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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投胎的孤魂野鬼

“有什么不知道的,”玉儿差点被许大平的话噎死,暗忖这家伙真是无耻。在这个自己面前表现的一副风度翩翩,说话温柔,像足了个绅士。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眼神中的一丝疲劳一闪而逝道:“战争死人最多,也为地府之中的鬼魂修练成魔,提供了很多机会。比如天神地祇有能有力的神魔。是属于外魔,乃生死的恶缘。不过,有大力和小力的区别。大力的神能够移山倒海,填壑塞川。小力的神,能够千变万化,隐显无常。又有福德和无福德的不同。有福德神,是山谷川渎,城隍岳庙土地的神。无福德神,是旷野僻处,树风水火(妄作祸殃,望人祭祀)的神。这等神魔,都有生死的苦恼。不过,受着血肉的供养,一时愉乐而已。若是福尽,必定堕落,无可救了。”

“地狱之中,不是有四个阎王爷来管理的吗?怎么会有血肉供养的恶魔?”许大平微微讶然,略微疑惑的盯着玉儿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以许大平这么多年来的阅历。竟然无法透过玉儿目前的真实想法。若不是注意力集中的观察,只会看到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睛。此时的许大平在仔细观察过后,却发现这千年的狐仙竟然有着一汪深邃不见底的眼神。只能隐约见到一丝道不明的忧郁,苍凉。甚至,还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戾气。若非许大平阅历极强,根本无从发现。就好像刻意的,在他自己在心灵窗口上加了把锁,任何人都无法窥视。

被许大平这句话一说,玉儿立即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眼神游离的掩饰笑道:“阎王爷只管地狱里的事,地府之大,什么人都有,多几个恶魔有什么不正常的?”

“那……恶魔在哪里呢?”来到地狱一天多的时间以来,许大平还是首次在一个不了解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个陌生面的地方前难以把持住心灵的防线。或许是刚才太过刻意的去想探查地狱里的事,不经意间被那些流露出来的恐惧感染的情绪不定。

玉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许大平这种表情,平常这人说个话,都要慢吞吞地好像憋出来一样。若非真逼急了,该不会如此失态。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地府之中除了地狱里没有恶魔,其他地方都有恶魔。”

“其他地方?”许大平眼神一直盯着玉儿,木然在了当场,顿了一下,脸色大变道:“除了地狱还有哪里?”

“地狱只是地府的一个机构,也是鬼魂投胎转世之地,”玉儿见得许大平面色古怪,阴晴不定。隐约也是猜出了他的想法,红着脸,有些歉意道:“比如说“三途河”上的就有恶魔,“三途河”是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因为水流会根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还有就是“忘川河”,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玉儿刚才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许大平记得清清楚楚,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舒了一口气道:“听说黄泉路上的恶魔也多?”

对于许大平一说,玉儿虽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她原本是不想自己尴尬,继续讲演起来道:“在你们人世间,不是传说人死后,会有地狱阴间的捕快黑白无常来捉拿人的魂魄,把他们带到阴曹地府去接受阴间大法官阎罗王的审判,以决定他们是升天做神仙;或再次投胎做人;还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去受苦。其实,人的魂魄到阴间报到要走很长一段路,过很多的关;黄泉路一是对这些关和路程的总称;另一种是专指这一路程中的一段叫黄泉路的路。黄泉明路上的恶魔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些想起想要重新投胎的小鬼罢了,不跟他们说话,就不会有事的。”

“玉儿,”开始一旁的许阿姨心中暗暗叫苦。而玉儿的话却是不经意的在她心扉中开了道口子。似是已经感觉到了即将要发生些什么,一颗芳心又骤然紧张了起来:“也就是说来这里的人可以不投胎?”

“当然可以,”玉儿一震,沉寂了一会儿。眼睛,却是恍惚着眼神看许阿姨的脸:“不过,来这里的人不就是为了投胎吗?为什么不去投胎?除非是看破红尘之人,才不去投胎。”

越说越恐怖了,一旁穿着衣服的胡丽,全身紧绷了起来。喉咙的深处,发出了一声即似痛苦,又似恐惧的呻吟声:“玉儿,你这里可是生意兴隆讶。”

“我在这两千多年了,这里的生意没有淡季过,”倒是颇为了解人类的玉儿,被胡丽说的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一脸笑吟吟的说道:“阎王爷从地狱中转回放出去多少,我这里就能收回多少。备不住,你们几个来来回回打这里经过好几次,只是你们在转世前,喝了孟婆汤,前世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缘分那,”几具裸魂从胡丽身边走过,胡丽是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全身没有血色的肉皮,白的简直象是可怕的幽灵一样。胡丽一筹莫展问道:“玉儿,我真服你了,两千多年的时间,就在这里接待着来南腔北调的地狱投胎者,也不觉得无聊吗?”

“有什么好无聊的,”玉儿猛的擦了一把脸,轻轻的瞟了一眼胡丽道:“其实人世间的人不是也一样,一生中只会一项工作吗?这叫专一。”

各自穿好衣服的几人,几乎是最后几人离开这里。走出这里的董青,真觉得人活着不是件容易事,人死了更不是件容易事。活在人世间时,每天都得逼着自己相信原本不相信的事。可来到地狱里,却什么都相信了……

走上通道的场面,简直就是一派狐鬼出没的迹象。与他们站在一起,三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除了玉儿以外,一个个都快哭出来了,他们强忍着,生怕惊醒了那些沉默着的灵魂。环顾四周,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全都站着准备离开这里的投胎者。密密麻麻的看不到边际,黑压压的一片,全都一动不动站着,没人问话,也没人哄闹。

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堵塞了前行的道路。胡丽定下神来,看了看四周,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同样是惊魂未定的胡丽,见突然有只毛茸茸的大老鼠从脚下跑过,这地老鼠又肥又大,都块赶上一支小猫了,而且离得这么近,鼠毛都快蹭到胡丽脚背上了,吓得她喊了一声,急忙抬脚躲避。

看着跑远的老鼠,胡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男孩,脸部惨白,正张着大嘴,发出阵阵凄惨的猫叫:“喵……”

“啊!”胡丽站立不稳坐在地上,擦擦眼睛,这才看清楚那里空无一人,原来是幻象,自己还是神经过敏了。即便是幻象,也让胡丽身子一直颤着,强烈的恐惧感几乎使她崩溃,但同时又让她感觉到一种被虐待的快感。精神正在这强烈的双重刺激下扭曲,压抑许久的隐性人格在这一瞬间极度膨胀。

本身就是昏暗的地狱通道,一阵风吹过后,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董青和其余五个同伴,只有呼吸相闻,黑暗中董青摸到胡丽的手,董青感到胡丽手指冰冷,知道胡丽怕得很了,想安慰她几句,让她不要担心。

走在地狱投胎的行动大军中,左顾右盼的董青,怎么看,自己怎么都有一种加入二战犹太人大屠杀的路途之中。“犹太人大屠杀”是指纳粹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针对犹太民族的清洗行为,也是二战中最被人所熟知的暴行之一。1941年6月22日,德国偷袭苏联的战争开始以后,盖世太保跟随德军进入苏联境内,对住在乡村地区的犹太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盖世太保最初的杀人方法是用手枪射杀,然后将尸体埋葬在万人坑里面。但是柏林想出了更“人道”的杀人方法以降低秘密警察的压力——用毒气杀人。最开始的时候,秘密警察使用汽车的废气来毒杀犹太人。但是从1942年起,党卫军采用了氰化氢的水溶液,也就是氢氰酸,以及它的盐类等来有效地杀死更多的犹太人。

通道中昏暗一片,走在缓慢的投胎行动大军中真是寸步难行,越往前走越觉得空气仿佛都结冰了,身处于这种阴森冰冷的环境,更觉得无言群体中的可怕。

几人萍水相逢,不亚于莫逆之交,一路走来,几个人再也没有更多如的话要说。显然是在沉闷。只有玉儿却是一对手臂,却是紧紧的抱住了许大平的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投胎大军之中出现了人流稀稀拉拉的场面。左右能看到的,大概都是中国人,外国人不知什么时候,早走的是无影无踪了。不紧不慢的几人,应该是走在队伍中的最后面。

走过来的董青几人可以看到,在通往前面道路的两侧,有一些用巨大的石块做成的“石桌”,这些“石桌”到底是祭台还是柱基,至今仍未定论。在这座神庙中,一些打此路过者还发现了多尊母神的小石像,几人据此估计这座神庙与当时的母神崇拜有关。一些建设虽大多已在过于悠久的岁月中坍塌,但基本结构仍较完好。这些巨石建筑气魄非常宏大,所用的石灰石有的雕凿粗糙,有的琢磨光滑。其建筑物本身有的墙上有粉饰,有的还看得出来当年的精细雕刻。在这些巨石建筑遗迹中,几人发现一些石洞里面有黝黑的凹室,看起来很像神龛,还有平滑的石块酷似祭坛,猜测它们是一些祭祀用的建筑,所以就把这些建筑物称做神庙。

这一段两侧岩石上的岩画,刻有历朝历代的人们在名山上修建了阴阳界、奈何桥、十八层地狱等众多景点,以及道、佛、儒教的学说,塑造了大量的人、鬼、神的形象,把人不能在阳间实现的愿望和理想以及种种恩怨都放到阴间解决。让来这里的人们相信善恶之人存在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教化活着的人多做好事、行善积德、造福人类,来世方能转世升天。

这里的岩画艺术风格,和阳间的岩画既有许多共同之处又有不同特点。在制作手法上大体上可分为刻、绘两种。阳间岩画大都是刻制的,其手法有3种:磨刻,线条无明显的凹陷,画面平整光洁;敲凿,用坚硬器物在岩石上敲击出许。而这里岩画鹿多点窝;线刻,似用金属凿头勾勒出形象轮廓,然后掏深线条。作品风格具有粗犷、简洁、明快的特点。而切色彩稳定,经久不变。有用手指蘸着颜料绘制的,某些较大的图形也可能是使用羽毛或其他工具涂刷的。表现手法古拙独特,画人物大都不表现五官,只通过四肢位置以表现动作、体态和感情。画动物亦仅重点刻画出角、尾、耳等特征部位,即可辨认出是何种动物。

石刻上的“阎王殿”、“鬼门关”、“阴阳界”、“十八层地狱”等一系列阴间机构。各关卡的鬼神形象又是千姿百态,峥嵘古怪。刑具令人恐怖万分,不寒而栗。董青看着眼前的岩画,不由得想起那天游丰都的时几个游客抱怨:“鬼国神宫到处都是恐怖场景,参观完后想赶紧离开,不想再看。”

阴曹地府间的恐怖景色,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让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恶霸贪官污吏去真正体现阴间地狱的苦难煎熬,这就是佛家文化经典之妙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两手空空人间轮回,做的善事报佛恩,枉度一生鬼门关。世间的人们啊!做了高官而权势天下,霸占土地,横行乡邻,私欲的膨胀导致你良心的泯灭,人不报你天报你。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董青。轻咳了一声,将眼神注视着她的脸:“玉儿,这十八屋地狱在这上面雕刻的栩栩如生,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还敢进入地狱接受阎王爷的审判吗?”

“有的敢,有的不敢,”“阎王爷这样做,是为了地狱中的公平公正。其实那些罪大恶极之人,来不来地狱接受阎王爷的审判,与阎王爷无关,没有接受过阎王爷的审判,就等于没有个人地狱资料,没有个人资料的鬼魂,是无法转世投胎的。”

董青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仔细想过之后。的确承认玉儿的话相当有道理。也别那么极端,毕竟人家玉儿是地府中两千多年修练成仙的狐狸,各方面一定比自己了解的多。嫉妒道:“无法转世投胎的鬼魂,是不是只能漂泊在黄泉路上了?”

一笑后的玉儿态度虽然平常,但是眼睛的深处,却有些忧虑。旋即又故意露出神秘状:“其实黄泉路上并非是逃脱前世罪行的避风港,凡事都得面对现实。其实,黄泉路上也有危险,一但魂破,在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了。不过黄泉路上也有修练成神的恶魔,万万分之一的概念,使得众多罪大恶极之人,还是接受了阎王爷最公平的审判。说远了,你们不一定了解,说几个你们知道的;大人物何申、希特勒、小人物潘金莲、王婆等等,都是地狱在压名人。”有些事情,真的把事实说出来,反而不一定有人相信了。

一大清丞相何申也在这,似信非信的董青本能地轻咳了两声,好整以暇的看着玉儿,这是不是太夸奖了。脸上苦笑了一下道:“何申?何申还在这里?”

“在讶,”玉儿很是严肃,严肃的就像是个老学究在和人讨论科学问题:“何申也在我那客栈中住过。向何申这种人物,不关他个三五千年的,别想转回转世。”

“真是见鬼了……”董青张大着嘴巴,讶然看着玉儿,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道。被玉儿一通乱侃,董青竟然侃迷糊了过去。不过,却听得相当有道理。心下浮上了一抹不由得想笑的感觉,虽然觉得有些荒谬,听到后来却并无反感。

“什么见鬼了?”玉儿四下左右看了一下,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开“幽灵客栈”两千多年了,什么人我没见过?”

“也是哈……”董青想想也是,立即将略显玩闹的笑脸一收,整出了副一本正经威严的模样。玉儿是这里的老坐地户了,什么人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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