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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枝骑众人倒也颇有耳闻,当下在蓝猛指挥下齐齐下马参见。徐达亿素来知道胡人只重实力权威,什么礼贤下士的一套根本不管用,因此也不客气,简单回了军礼,正好赵克等人赶到,便当先驱马进了军营。进到营内,蓝猛将徐达亿赵克引入校尉帐中,麾下人手在周围设岗。胡人本习惯住在营帐中,前几任校尉又多不愿管事,很少住在营中,因此营帐内的陈设颇为简单,徐达亿久在军中,倒也不以为意。

等徐达亿将赵克和蓝猛互相介绍已毕,蓝猛问道:“不知校尉大人这次准备呆几天?我好安排下面准备。”语气虽然客气,却也没有什么下级对上级的那种恭敬。徐达亿知道自己在东枝人中名头虽响,东枝人因为没有亲眼得见,未必会服气,因此也不怎么着恼,答道:“我是本营校尉,自然住在这里,你也无须安排什么,一切按军中的规矩来。”蓝猛听了,微有些诧异,也不说什么,点头准备告辞。忽听徐达亿道:“你吩咐下去,明天一早我要在校场观看全军操练。”蓝猛一愣,见徐达亿已背过身去,只好抱拳道:“得令。”等蓝猛退出帐外,赵克笑道:“三弟是想立威了。”

徐达亿苦笑道:“没办法,这帮胡蛮子,不把他们压得服服贴贴的,我这位子可坐不长久啊。”赵克提醒道:“你还是要小心,我看那蓝猛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充足,估计身手不弱,莫要大意失手,闹出笑话来。”徐达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自会小心。哼,东枝人再厉害,总强不过东枝人去,大哥就等着看好吧。”言词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虽然徐达亿对赵克说得很有自信,不过心里到底也有点忐忑不安,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场赌博,赢了自然可以在这支桀骜不驯的队伍里树立绝对的权威,输了那就只好卷铺盖滚蛋,说滚蛋也没有关系,他反正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既来之,则安之,能混就混,混出一点名堂,把大明水师拉来,混不出来,就打道回府,回到松海号的路,他还是认识的。

一晚上的辗转反侧,终于让徐达亿想出了一个妙计。次日一早,徐达亿命令将集合时间改在巳时三刻,那差不多已接近正午了,又命令无须骑马。蓝猛初接命令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徐达亿再次重复了一遍才大惑不解地离去,毕竟一般操练都应该放在早晨或上午进行才是,而且骑兵不用马那还练什么。徐达亿又命令准备两个大沙漏,赵克和赵克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知徐达亿必有用意也就只好下去准备。巳时三刻,徐达亿全身披挂领着赵克等人准时站在了营内校场正前方的土台上。台下全营上下近千人早已全副武装地在蓝猛的指挥下排好了阵势,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倒也颇有气势。

这时蓝猛上来请示是否开始操练,徐达亿轻轻一摆手,道:“不忙。”说完冲着下面大声喝道:“我听说校尉营的东枝骑兵是天下第一的精骑,是不是这样?”

“是。”立时就有十几个人应道。其他大多数人都看着徐达亿默不作声,不明白这个少年校尉葫芦里藏着什么药。

徐达亿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大声道:“喔,原来只有几个人这么想,看来是传言有误,东枝骑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这话立即刺激了下面众军的情绪,军中最重荣誉,何况胡人天性重荣誉胜过性命,台下顿时轻声鼓噪起来,若不是碍着军中等级森严,只怕早有人骂出声来。徐达亿点了点头,道:“看来大家都不同意我的话。那我再问一遍,东枝骑是天下第一的精骑,是不是这样?”这回几乎所有人都嚷了起来:“是!”

徐达亿微微侧着头,作听不见状,大声道:“声音这么小,没吃早饭吗?是不是?”“是——”这下子全场都怒吼了起来,声音惊天动地,连远处马廊里的战马也被刺激得嘶鸣不已,人人心中热血澎湃,当然有的是激动,更多的是气愤,不过不管怎么说整个场面的气氛已经变得非常热烈了。

徐达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但是是还是不是空口说没有用,军中最重纪律,军人最讲毅力和体能,咱们今天就来试上一试。”说着,徐达亿让卫士搬来两个准备好的大沙漏,每个漏完为一个时辰,又道:“从现在起咱们就一起练一下站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实在坚持不住的可以就地坐下,能和我一起坚持到最后的每人赏金十两。听明白没有?”

“明——白——。”台下众人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听说有赏钱,还是黄金,自然没有不心动的,何况依众人想来不过就是站一会儿能有什么问题,少数人甚至觉得这个少年校尉是不是有钱没处花了,在这儿摆阔呢。

转眼间,全营上下近千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烈日炎炎之下显得颇为诡异。随着沙漏轻轻的“嘶嘶”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军士终于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时当春天,正是已经是炎热的时节,又近正午,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照下来,众人又都是全副武装,才一会儿工夫,汗水就开始沿着每个人的脸上、背上、腋窝里直往下流,很快就由内至外,浸透了每一层衣服,又被热气蒸干,再被新的汗水浸湿,如此循环往复,浑身都是粘粘乎乎的,说不出的难受。

至于眼睛,在刺眼的阳光和咸湿的汗水双重刺激之下更是难受得要命,偏还不能伸手去擦。再就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身体肌肉由于长时间的紧绷开始发麻、发僵,腿部更是重得象灌了铅,一个时辰后不少人身体开始忍不住前后微微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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