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喧嚣之后，沛莫强行稳住了局面。
“诸位都知道，普通的四阶丹药只需两百蓝晶即可起拍，上品丹药也能达到了一千蓝晶的起拍价格。但是四阶的绝品丹药，六味地黄丸，起拍价格是……一千红晶。”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一瞬，似乎是在确认，然后会场再次嘈杂起来。
“……一千红晶……”
“……一枚红晶就是一百蓝晶，起拍价直接跃升了一百倍……”
“……我昨晚断了两次手臂，杀了三十多人，也没有抢到这么多晶砂……”
……
“安静，安静……”
沛莫都快疯了。
“这是绝品丹药，三阶的绝品丹药也不止这个价格，更何况这是四阶的绝品丹药……”
楼上包厢内，景轩也讶异。
一千红晶……景轩连红晶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晶砂作为修士间的货币，其内沉淀的法则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即便是法则沉淀最少得白晶，也不是容易炼化的。
真君虽然普遍使用蓝晶，但是炼化一枚蓝晶也颇为耗费时间，只有更高等级的修士才能相对轻松的炼化低阶晶砂。
据说晶砂中的法则都是山海界从未存在过的法则，炼化晶砂中的法则，对修士的道法感悟会补充许多源泉活水。
山海界刚开始以晶砂为修士货币的时候，许多大势力疯狂囤积晶砂，有传言称山海王氏就是以此发家。但是后来因为晶砂难以炼化，所以在外流通的晶砂才多了起来。但无论晶砂有多难炼化，修士对晶砂都从未轻视过，他们从晶砂沉淀的法则中，感悟新奇的道法，补全自身的缺憾。
在晶砂之前也有富含灵力的玉石作为货币，但是自从晶砂出现后，灵石就失去了货币地位。修士只是把灵石作为辅助，毕竟山海界的灵气近乎无限，只要费上一些时间，灵石中的灵力就算不得什么，而修士比起凡俗的生灵，有的是时间来打磨。
唯有晶砂，因为沉淀有来自天河的法则，所以长盛不衰。山海界一直有传言，天河之外是另一个浩瀚天地，而中州的那个祭坛，是山海界本土修士最难忘却的存在。
相传那祭坛就是由天河外世界的强者所建。漫长的岁月里，从祭坛上走出一位又一位外界的修士，与山海界修士抢夺资源，打破了山海界一直由本土修士掌控的局面。
有山海界的强者想去破坏祭坛，但是哪怕至强者联手也不能动摇祭坛分毫，甚至被祭坛上的力量反噬。
这令得山海界的本土修士对那个未知的世界更加好奇，中州祭坛传送是单向的，山海界的修士无法出去，只能依靠晶砂来探索那个世界的点点滴滴。因为最初传送到山海界的外界修士都异常强大，而他们的后代却明显没有从先辈那里知道多少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其中似乎涉及到更为隐秘的事情，让外来的强者和本土的强者都保持了沉默。
好在这些外来修士也并非都难以相处，除了个别种族的外来修士，其他外来者都很快适应了山海界的生存法则，一代代下来，也融入了山海世界。只有那个不好相处的外来种族，与整个山海界敌对，而他们的成员也很少在山海界行走，只是蛰伏在最西的地方，垂涎着山海界的一切。
在已经无据可考的久远年代，据说山海界的本土修士与那蛰伏的种族发生了一场大战。如今山海界的许多绝地都是那场大战的遗留痕迹，那里的风沙是战死者的枯骨化成的颗粒，那里的险恶是抗争的灵魂哀嚎出的绝望，而那里出现的宝物是山海忠魂的血肉滋养出的果实。
山海修士间无论如何纷争，但是在面对那一族时，都会放弃内斗，以自己的血与骨阻挡他们的贪婪和残暴。
时间逝去万古，当久远的传说被当成故事讲述，也只有亲历那场大战的遗存者后代，还在魂牵梦绕着西地悲鸣的哀歌，追忆着化作流沙的枯骨，眺望着西方昏暗的天际。
在一些隐匿的山海修士眼里，晶砂不仅是法则沉淀，还见证着那个外来种族的强大。
普通修士或许无法察觉，但是风暴已经在暗中酝酿。只待有人点燃这乱世的烽火，呼吼出那压抑了整个山海的声音。
在这样的时机里，景轩孤身一人进入了山海，在震撼着红晶会是什么样子，浑然不觉这个乱世将会去往何方，这个天地将由谁来拯救。宿命的丝线牵动了历史的车轮，未来的誓言也将摩刻在比红晶还要血红的大地上。
此时煤矿上燃烧的火苗还很弱小，不知道它将会点燃烧穿天地的熊熊烈火。
“……那应该很红吧，毕竟叫做红晶。”
景轩传音问冬不热。
“……我也没见过，我最多时只有不到两千枚蓝晶。”
“……苦逼散暗，接同样的任务，拿的报酬还不到船夫的一半。以后跟哥混，不愁吃喝……”
“……已经跟你混了，说不定出门就会遇到船夫，大战一场。”
当有人反应过来这是南沧拍卖行耍的手段后，还是决定参与跟拍，虽然不确定这六味地黄丸会不会是三枚之中最好的那枚丹药，但是他们不敢忽视，哪怕是陷阱，哪怕可能会多付出，但是也必须要拍到一枚绝品丹药回去交任务。
“两千三百红晶……”
“两千四百红晶……”
“两千五……”
景轩转向古掌柜，见他还没有出价竞拍，就知道这还远不到六味地黄丸的价格上限。
虽然钱还没拿到手，但是景轩已经在考虑预支了。
“古掌柜，不知接下来拍卖的还有什么宝物？”
南沧码头地界的街面上，售卖的宝物等级并不高。景轩想到沛莫之前说有压箱底的宝物，所以想提前知道一下，看能否提前预定，毕竟这古掌柜已经从六味地黄丸中省下了不少晶砂。
“哦，接下来拍卖的有三阶和四阶的灵草灵药，为了配合绝品丹药，也拿出了压箱底的两件宝物。一件是放在这里三十年的地级战斗法器，还有一件是放在这里八十年的天级战斗法器……”
景轩闻言，目光闪烁。
冬不热刚好需要更好的武器，没想到这次正好遇到。
“敢问是何种武器？”
如果是刀以外的武器，冬不热并不适合。如果武器用的不趁手，即便武器品阶再好，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甚至可能因此而破绽百出，白白丧命。
“……道友却少武器吗？”
古掌柜听景轩的意思，似乎很想找到趁手的武器。回想之前得到的消息，景轩在遇到刺杀时并没有使用武器，而是以纯肉身在战斗。
古掌柜暗自点头，心想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这可是结交贵人的最好方式，比天灵元果来的更加适合。
如果可以，古掌柜愿意那拿出自己的武器馈赠给景轩。但是沧南之地，不似其他地域那般富饶，他一个掌柜的武器在被特意照顾的情况下，也只是接近天级的法器，根本入不了丹帝弟子的观瞻，况且古掌柜认为景轩是圣体，不到准圣器的武器也拿不出手，即便拿的出手，他也拿不出来。
“大意了……早知道就该通知宫里，赐下一柄准圣器带来这里。”
不过丹帝的弟子怎么会没有好的武器，难道只有炼丹法器？
古掌柜疑惑，还是回答道:“那地级的武器是一柄斩火剑，天级武器是冰魄釜……道友若是有意，我可以将其送给道友。”
景轩看了一眼冬不热，询问他的看法，又转向古掌柜说道:
“地级的就算了，不知冰魄釜外观如何？”
冬不热并不适合用剑，斧头之类的更是自添累赘，但是景轩却有自己的看法。
冬不热的弯刀虽然是刀，但是刀弯成那样的弧度，其攻击更多倾向于砍和削。而且冬不热的弯刀不是重刀，是一把轻刃，只有以划砍的方式才能一击致命，而且只能攻击要害。
釜却不一样，釜有厚重的，也有轻薄的。如果是薄而轻的利釜，冬不热稍微适应之后，便可以发挥出他之前贯用的杀招。
古掌柜凝神，眉心前投射出一幕虚影。
“就是这把武器……”
景轩看向虚影中的冰魄釜，见这武器通体剔透，造型奇特，像是一柄弯刀的刀背上镶嵌了一根手柄。
“不错，果然是冰魄釜。如此轻盈锐利，如冰面一般，即便我不擅长于此，也能很快上手。”
景轩感觉冬不热惯用弯刀，也是以迅捷为要，应该能用这冰魄釜。
冬不热略微思考，也觉得自己能够很好的驾驭，毕竟与他原来的弯刀比较相似。
“古掌柜，这冰魄釜什么价格？”
“道友看中了冰魄釜？”
古掌柜好奇起来，不敢相信。
景轩是丹帝传人，本应精于控火，为何会看中这冰寒属性的武器。
景轩并不想承别人的人情，说道:“我有自己的武器，只是想问冰魄釜的价格如何。”
“哦，原来如此。”古掌柜点头，道:“天级斗战法器，起拍价一千五百千红晶，预估成交价三千八百红晶左右。”
景轩嘴角往后一弯，问道:“古掌柜，你打算以多少红晶买我的六味地黄丸？”
外面已经竞价到了四千红晶，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声音，真正有实力竞价的如古掌柜这般，还都没有叫价。
古掌柜面色难堪，这个拍卖次序确实不厚道，他准备了多少晶砂来竞价也不好说出来，只好回道:
“四阶绝品丹药，我拍卖行将会倾其所有，定不负了绝品丹药的价值所在。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争上一争……”
景轩闻言，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我也希望你我双方共赢。这样吧，冰魄釜我要了，从丹药拍卖成交里扣四千红晶，当做是我出的价。古掌柜你先不要拒绝，今天许多人都是为了丹药而来，所带晶砂不少，如果没能拍到丹药，多少也会意向于冰魄釜，四千的价格我已经是赚了，权当做是古掌柜卖我人情如何……”
“这……”
古掌柜听的懂景轩的意思。这冰魄釜今天如果拿去拍卖，最终的成交价格可能会达到四千的高度，但是也不会多出很多。对方虽说是承自己人情，但是给出的价格已经超出了预期。这人情也只停留在言语中，实际上双方各不相欠，甚至古掌柜还多赚了二百红晶。
“眼前这少年并不简单，三言两语间，既促成了交易，又撇清了关系，话说的也圆润有余……”
古掌柜思虑片刻，当真是不好回绝景轩的要求，只好应承了下来。传音给外面维持秩序的护从，在后台修改了流程，将冰魄釜取了过来。
“……试试顺手如何……”
景轩从古掌柜手中接过冰魄釜，比划了两下便递给了冬不热。
古掌柜也终于知道了究竟为何，难怪对方不与自己结交人情，原来是给侍从买的武器。
“终究是上不了档次，入不了观瞻……”
古掌柜暗自摇头，突然大喊一声:
“六千红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