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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赵克这两天因为徐达亿的特别关照,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只是见徐达亿既不杀他也不放他,倒象是把他给忘了,不免有点摸不着头脑。牢狱里,有个囚犯,相貌很好,只是两眼斗鸡。他的枷锁是脚上拖着一条很长的铁链,缠住全身,脖子上套着 两个铁圈,一个圈扣在铁链上,齐腰装一副手铐,把两手套住,再用大 锁锁上。这就使他不能把手举到嘴边,也不能把脑袋低到手边,赵克和他关在一起。 他们正在牢里独坐,忽听牢门响动,抬头一看是徐达亿,转过头去只是不理。

徐达亿路上早已想好了说词,当下冷笑道:“人说赵克忠义啊。”赵克明知徐达亿是故意引他开口,到底忍不住回道:“暗箭伤人的小贼也配谈什么忠义吗?”

徐达亿听了,脸微红了一下,道:“两军对阵不能力敌,自当智取,赵将军熟读兵书,这一节也不知吗?”见赵克不语,徐达亿又道:“况且我对付的是反贼流寇赵克,难道还要讲什么道义吗?”“反贼流寇”一词深深刺痛了赵克的神经,忍不住反驳道:“当今天子无道,贪官污吏不知报国,只知争权夺利,残害百姓,百姓起而自卫,有何不可?”“反抗暴政,也不能说完全无理,然我钦卡国人的事情,不靠自己之力,反去勾结东枝外族,甚而坐视异族残害中原本族百姓,就算成功,也不过是一数宗忘典、卖国求荣之辈,有何忠义可言?”

赵克本就不赞成交接东枝之事,只是人微言轻,实在是无可奈何,私下里早就羞愧不已,这时听了徐达亿的痛斥,更是无地自容,只是低头不语。徐达亿见打击赵克气焰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刺激他,以免他恼羞成怒,一拍两散。当下转缓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也知赵将军人微言轻,未必能左右上面的意思。但大丈夫合则留,不合则去,将军身怀绝技,大好男儿,难道就不想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名垂清史吗?难道就甘心做一辈子的流寇,让自己的父母妻子担负骂名,让自己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蒙羞受辱吗?”

一番话语,字字如针锥一般刺痛着赵克的心,只见他猛地抬起头,嘶哑着嗓子道:“谁说我不想,只是,只是…咳,我母亲现在沦落在祝怒手中,若是她老人家因为我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如何对得起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

徐达亿本还有些担心自己话说得太重,见赵克不过是在担心母亲的安危,不禁心中大定,当下温言道:“我就知道赵克大好男儿,岂会甘心为虎作伥,辱没了自己的名头。放心吧,伯母大人的事,就是我徐达亿的事,定当想办法让你母子二人重逢。”

赵克闻言大喜,伏身拜倒在地,道:“若能救回老母,赵克愿效死力。”徐达亿赶紧伸手相扶,大笑道:“一言为定。”待将赵克搀扶起来,徐达亿又道:“实不相瞒,我对赵兄实是一见如故,如蒙不弃,愿与赵兄结为异性兄弟。”赵克听了,吃了一惊,忙道:“败军之将,如何敢高攀。”徐达亿听了假装不悦道:“赵兄何出此言,大丈夫结朋交友,讲的是意气相投,身份地位等等岂是我辈所虑之事。莫非兄仍在恼怒达亿用诈使奸,不屑结交小弟吗?”

一番话说得赵克摇头笑了起来,哪里还能反对,直道:“达亿利口,叹服。”当下两人一起去找宋孟,三人备好香案,各叙年齿,却是赵克最长,宋孟其次,徐达亿最末,于是三人一起朝天叩拜,正式结为异性兄弟。

结拜已毕,三人便商量起营救赵母一事。徐达亿首先道:“我打算亲自走一趟,将老人家接回城来。”宋孟微皱了一下眉,道:“只是敌军大营戒备森严,只怕并不容易。再说牛康为人固执,只怕未必会同意。”

摇了摇头,徐达亿坚决地说道:“如今虽是两军对峙,但敌军军心已丧,或逃或亡就在这几天了,事不迟疑,今晚我就带人去。至于牛康那里,反正不是去偷营,城防又归我们管,我看就不必通知他了。”

宋孟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打算带多少人去?”徐达亿想了一下,道:“进敌营人多反碍事,我和莫豪去就行了,最多外面再留点人接应。”见两个刚结义的兄弟为自己的事如此尽心尽力,甚至不惜冒着违反军令的大罪,更难得的是两人说得十分平淡,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更让赵克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不过他本是个谨慎内向之人,当下将感激之情深埋心中,也不多客套,语气坚决地说道:

“我和三弟一起去,营内我熟。”徐达亿和宋孟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道:“如此就让大哥和我一起去,让莫豪领五十骑在营外接应,城里就要靠二哥的了。”宋孟点点头道:“放心吧。倒是你们要多加小心,我最近忙得很,可没时间去敌营救你们。”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徐赵二人都知道宋孟是在故意调节气氛,也配合地笑了起来。其实三人心里都清楚,要在戒备森严的敌营救出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妇,实在是件很凶险的事,精密的计划以外多,半还需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几分运气。不过徐赵二人都是心智坚定之辈,徐达亿胜经百战,因此大家都没感到什么害怕,一笑之后立即分头去准备。当夜二更,恐胡军大营外。徐达亿轻声对莫豪最后一次重复道:“记住,无论营中如何响动,你都不许带人冲营。若天明前不见我们出来,速回城禀报宋将军,他自有办法救我们。”

莫豪担心地说道:“要不,让我也去。”徐达亿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还指望你来断后呢。”顿了顿,又轻笑道:“放心吧,凭我和徐大哥的武功,这世上能留住我们的可不多。”说完,拍了拍莫豪的肩膀,转身和赵克一起向营内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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