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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老者王阳明

一个干瘦的老者忙碌着,玉摧红想说什么但是他却忍住了,不一会儿时间,各式瓜果时蔬堆了一地,一款“鳅鱼钻豆腐”也摆上来,必须要说,人一旦到了天机明镜先生这等年纪的时候,食鱼多过食肉,会更加懂得养生。

鳅鱼钻豆腐,是南昌乃至于上饶的一道名菜,唐寅觉得,它远不如张三烤鱼的鲜香,但是一想这个菜名的另一层含意,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但是,无论多么好的菜,也得要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够欣赏领略,现在大家面对着是裘三两这个恶名满天下的杀人魔王,心里总是觉得便扭得很。

天机明镜先生举酒大笑道,“干。”

唐寅难道地给面子也陪着喝了一杯,道,“我长了这么大,糊涂事做了无数。”

天机明镜先生嗔道,“江南第一大才子,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唐寅忽然转口道,“但,这一次却坐在如此偏僻的一个地方,而且陪的是天下闻名的裘三两,是我这辈子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天机明镜先生淡淡一笑,手指裘三两道,“如果告诉大家,这鳅鱼钻豆腐是他烧制的,你们还敢吃么?”

“你一个专业杀人的,闲得没事儿学什么烧菜咯……”

唐寅嘴角抽动着,手中举着的筷子却己经落不下去了。

裘三两冷冷道,“还有一位贵客。”

唐寅不由得开始抬头观望,在这片荒草围住的空地里,己经坐着灵霄阁主天机明镜先生,江南第一才子唐寅,名声极坏的玉摧红,还有顶着狼王头饰的裘三两。

这场面己经是相当的诡异,可以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遇,这里面又有谁,可以称得上是裘三两口中的贵客呢?

难道是刚才给大家那个干瘦老头么?

天机明镜先生果然对着那个老头含笑道,“伯安兄,辛苦了。”

那老头低声道,“好的。”

在这一刻,唐寅却愕住了,这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被天机明镜先生尊为伯安兄,他就是王守仁,字伯安,别号阳明的王守仁。

面前这个干瘪的老头,难道就是那个曾经因为触怒了宦官刘瑾,而被贬至贵州龙场,途中还几次遭人追杀而侥幸保命的王阳明!

唐寅越来越好奇了,如果这老头是王阳明,他现在己经身为南赣巡抚,怎么还会如此低调?

王阳明缓缓道,“阁下就是江南第一大才子唐寅唐伯虎么?”

唐寅故做礼貌状点了点头。

王阳明不以为意,道,“趁着这个机会,我可不可以讲个故事。”

唐寅眼珠子一转,道,“马上就要举办滕王阁大会了,尊驾是为大明官员,难道不准备着为宁王助一把力么?”

王阳明轻轻一笑,道,“只怕,宁王不喜欢王某添乱吧。”

唐寅高声道,“只怕尊驾过谦了?”

王阳明道,“不知道唐大才子听说过手下无一兵一卒的官员么?”

唐寅冷笑道,“尊驾是说……”

王阳明道,“唐大才子面前,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手下无一人可用的王阳明。”

唐寅诧异道,“怎么会?”

王阳明悠然道,“正因为手下无人可用,王某人今夜才有闲情陪着众位赏星赏月!”

唐寅细细回忆,这数十年来年以来,大明东南方一直就不太平,特别广西浔州的大藤峡当地,出现了小股叛乱。

而这藤峡盗乱竟与大明皇嗣颇有渊源,事关当今皇帝正德的父亲弘治皇帝朱祐樘身世,朱祐樘的生母纪氏,正是十万明军弹压藤峡瑶族俘获送进宫中的女奴,纪氏正是土司之女,这算一段奇遇,这里表下不说,也就是说藤峡地区一个小小土司之女,正是正德皇帝朱厚照的亲祖母。

时局此际,应州大捷之后,当今皇上与整个文官体系呕气,致使地方官员无所适从,自然没有余力来应付广西山里的“小毛贼”。藤峡瑶族在成化年间久有不满,叛乱数十年不断,时有平静,但矛盾重重,其势如火药桶,大明士绅官员视为畏途,而王阳明却几次三番被调用藤峡,藤峡平静不少。

唐寅说道,“尊驾也是携礼祝贺宁王重建滕王阁?”

唐寅性情孤高,难得地对王阳明数次用“尊驾”。

王阳明道,“我现在只想先讲一个故事。”

唐寅好奇问道,“是关于尊驾藤峡盗乱的么?”

王阳明笑道,“杀人如麻的事情,不提罢了。我只想说一个小孩子的事情。”

他一只手捏着一个酒杯,与天机明镜先生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唐寅的心中依旧是一团疑惑,他注视着王阳明,说道,“时间似乎不早了!”

那边草席的狼头影子动了,除了王阳明,数人皆是一惊,不觉握紧了拳头,自以为裘三两身动即可要杀人。

王阳明道,“谁心里没有恨?”

唐寅冷笑了一声,唐寅以为作为科举进士出身的王阳明又要提唐伯虎当年“名动天下”作弊案。

王阳明却继续追问道,“谁心里没有怕?”

唐寅道,“尊驾有时不妨直说,不必遮遮掩掩,一顿好猜?”

“谁的十二岁的恨和怕能有这么大?”王阳明并不看着唐寅。继续说道,“不知道崀山的将军断头崖上往下看一看是多么可怕?”

似乎是风动,那一边狼头影子微微颤动,继而努力维持坐直。

玉摧红不语,沉思中目视远方,似乎已经看见了黑魆魆断头崖,在黑魆魆冷雨夜,浑身没有一处干净,崖下扶夷江雨季猛涨的江水正在虎啸龙吟般作响。

唐寅一怔,自知并不说说自己,目光瞥向裘三两,疑道,“崀山?”

王阳明道,“对,正是扶夷江边的崀山!”

唐寅忍住没有说话,聪明如他,定然知道此为王阳明的攻心之术。

王阳明盯住自己的酒杯,喃喃道,“一个在暴力喂养下的孩子,心理充满委屈和被衍生的愤怒压抑着,等他长大了,一旦感觉到有一点压迫感,就会去攻击别人。”

唐寅此人仕途不畅,多有挫折,但锦衣玉食,恃才傲物,近来得宁王府参军一职,心态渐转,不很认同这句话。

却不想,玉摧红在此时附合道,“达芬奇先生的手稿上也讲过,这个症状有个名字:与攻击者认同,受害者如果不想长期成为被攻击的那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成为那个攻击者。”

王阳明悠然道,“好吧,我们现在开始讲故事吧。”

“丐帮!衡山派!”唐寅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已变了,失声道,“王先生要讲的,莫非是两派争议一个孩子被追杀落水的故事?”

王阳明道,“天下最悲凉的事。”

唐寅倒抽了口凉气,苦笑道,“一群成名武林高手的追杀之下,这孩子的确是倒霉得很。”

“这追兵之中,你,还少说了关键的一个人。”王阳明淡淡说道,“那个人就是如今的南京六扇门的乔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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