走,房赤儿几个都被绑着,挣扎着过来,却被士兵的钢刀逼了回去。李闵回头道:“都先押起来,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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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朱以昉将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小奴拧着腰笑呵呵地走进来,溅出来的茶水正好撒到她的裙脚,小奴道:“呦!老爷,您这以是跟谁生气呢!”

朱以昉将张纸甩出来,道:“自己看!”

小奴绕过碎片,拿起浸了水的纸,见上头写着六个大字——办正是走正道,没有落款,不过从丑的没法见人的字体上看,八成又是那位李都督的作品,打从朱以昉到了陆浑,不应该说是从没到陆浑就被这位李都督压的喘不上气来,这回又弄了个什么科考,这种变法大事竟然半点消息也不气朱以昉这位刺史通气,真把这位姓朱的当空气。若是朱以昉安安生生也没什么,至少李闵还没功夫和他计较,谁想到这位朱刺史并不安份,竟然不知道从那里找了十几个业务精熟的老吏,想着假科考的机会夺过一些治权。更可恶的是朱以昉竟然让人拿着从她手里拿到的考题私地里贩卖!小奴真想问一问这个姓朱的到底是不是江左朱门之后,竟然为了几个小钱把这么要命的事都耽误了!一想到朱以昉这种小气又摆不到台面上的做法,小奴就打心眼里看不起来,可是没办法,不管怎么样这位老大人都是从东都城来的,又连着陆家的那两位,更连着东都城里头那位炙手可热的齐王殿下。

小奴将纸扔到地上,道:“小奴还以为是何事,不就是李家小儿又出了点妖蛾子!”

朱以昉怒道:“小儿!你再过杀人的小儿!十几颗人头啊!”

一提这个,小奴就从心里打个颤,今天她去城外刚修好的大悲寺上香,谁想到刚到城门就看见差役们挂起十几个木笼,那些木笼实在太熟悉了,它总是和干瘪的人头,弥散的头发联系在一起,以前见到还没什么,可这回不同,那几颗脑袋的主人前两天还在府里头和她低声下气的说话,转问就被人砍下来挂到城头上去了。

朱以昉发着抖道:“李闵小儿,李闵小儿明明知道他们是我的人,竟然还要杀,竟然还要杀,杀了还要把人头挂到城上去,他这是挂他们的人头吗!他这是挂我的人头!”朱以昉几乎是跳了起来,指着外头大叫道:“李闵小儿,你有本事就把本官的人头砍了挂上去,本官与你不会罢休!李闵小儿!你给本官等着!”

小奴心里哼了声,可还是和颜悦色地劝解两句,然后道:“老爷,有位朋友想见您!”

朱以昉撒完了气,摊坐在榻上,道:“什么朋友?”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让小奴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朱以昉如同是换了个人,再看时朱以昉又是那副混混沌沌的样子。小奴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李闵行事乖张,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这位朋友同样不满李闵很久,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小奴也是今天上香的时候偶然碰见,再来对老爷有用,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回来请老爷责罚!”

朱以昉拉着小奴的手,用嘴添了添,笑道:“我的小奴儿为我着想,我怎么会责罚呢!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本官就见一见也没有什么,来人收拾收拾!”

小奴趁朱以昉说话,忙收回手,压制住厌恶地心情,边巧妙地在裙后蹭了蹭边道:“老爷,看他的样子像是个有头有脸人家出身的,不如到后堂去见,也显得老爷礼贤下士,就是这个人没什么用,也能让他传扬老爷的名声。”

朱以昉吃力地站起来,笑道:“对,对对!小奴说的很对!你真是本官的女诸葛!来让本官亲一个!”

小奴两颊绯红,半推半就,道:“老爷去办坐事,小奴专在后等。”

朱以昉点点头,在几个仆人的陪同下去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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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闵与房先生对桌而坐,杜奕打横陪坐,拿起茶壶给三人倒了茶。

“请!”李闵道。

房先生拿起杯,吹开升腾地雾气,看了看,淡黄的茶水在瓷杯里出一圈圈的波纹。

“南茶?”

杜奕笑道:“都督是北人,却十分喜欢南茶。”

李闵道:“茶不分南北,好吃才行。”

房先生笑道:“吃茶可不分南北,用人却不能不分东西?”

杜奕将茶壶放回小炉上,转眼壶口又咕噜噜地冒起热气。

李闵道:“听杜先生说三裴不如一崔,三崔不如一房,房先生既然光临,不知道可有什么能教李某?”

房先生道:“指教不敢,愿闻将军的志向。”

李闵笑道:“无非齐家治国安天下。”

杜奕静坐在一边。

房先生笑道:“将军死到临头尚不知吗?”

杜奕急道:“房——”李闵拦住他,道:“房先生何出此言?”

房先生双手捧茶小口呡着,道:“李都督与齐王殿下势同水火,坊间何人不知?!”

李闵笑道:“我与齐王却实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他为朝廷辅政,我为地方都督,毫不相干!”

房先生起身便走,杜奕连忙拉住,道:“房先生!这是为何?”

“李都督既然有心相瞒,房某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不如归去!”

杜奕朝李闵直眨眼。

李闵心道:杜奕如此看重人,想必有些门道,不如行听听他有什么说的。于是站起来,躬身一理道:“李某确实言之未尽,请先生见谅。”

杜奕强拉着房先生又坐了回去。

李闵道:“不知房先生何以教我?”

房先生道:“那要看将军想做何人?”

“忠臣!”

房先生笑而不语。

李闵道:“总不是奸臣!”

房先生笑道:“小人已经说过了,将军是要做枭雄的人。”

李闵道:“曹操也不错。只是人都说他是个奸臣。再说我一个小小都督,作不到。先生,不送!”说罢转身便走。

杜奕又忙去拉住李闵,低声道:“都督,房先生大才,为人也好,今日能来,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房先生道:“我视齐王如冢中枯骨,只是没想到李都督却视之如虎!”

李闵转回身,看了杜奕一眼,坐回去,道:“齐王殿下上奉天下,下令诸侯,一呼百诺,齐王只说了几句话,若非下官命大,早就埋于黄土之中,先生又何以说他是冢中枯骨?”

房先生捋须道:“内挟天子而不安,外令诸侯而不服,兵多而不治,政多而无断,试问将军,将军若在其位能安否?!”

李闵的眼角不自然地抖了抖。

杜奕低着头作沉思状。

李闵给房先生斟满茶道:“房先生以为闵该如何?”

房先生道:“将军可知房某曾在何人幕府中做事?”

李闵看了眼杜奕道:“听杜先生说,先生是在姜大将军幕府中行走?”

房先生道:“姜大将军乃当今皇后之兄,国朝巨擎姜门之后,手握重兵,门生顾吏布列朝廷,当初魏王谋逆,姜后遇难却没动姜家一下,这位姜大将军反而高升,可惜魏王无能,派来只会捣乱的张孙二人,河桥一役孟将军阵亡,大败之后姜大将军后中尚有重兵,当时在下就给姜大将军献策,不知李都督敢听否?”

李闵道:“先生请讲!”

房先生站起来,转着圈道:“在下说可西入并州北联沙漠之众,东入幽燕强兵,南向以争天下!奉陛下以令不臣,先收齐邺再平关中以大势定荆襄,安江左,徐治蜀中,数十年后不失做宣皇帝!”

李闵听着听着不自觉是长起身。

房先生笑道:“李将军,溢出来了。”

“什么?”

房先生道:“茶壶!”

李闵这么发现方才听得太入神,房先生桌前的杯里早倒满了水,茶水溢出杯口流得满桌都是,连忙放下茶壶,边用袖子擦桌子边道:“房子先生果然大才,只是,只是——”

房先生退后一步,低头道:“可惜姜巨为人宽厚,家人又多在东都,不敢也不忍做这种事,在下只得给他出了个拥强兵以据河内坐观天下的主意,事后想来这一计反而害了他,若是当时姜将军能解甲归田,凭着姜家的势力倒不失做个安逸老翁。”

李闵抖了抖袖子道:“房先生的法子很好啊,听说朝廷已经边封姜将军太尉之职,又为保说是害了他?”

杜奕打开边上的木桶盖,往茶壶里舀了瓢水。

房先生叹道:“原本我推测齐邺二王入东都,必将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到时候陛下就有可剩之机——”

杜奕手一抖,瓢里的水浇到炭火上,发出刺啦地一声,白腾腾地冒出层烟雾。

李闵心里也是一颤,当初在大殿上的时候就看出这个皇帝不简单,和边人说的不大一样,但后来也没多想,如今听房先生一说,这位皇帝似乎很有些主张。

房先生笑道:“都督和杜先生怕是都轻信了坊间的谣传,怎么说的来着?何不食肉糜?多好笑的笑话?”

李闵道:“房先生见过陛下?”

房先生摇摇头笑道:“都督忘了,在下曾在姜大将军的幕府中行走,姜将军的妹妹就是当今的皇后,还能有比妻子更了解丈夫是不是傻子的吗?”

杜奕叹道:“传言果不可信!”

房先生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从传信里听出来。”

杜奕看着房先生。

房先生道:“咱们这位陛下是位十分能忍耐的人物,从这一点上说道颇得其祖上的真传。”

杜奕脸上浮显起笑容却立马收了回去。

房先生接着道:“只是没想到关键时候,邺王竟然后退了一步,想来在是在下小看字这住邺王,如今的局面是邺王退回邺城养起偌大的人望收集天下英俊之士,秦王稳坐关中手持重兵紧闭函谷寻时而动,这两位看上去只有封疆之愿,齐王掌握中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语出法随一呼面诺,其他王爷不是碌碌无为就是势力弱小。试问此时,盘踞河内身为大族之人手握重兵又是当今国戚的姜巨姜大将军怎么能不成为齐王眼中钉肉中刺,原来设想的待价而沽反而成了怀璧其罪,若姜巨是个知进退懂权衡的洒脱之人倒也不失逍遥一世,只可惜——,嗐!齐王殿下这一纸招书姜巨很可能视为要对他动手的信号,反而不会乖乖交出兵权,而不交出兵权又违反了朝廷的命令,说不定会铤而走险联落京中,眼开一场大乱在即,无数人命殒落,而一切都是因为在下当时的一言,在下心里实在不安!”

他没说京中之人是谁,可是猜也能猜出来,按着他的意思,这位京中之人不就是宝坐上的那位皇帝陛下,蔡公公那副阴阳怪气的笑容没来的由的浮现在李闵眼前,心道:这回好了,平白地送给齐王一个征讨老子的理由,冤枉的是老子跟本就不知情。

“都督!”

是无心的声音,“都督,有个女人潜入府中,说是都督的故旧,有情找你,她说她姓柳。都督见是不见?”

姓柳?还是个女的?不就是她吗?一个歌女没事跑到自己这里做什么?

李闵道:“她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心道:“她只说有人叫她带封信给都督。”

房先生道:“既然如此,都督自去忙,不用管在下。”

李闵心道:现在要是走了,岂不是给人一种重色轻贤的印象?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大好!

“把她带进来!”

“诺!”

李闵笑道:“房先生,这位柳姑娘您可能还认识。”

房先生道:“在下可从不认识姓柳的姑娘。”

杜奕看了李闵一眼,笑道:“房兄,这位柳姑娘可是大大的有名。”

话音未落,只见两条精干的汉子用刀架着个长裙的女人走进门,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柳花影柳姑娘。

她一进门便要说话,可是眼神扫了下,看见房先生便笑道:“没想到房先生也在这里?李都督,你的幕府之中可真是人才济济啊!”后几个字的声调直往上提,两只流光的眼睛直往左右那两个持刀的汉子身上飘。

李闵却没叫他们放下刀,这个女人可不能等闲视之,别看她一双手软软嫩嫩,却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柳花影见李闵毫无反应,便幽怨地看了李闵一眼,然后朝房先生撒娇道:“房先生,人家以前还给你唱过曲,陪过酒,你见这两个粗人拿刀逼着奴家,怎么也不跟奴家说两句!”

房先生尴尬地正要说话,李闵却道:“房先生,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位柳姑娘,凭着她的本事咱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再说她若真是个善良人物就会走大门,总不会被护卫门捉了!”

无心跟在后头进了屋,先朝房先生念了声佛号,然后道:“回都督,这个女子是从后院的院墙往翻入,� ��亏了诸葛夫人警觉——”

“哼!还诸葛夫人,那个老女人还真是谁的床都——”

“啪!”李闵猛将桌子一拍,上头的杯碗都给震了起来,柳花影跟着一颤。

李闵两眉倒竖,怒道:“柳花影,别把你以前那套对付男人的办法在要都督面前卖弄!这里是陆浑州都督府,千百万大军的中枢之地,你个小女子,凭什么就敢擅自闯入,今天你要是不拿出点说法来,别怪我军法无情!来人拿下,推出去砍了!将人头放在木笼里挑到墙头示众!”

“诺!”那两条汉从高喝一声,将刀一压,缚住柳花影的双手,拧了个花。

柳花影被喝得脸色煞白,裙摆发颤,急道:“我有信!有人给你送的信!”

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说砍就砍了,房先生连忙道:“都督,这位姑娘说是替人送信,不如先看了信再斩不迟。”

李闵也没真想砍她,只是柳花影三翻五次不拿自己当回事,这回竟然自己翻到后院去了,再加上她口无遮拦,李闵心里有气,便要吓一吓她,于是道:“既然房先生这么说,就先寄下你的性命,信在那里?”

柳花影脸上回了些血色,道:“在我怀中,放开我自己拿。”两个护卫看向李闵。

李闵心道:这个娘们十分乖觉,方才吓住她,必定记恨在心,放她自由万一发起狠来该如何是好?于是站起来走过去,就她怀里掏起来,柳花影大惊,不断叫骂,却牢牢被人按住。

李闵掏了个遍,除了绵绵软软的一片,什么也不掏到。

“信在哪里?”

柳花影瞪着李闵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咯咯咯!”

李闵寻声去看,只见诸葛蓉扶在门边正在发笑。李闵连忙退了两步道:“还是你机警,不然就让她钻了空子,这个女人不简单,明明说是来送信却不走正门,反而翻后院的围墙,如今信也搜不到,一定是别有所途,本来应该交给卫司查问,可是她善能蛊惑人心,就交给你好了。”

李闵说罢示意护卫押着柳花影跟诸葛蓉走。

诸葛蓉看了眼房先生,房先生一见到诸葛蓉就傻了。

李闵没注意到,只见诸葛蓉转到柳花影身边上下打量她,柳花影则放着凶光如同一口就要把李闵诸葛蓉这对狗男女吃掉一样。李闵心里七上八下,别是方才掏信的时候她就站在门边吧?

诸葛蓉掐住柳花影的下巴道:“柳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不过不大愉快,还是把信交出来的好!”

柳花影呸了诸葛蓉一口,骂道:“人尽可夫的贱女人!你和李闵都不得好死!”

李闵心道:她一个娼院里迎来送往的,不过是碰了几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好像杀了她全家一一样?!

见到她竟然吐了口痰在诸葛蓉身上,李闵按不气心火,冲上去就要打。

诸葛蓉却拦住李闵,随手拿个手帕擦了擦道:“这算什么,没关系。交给我吧。”说着扔了手帕,顺着柳花影的领子摸下去,房杜二人连忙避过脸去,李闵也转过脸不去看。

“应该就是这个信,拿去看吧!”诸葛蓉道。

李闵转回头,见柳花影的衣领松松垮垮,里头粉嫩的细肉隐隐若现,诸葛蓉打了下李闵,嗔道:“看!看什么看!后院的姐姐妹妹还不够吗!”

李闵收回目光,接过信,嗅到上前淡淡的**,不自觉地又抬眼去看,诸葛蓉已经将柳花影的领子紧在一起,半点都看不见了,说实话,李闵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诸葛蓉附在李闵耳边轻声道:“要看晚上奴家让你看个够,这个小姑娘是长了牙的,你不怕可以去试试!”口吹轻风,招呼一声带着人就走了。

望着诸葛蓉消失的方向,房先生道:“她,她——”

杜先生连忙道:“房先生别误会,只不过是个落难的女子而已!”

从房先生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根本不相信杜先生的话,而李闵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一丝炙热。李闵心道:这老头怎么回事,不会是也看上诸葛蓉了吧,话说这娘们真是美的很,李闵对她也有些感情,真要是让他做个绝缨宴的事情,还真下不去手。

房先生收敛目光,没说话。

李闵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诸葛蓉的事,随手打开信,这一看不得了,冷汗刷地都冒了出来。

杜奕道:“都督,都督?”

他叫了好几声,李闵才反应过来,抖了抖,将信交给杜奕,杜奕拿过信一看,脸色也白的吓人,抬起头,道:“房,房先生——”

李闵道:“交给房先生看看。”

杜奕没说话,直接将信放在房先生的面前。

李闵低着头,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里头的话大致都能记下来,不是齐王写的,更不是皇帝马衷写的,竟然是常山王马乂,一个说什么他都不会想到的人,到目前两个人只见过一次就是在皇宫里,遇见那个似曾想识女人和渭阳公主的那次,常山王为什么要给他寄信,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信,他怎么就能肯定我不会泄露出去,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房先生看过一遍又看一遍连着看了整整五遍才将信放在桌子上,叹道:“果然如此!”

茶壶嘴里扑突突地冒着白雾却没一个人的心思在在上头。

杜奕道:“房兄何出此言?”

房先生看了杜奕一眼,道:“这位常山王有位兄长——”

“楚王!”李闵突然道。

杜房二人明显没反应过来。

李闵正想着胡春田在马车上说的,听见房先生的话便脱口而出道,见两个人都看向自己,李闵觉着在自己的谋士面前,没必要瞒着这件事,便把那次胡春田在马车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房先生点头道:“原来如此,常山王是个心细的人,我说他怎么会冒然就给都督写这封信。”

杜奕皱眉道:“怕是这位常山王殿下当时也没想到都督会有今日的做为,所以这么长时候才寄来封信,只是他怎么会借柳花影的手来送信?”

李闵道:“有件事恐怕你们不知道,柳花影乐大家跟琅琊宫有合作。”李闵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总之先说出来大家参考,说不定能理出个头绪。

杜奕倒没什么,一直跟着李闵,房先生倒吸口凉气,道:“琅琊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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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就是琅琊宫的人!”

朱以昉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脸如红粉唇若涂脂,两眼媚态横生,玉冠束发鬓角分明,锦绣长袍碧带生辉,腰悬一把错金字嵌珍珠的宝剑,足下一双黑靴。阳刚之中透这几分媚态,若说是男的眉目之间总含几分风情,若说是女的,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喉节却作不了假。

这人见朱以昉见来,未语先笑,拱手道:“琅琊宫门人见过朱大人!”声音轻缓,先如女声,后若男声。

朱以昉掂量着手里的错金铜牌,道:“凭着这么一块破牌子就敢冒充琅琊宫人!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带着去,严刑拷打!”

“咯咯咯!”来人如女人般用手背掩着口笑了几声,把朱以昉笑得毫毛直立,心道:你M,那里蹿出个妖精!

“朱大人真会说笑,谁人不知,陆浑的朱刺史就是个能动会说话的牌位,好大一座城中出了这个门,能有半个人听你的?!就是在这府中真心听你话的又有几个!”

他这几句话可真刺到了朱以昉的心里头,登时气得他面如猪肝,手脚发颤。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真没见过你这么说话的!老爷别同他一般见识,他不过就是个送信的人!”小奴扭着腰走进屋厌恶的看了来人一眼,扶着朱以昉坐到一旁,有小奴在朱以昉的心情好了一点,道:“你要传什么信?”

打从小奴走进入,来人的目光就盯着她的腰,往走,往下走,一寸寸,如同眼里伸出两只湿漉漉的舌头在小奴身上缠来缠去。

朱以昉见了大怒,猛一拍桌子,叫道:“来人,来人,把他给本官拿下!”

小奴倒竖双眉,这回没说半句。

过了能有两份钟,院子里头连个脚步声也没有。

来人咯咯笑起来,不屑地看着朱以昉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说着走过去一把抱住小奴,别看他长的十分秀气,力气却出奇地大,两膊如铁钳一样将小奴抱住任凭她如何挣报扎都没半点用处。来人不停的笑,拿嘴在小奴身上乱拱。

“大胆!大胆!快来人!”朱以昉冲过去,拉住来人的胳膊,来人一晃,朱以昉便飞了出去,摊在地站不起来,看着来人的两只手在小奴身上乱摸真叫个心如油烹却半点法也没有,登时老泪纵横,将府里上上下下,连带着朝廷里的各位大人骂了个遍,可是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小奴被按在榻上,“刺啦”一声衣服被撕开大半,雪白的肉露了一片,朱以昉两眼血红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从地上跃起,抓起只凳子便打。

突然一只手按在朱以昉的肩膀,不等朱以昉反应过来,一道人身从背后冲了出去,将趴在小奴身上的那个人拎开,真如拎只小鸡崽一样,那人大怒转脸就骂,可当看清是谁的时候,便两腿抖若筛糠,解了一半的裤子落下来,两条玉似的腿在凉风里飘来摆去,冲出来的那人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在他的P股上拍了两个,笑道:“你这个东西要是再不老实,小心老子把你弄了!”然后转头看向朱以昉道:“朱刺史,得罪了!”

朱以昉两腿发软,可还是勉强走过去,用衣服将小奴抱了,小奴却反手一个巴掌搧在朱以昉的脸上,然后抱着前襟跑哭着跑出屋去。

朱以昉看着小奴的身影心里不好受,又是自责又是愤怒,转回身,见来人面白如玉,二目如星,剑眉直插鬓角唇薄如线端得英气逼人,只是他的嘴角总不自然地挑着,使人总觉着他的英气里透着三份邪气,金镶玉的束发冠,玉带紧扎,一柄长刀斜挎在后,锦袍上绣山水,丁字步站着,虽不是世家出身,定是高门之属。

朱以昉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何必如此羞辱老夫!须知本官虽没什么本事,却也是江左朱门之后!”

来人笑道:“在下徐海临,自小长在琅琊,现为琅琊宫使。见过朱大人。紫袅!还不来见过朱大人陪罪!”

那人慌忙提了裤子跪到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道:“求朱大人怒罪!”

朱以昉见他就恶心,别过头去。

徐海临笑着猛踢紫袅一脚,紫袅尖叫着飞出屋门,摔在地上,白花花的P股正对着朱以昉,徐海临抽出刀来走过去,踩住紫袅的腰,紫袅惊恐地大叫“饶命!饶命!”徐海临用刀拍了拍紫袅粉嫩的皮肤,看向朱以昉。

朱以昉心道:我看你能做出什么来!

徐海临笑道:“这个贱人得罪了朱大人,那就让小人拿他的命来做见面礼!”说着两手握刀,高高一举,猛下落,紫袅尖叫一声拼了命的挣扎却被徐海临死死踩住,徐海临将刀一转向上一挑,紫袅的裆口竟被活生生挑开了,深色的血哗地一喷出来,他的两腿登时如血染积雪一般,徐海临抽刀在刀跃出数步,笑呵呵看着紫袅翻滚哀嚎。

他的一套做法让朱以昉心惊胆战,要说他以前也监斩过,人头落地,血溅三尺不是没见过,可杀人是杀人,与徐海临的做法就是两回事,在朱以昉看来这个徐海临就是以人的痛苦为乐,那个紫袅叫的越痛苦,徐海临脸上的笑容越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琅琊宫的使者!

院子里染了一地的血,紫袅就在血泊中间,脸朝地面,上身蜷缩着,两条被血泥裹住的腿摊在地上不时抽动一下。

徐海临长出口气,淡淡道:“总算死了。”接着笑嘻嘻道:“朱大人解气了吗?”

朱以昉不想再看到这么血腥的场景,转身走回屋里,关上门,背对着屋门坐了。

徐海临从怀里拿出块手帕,擦了擦刀,然后将手帕扔到紫袅的身上,再也不看一眼,跟着朱以昉进屋,随手关上门,将腥臭气拦在了外头,坐到他的斜对面。

朱以昉闭着眼睛听。

徐海临道:“看样子朱大人已经不生气了,那么就谈一谈咱们的事情。”

朱以昉还是没说话。

徐海临笑道:“朱大人,咱们合作,各取所需,杀了李闵,你做你的陆浑刺史,我拿我要的东西,以后再不想干,就算你以后想见我都见不到,凭着江左朱门与琅琊宫的关系,这点事情应该不难吧!”

朱以昉以前只听说琅琊宫是云端似的地方,那里面人无欲无求,是神仙中的人物,可是今日一见,真让他大开眼目,简直不敢相信,但紫袅拿出来的牌子却是没假的。

这个叫徐海临杀人手法如此残忍,不能不让朱以昉小心三分。

“你说你是琅琊宫的人,有何为证?”

徐海临笑道:“有宫牌为证,那个贱人应该给大人看过了!那个贱人虽然行事孟浪,却是小人的心头肉,平时爱护还来不急,今日为朱大人出气,小人亲手杀了,朱大人难道还不信在下吗?”

“本官在江左时常听琅琊宫的字叫,只听说那里的神仙之地,只是没想到琅琊宫里的人竟然还有求要本官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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