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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信物

程越小心的喂陆唯喝下草药,这才扒拉着吃下老先生细心的为她准备了饭食。

米饭下肚,再加上几日的奔波劳累,程越体力不支倒在了陆唯的身旁呼呼大睡。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几时,直到夜色浓重程越这才睁着迷糊的眼睛醒来。

借着屋内的烛火,她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水…..”

“水…..”陆唯扯着嘶哑的声音小声的喊道。

程越立刻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先在他的额间探了探他的温度,滚烫的热度已经消散,只不过让她沾了满手的汗珠,这烧想是退了下去。

程越心中荡然一喜,转身走到桌前为陆唯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走到床头,一只手将陆唯艰难的半扶着就着杯子将水灌了下去。

迎接着久违的甘泉,陆唯一口气将杯中之水喝得个精光,倒下床,翻了个身又开始大睡。

程越找来毛巾将他头上和背部的汗渍揩拭干净,替陆唯掖好被角,转身捧着屋内唯一燃烧的蜡烛走出了房门。

山中的夜色寂静而又悠长,手上微弱的烛火照耀着门前的小路,她忘记问主家茅厕建在何处,此时更深夜重如何好打扰别人休息。

自己慢慢找吧,实在不行只有随便找个草丛解决。

程越沿着弯曲的小路朝着主屋相反的方向前进,古代人的茅厕一般都建造在后院子里。

眼前小路交错,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道路,程越一翻纠结,可是身体里的尿意可等不得她的拖延,终归这个小院不过一进的占地,将它全部走完怕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心一横随便选了一条道。

程越脚步轻盈,走在寂静的空气里仍然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像是有人一直跟在身后,她不放心的回头,抬眼处只有一片微小的光亮,远处的建筑仍笼罩在夜色之中。

白日里那条机警的猎犬不知为什么没了声响,按理说这些灵动的家伙最为敏感,这一细想让程越心头涌起一股毛骨怂然的惧意,她甩甩头,抛开那些可怕的念头,这想像力太过丰富,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

程越不管不顾继续踏着步子朝前行走,可是越走越让人心惊,明明不是一条很长的道路,为什么一直看不到尽头?

程越当然不知道这间小院是依照了易经八卦的阵形而建,表明看去只有三间房屋,实则错落分布着九间格局完全相同的屋子,又因通往每间房屋的道路看似相同却交错纵横,一不小心便会很容易迷失其中,何况现在正处深夜。

程越恨不得立时奔回陆唯身边,有那人在至少心里上可以得到安慰,现在这般左右不知,让人有些发毛。

这茅厕还是要上的,肚子里那股憋涨的感觉真叫一个酸爽,怕是只有调转方向重新走一条路吧。

如此合计程越转身往回走,这次选了右手方向的路线,一路快速前行,拐过一片花丛,那一间独独的偏亭近在眼前,她心中一喜,不由得又加快步伐,解决完生理需要,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明明刚才经过了一处花丛,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棵桃树,这地方太诡异了吧?

程越不敢多想,只得一往如前的奔走,山中的气温变化多端,在夜里更是偏向寒冷,她一只手裹紧自己单薄的衣衫,一只手端着烛火,不知是不是走得太急,脚底不小心踩了一块小石子,一个踉跄将右手的蜡烛打翻下地,失去眼前微弱的光明,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程越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索性也懒得去捡那半只蜡烛,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陆唯那厮有没有什么不妥?

程越揣着忧虑继续赶路,饶过拐角处的槐树,有穿过一条小道,再次闻见花香,她心中总算轻快了许多,但到达和陆唯落脚的厢房也不过只剩下几步的脚程,今夜这段插曲更像经历了一次冒险。

程越对自己好一顿自嘲。

推开厚重的房门,她一脚踏了进去,因为丢了蜡烛,屋子里的情形看不太清楚,依稀可辨床上躺着的人影。

程越摸索到床边想要再探探陆唯的额头,寻思着他的高热有没有反复。

她才伸出自己的右手,床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快速将她的双手钳制住,她被吓得一惊,随即气急败坏的喊道:“放手,我是程越。”

那人听见他的喊话,并没有放了她,反而加重力道,惹得程越一阵吃痛,“你莫不是烧成个了一个傻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人并没有答话,而是扬手一挥,屋子里突的燃起烛火,眼前一片亮膛。

程越微眯着双眼看清眼前之人大吃一惊,

“宴武大哥怎会是你?”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未婚夫又上哪里去了?”

程越疑惑的质问。

“哼,”宴武一声冷哼

“我还想问姑娘半夜三更闯入家主的房间意欲何为?”

“这……”

“这是?”

程越不明所以的四处打量,才发现与自己和陆唯住的厢房确有不同,此处更雅致脱俗。

“宴武大哥,这是个误会。”

“小女,小女夜里小解,定是走错了路线。”

程越小声的解释。

“哼,有这么巧的事情?”

“家主的庭院也有几间厢房,为什么你偏偏进了这间?”

宴武的话语里带着质疑。

“可能我和老先生有一种特别的缘分。”

程越尴尬一笑,嘟囔着说道。

“老实交代你和你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宴武将程越的手用力一撇,发出咔嚓的声音,有点像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

程越痛得大喊一声。

“说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老实交代了便可少受些皮肉之苦,如果继续隐瞒,你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宴武声色俱厉,程越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她要交代什么?

她和陆唯不过是被香拉山的河水冲刷而来,她们不过为了自救,哪有什么阴谋。

怪就怪自己不认识路,错进了人家主人的卧室。

这也由不得别人乱想,世间险恶,好人和坏人并不是一眼就能看穿。

想来老先生身份特殊,往日里定是常常与刺客为伴,所以也不能怪罪宴武的过激的行为。

“宴大哥,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小女与外子在香拉山被人追杀,九死一生才逃到此处,蒙老先生相救,小女二人对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不轨的图谋。”

“宴武大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程越说的十足的诚恳真切,仍旧没能打消宴武的疑虑。

“自古没有谁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坏人。”

“大多数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货色。”

宴武还想使用更残酷的武力,被老者及时制止。

“宴武休得再对程姑娘用武,放开她。”

“主上……”

宴武为他的突然放手提出抗议。

“宴武……”

老先生这一声警告有十足的威严,宴武一下子泄了气,扬手一推,只听见一声脆响,适才脱臼的骨头完好如初,程越的双手就这样解放了出来。

“深夜叨扰到先生,程越非常惭愧。”程越赶紧表明歉意。

“家仆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怪。”

老先生抱歉一笑。

“先生高洁,是小女误闯在先,宴武大哥只是职责所在,望先生莫要怪罪与他。”

“姑娘心善,这是就算过去了。”

“更深夜重,姑娘早些回去陪你的未婚夫吧。”

“这院子老朽费过一翻折腾,要回到姑娘先前的住处得让宴武给你带路。”

“有劳宴武大哥。”

程越微笑着施了一礼,宴武坦然接受,做了请的手势。

程越对着老者点头道别,宴武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等等”,程越才踏出几步,便被身后的宴武叫听。

她疑惑的转身,“宴武大哥还有何吩咐?”

“这个东西还你。”宴武将手中之物抛向程越。

程越一个倾身便将其收回囊中。

这应该是在港刚的纠缠中掉落的,一块青铜腰牌,当时重归程家村李忤作交还给她的遗物。

从那日起她一直戴在身上,她来南昭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自己和老爹的身世之谜,可惜一路杀戮太多,她还没有时间取实施自己的计划,现在又被困在这座神秘的宅子里,更不知何面何可以得偿所愿。

“多谢。”

程越将腰牌重新塞入袖口,感激的对宴武道谢。

“程姑娘且慢。”这次出声的速度是那位神秘的老先生。

程越只得重新回到其跟前听候差遣。

“先生?”

“老朽有一冒昧的祈求,还请姑娘成全。”

程越心头掠过几分惊疑,仍然客气的寒暄。

“老先生请讲。”

“姑娘可否将适才的腰牌借给老夫一观?”

“先生请过目。”程越连丁点犹豫也没有,大方的从袖中取出递了上去。

宴武对于自家主子的反常若有所思。

老者用双手郑重接过,将其摊在自己掌心一番仔细的查看。

那盛满了岁月苍桑的双眼里竟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嘴里喃喃自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没想到我宴道几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诚不欺我!”

“诚不欺我!”

“主上?”

“先生?”

程越和宴武同时发出关切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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