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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为善慈爱即道德

从除夕之夜后的元旦日到正月十五,都是春节。

今年的春节是千禧年的春节,加上皇帝亲政的喜事,从初一到十五,青龙湾都热闹非凡,不管是贫民居多的后街还是富人集中的青龙桥,到处张灯结彩,日日鞭炮声不断。

但正月十月十五,对于整个星域的道门和道门信众而言,更是有不同的意义,因为正月十五是天尊的诞辰,也就是俗称的上元节,这天道门会以最隆重的仪式来庆祝天尊诞辰同时也会代天尊赐福给天下信众。

上元节和春节重叠,因此整个春节上元节是最为热闹的一天。

今夜的青龙湾就如同李杜词中所说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无数的花灯和烟火把青龙湾的夜晚装扮得别样的美丽。

赵武他们很想去青龙桥看花灯,去天一观前山看烟火,但是不行,因为今天他们白云观也要举行赐福仪式,连一向受宠的金思丝以给小猫无双买小鱼干为借口,想跑去玩都被闲云道长斥责了几句,他很看重每年一度的赐福仪式,连李三多都被他从酒店叫回来了。

白云观的赐福仪式没有像天一观一样的在自己的道观举行,因为从后街到白云观的小路不算好走,到时要是信众摔倒山崖下,别说是赐福了,搞不好还要惹出事端来,于是闲云道长就在后街的一块空地上简单的做了一个小会场,挂上两盏灯便算是仪式的法会场所了。

天一观在青龙桥到天一观山门悬挂花灯无数,在前山大殿举行赐福仪式,整个青龙湾的人大多都去了青龙桥去了天一观前山。傍晚之后,青龙山后街人便比以往少了很多。

看着稀落的人群,赵武心想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今天人肯定都去了青龙桥和天一观,摆这个摊子也没什么人来。可看着师父闲云道长庄重的样子,赵武又不得不打起了精神。金思丝早就不耐烦了,吴长生他两个和小猫无双在旁边嬉闹玩耍。

天黑之后,总算有人来了。

赵武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一副怯怯样子的人叫王老六,上次被他因为测出黑色来后一肚子邪火揍了一顿的就是他的兄弟王老九。在普通人里算是个凶狠角色,二十多的王老六带着他的几个弟妹和山南郡来的几个人占据了后街的几个垃圾场,也算是流浪儿,只不过仗着凶狠好斗也在后街一片闯出了名声,现在俨如后街的一个小帮会老大,对外号称山南帮。

赵武不喜欢这个人,不是因为那次冲突,而是因为他连像吴长生那样可怜的小流浪儿拾荒都要抽成,欺凌弱小。只是他不明白这么个凶狠的角色为何今天是这么一副样子,上次虽然自己虽然动手了却是很好分寸的,并不像对待码头黄二那样。赵武有些警惕,他看到王老六身后的角落里他的那些弟妹和村人就在那里。

王老六走到摊子前,看了赵武一眼,善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弱弱的对着闲云道长说:“道长,您能给我赐福吗?”

“天尊爱世人,并无差异别,众生皆平等,我自然可以代天尊给你赐福。”闲云道长说。

“谢道长!”王老六虔诚在跪在闲云道长面前的石板上,双手在前,额头及地说:“六年前的今天,我带着逃难的弟妹到这里,就是靠着道长您赐给食物和衣物才度过了那波春寒,这几年也是靠着道长赐给的灵符,天尊保佑才活了下来。只是这几年我多有违背道长当日的教诲,因此心中不安。”

“何为善?赡养父母为善,抚养子弟为善,能养及人之父母,人之子弟,此为大善。何为善?知过为善,知恶为善,知过能改,知恶能去为大善。善有千百种,百善有百爱,爱自身、爱家人、爱他人为善之始;知恶、不助恶、去恶为善之行;知善、行善为善之兴。你虽有不善之行,但是有知恶去恶之心,此为善之始,你且起来吧,把你弟弟妹妹也叫来,别像往年一样的躲在暗处,先坐下,我一会给大家讲经,等时辰到了,自会代天尊赐福给你们。”闲云道长说。

王老六谢过闲云道长后起身,把躲在暗处的弟弟妹妹叫起来,安安静静的盘坐在摊子前面,老实得就像排排坐等分果果的小孩子。

不一会,又有人来,这是一对赵武不认识的夫妇,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丰衣足食的家庭,他们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谢过闲云道长的赐药之恩,然后也和王老六他们一样在摊子前静静的坐下。

接着竟陆续的来人,有的来施礼谢过闲云道长之后坐下,有人直接安静的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待闲云道长讲经。这些人有流浪儿,有像王老六他们一样的小帮会的,有后街做生意的,有居住在后街的,甚至还有舍弃青龙桥热闹从那边赶来的。

半个时辰不到,竟有了两三百人,将街道堵得满满的。

点香烛,烧符纸,颂天尊。仪式之后,闲云道长开始诵经:“天尊爱世人,并无差异别……。”赵武知道,这就是闲云道长给他看的《道德经》的一小篇。闲云道长诵完一句,下面的人就跟着复诵一遍,三遍之后,闲云道长起头,众人跟着和音,开始有些凌乱,但慢慢的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

赵武看着站在众人面前神态庄重无比的师父,竟忽然有了闲云道长与往日有大不同的感觉,瘦弱的身躯此时变得挺拔高大,略有沙哑的声音变得洪亮动听,连那破旧的道袍也仿佛镀上了一层炫目的光晕。

赵武不自觉的跟着和音,李三多和吴长生也如此,就连早就一副不耐烦样子的金思丝也开始一脸庄重的跟着诵念。

诵经之后,闲云道长以无可挑剔的仪式程序给每个人赐福,又将赵武和他赶制的灵符他们挂在脖子上。闲云道长用木板打着拍子,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诵唱《赐福篇》,众人又跟着和音,最后敬拜上天再三,这个连乐器都没有无比简陋但又无比庄重严谨的赐福仪式才算完成。

不知何时起,仪式现场充满了平和温暖如沐春风一般的气息。

仪式之后,众人陆续散去,赵武看见了远处角落里有几个流浪儿远远的躲在角落里,赵武拿起剩下的吃食向他们走过去。这是四个和他大小差不多的男孩,穿着破旧发着臭味的衣裳,不知多久没有换洗,他们热切的看着赵武手中食物。

赵武将食物递给他们,不由自主学着师父闲云道长说了一句:“愿天尊赐福给你们”。

这段时间,赵武经常在想师父那天说的话,尤其是对师父说的“吴国内乱将起”,他有些半信半疑,因此也特别留意那些报纸信息。

上元节过后的第二天,赵武在报纸上又看到了相似的信息。

上元节之夜,小皇帝在漫天烟花中如期举行亲政大典,只是报上没有说老观主为小皇帝加冕赐福的事。老观主加冕赐福,这对任何一个世俗界的君主而言都是无上荣耀,如果老观主去了,自然报上会大肆宣扬。

那就是没去了,没有道门加冕赐福的皇帝能称得上是皇帝吗?

而此时,陈王张厚英,哦,现在应该称之为魏王,魏王并没有和人们期待的一样,一鼓作气拿下金汤关,打开通向魏玛草原的门户,全面占据形势主动,而是领兵在金汤关前游走一圈就退回东胜关。

五十万大军占据东西险关武牢关和东胜关,驻扎在东圣江和西圣江之间的两江平原上。并且以粮草不足为由,拒绝了符剑符太保的兵马继续西进。而符太保也顺水推舟,在吴国西北门户江源城驻兵整顿,并且暗中修整城防。

至此,连赵武都明白,随着少年皇帝亲政,魏王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升级了,对此事可以一言而决的天一观老观主态度居然暧昧不明。

经过此事,赵武明白,原来,师父在年前年后,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给自己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课。世事洞察皆学问,为善慈爱即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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