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z市。佳梦世贵小区a座4单元601室。
林不凡看过房子，表示对房子和价格都很满意。
“一百一十三平，三室一厅，豪华装修。如你所见，姐不缺钱，只是想找个人来照看一下房子，以免冷落。你是第一个租户，住哪间，随你选！对了，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哦！”女房东肖婕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肖婕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年纪大概二十七八，举止间总有电视中那种典型的贵妇范。见到林不凡没有问题，她才问：“押一付三。支付宝还是微信？”
每月房租一千块，这可要比这个地段的市均价的一半还要低的租价。押一付三，一共四千块钱。
卡里还有五千多，林不凡果断地做了决定：“支付宝。”
肖婕收到房租后，满意地撩了一下头发：“好的，已经到账了。合同一式两份，你的那一份要收好。如果不想租了一定要提前一个月跟姐打招呼，否则按照合同上的条款，押金不退。”
肖婕靠门而立，一双纤细修长的腿一前一后交叉叠起。林不凡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不由得惊讶赞叹。
“腿是一双好腿，只是……”林不凡在心里嘀咕，对于肖婕的着装实在无法理解。已经快到冬天了，她竟还穿着一身夏装小白背心配米色短裤，简直是女人为了美冻死不后悔。
“另外，水电费我已经交足了，你不用额外花钱。”房东走出门去，又探头道：“晚上不要关客厅里的灯，千万不要关！”
“好的。我一个人住，开着灯也显得不那么孤独。”林不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这个房子好久没住人了，不会闹鬼吧？”
“当然闹鬼了。你可以选择不住哦！”女房东笑了起来，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看来你还是蛮勇敢的！那么，就这样吧！房子遇到小问题都不要骚扰我，有事给我邮件，合同上有我的电子邮箱。像你这种打工仔，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可不容易哦！”
不用她说，林不凡心里清楚得很。本来发现这个租房信息的时候，他就将信将疑地打了电话，即便是在电话里和女房东聊过，也一度认为对方是骗子，专门骗这些容易上当的年轻人。然而当林不凡看到女房东开着17年新款卡宴车出现时，心中的疑惑瞬间消失了。几千块对自己来说差不多就是目前所拥有的全部，可是对她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她刚才的话，显然是在开玩笑，并不需要在意。
他用一晚上的时间将房间打扫干净，并拍照晒了朋友圈。由于照片恰好将客厅桌上的房东照片拍了进去，以至于朋友圈里，大家都在关注照片里的人，并纷纷表示羡慕他有这样的美女女朋友。
朋友的不知情的评论着实让他暗爽半天，但是，也让一个重要问题突然显现：照片里房东的着装和刚才完全一致。
会有这么巧吗？
照片上写着时间，显示是去年所拍！
一个开着二百多万的车的大美女会穿去年的衣服吗？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奇怪！
林不凡闲着没事儿，索性决定研究一下这事儿到底是为什么。他翻箱倒柜，找遍房间各处，结果还是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装着照片的黑色盒子。盒子里全是肖婕的照片，可怕的是，照片里的肖婕穿着全部一样，就是她刚才那样。即便在寒冬雪地之中的照片，她的衣着仍未改变。
不研究还好，研究出这个结果就……就有点诡异了吧！
躺在床上，冥想许久，却没有结论……
他再次爬下床翻看照片，赫然发现房东换了一身红旗袍。所有照片的衣着，都变成了大红旗袍。照片里的肖婕忽然将眼神看向他，嘴角露出诡谲的笑。
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却好似靠到柔软的东西上面。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冰冷的手出现在他的肩膀上。他撞到的正是穿着红色旗袍的女房东。
“告诉你吧！这些都是我死后才拍的照片，和生前的照片不同，它们会因为我穿的衣服而变样子哦！”
林不凡想要挣扎，却发现她的双手早已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呼吸被彻底截断……肖婕的身体不知在何时拉伸得不成人形，如同人蛇版将他死死缠住，一圈一圈……
根本无法动弹了……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法逃离。
“啊！”最终缓过来一口气，他才有机会睁开眼睛。
此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掐住咽喉的是自己的双手，缠住身体的是那床被子。
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八点多。
浑身疲惫的他长舒一口气，不断庆幸这只是个梦。
客厅里，灯已是关闭状态了。他一边走去公司，一边感叹自己穷人的生活习惯还是没改，竟然在夜里去厕所的时候顺便关了客厅的灯。
晚上加班后，回到家时已是凌晨。林不凡整理完房间时，无意中发现了新收获。与其说是收获，不是说是惊吓。一张藏在壁画后面的照片在林不凡触碰壁画时掉落到地板上。照片里女房东正背对着镜头在看报纸，她的背影成了陪衬，而手里的报纸上才是重点，《z市日报》的新闻标题触目惊心“东环城路重大车祸，长腿美女命陨卡宴”。
照片如平地惊雷般地轰炸了他的心。
长腿美女正是红色卡宴的车主肖婕。肖婕的名字不断在报上重复出现，林不凡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一下，似乎不断有冰水滴心尖。
心弦紧绷许久，他总算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还好，还好！肖婕的卡宴是黄色的，新闻里的卡宴是红色的，颜色不一样。既是巧合，也是虚惊。”
“况且车祸发生在去年，总不至于说她已经死了一年了吧？”他这样想着，却又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
总觉得怪怪的，还是要想办法深入了解一下才行。
纠结许久，直到听到楼道间的人声，他才意识应该问问邻居们。
602住的是一家三口，男主人和女主人结婚不到一年，也是半年前才搬进这个小区的，自然不知道一年前的事情。603只住了一个人，是个姓张的老太太。张老太太五年前住进小区，每天都很少出门，只有外地的儿女回来看她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人生的真实。对于林不凡的疑问，她表示略知一二。
“一年前，那家的女主人确实是出了车祸，好像是挺严重的，但应该没有出人命。”张老太太语速很慢，听得林不凡心急火燎。
“您知道车祸的地点吗？听说是在东环城路，车祸现场十分惨烈，那么好的卡宴车，前面半截几乎都撞零碎了。”
“那个，没印象了。不过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不死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张老太太双目无神地看向一侧，似乎不太想说话了。
“张奶奶，您看看这张照片，有印象吗？”林不凡把房东肖婕的照片递到张老太太面前。
“风景照片？哪有什么人！我年纪虽然大了，但眼神还是不错的。”张老太太摆出一副别想蒙我的神情。她的话如同一缕阴风，吹得他脖颈冒出一层冷汗。
“这上面明明有人的。”他想进一步确认。
“年轻人，别拿老太太我开玩笑了。我累了，要休息了。”张老太太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后便躺在老年椅上不再说话。
林不凡走出玄关，带上门，心里很不爽。“这张老太太分明是在捉弄人，居然还说我捉弄你，要不是你年纪太大，我肯定要奉陪到底，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捉弄！”
好在朋友圈的朋友们都能看到照片里的人，否则自己真的要怀疑人生了。他瞪了一眼603的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问问其他楼层的邻居时，603的门又忽然开了。佝偻着身子踉跄站立的张老太太向他挥手：“年轻人，进来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病吧！把人赶出去又叫回来？
看着她故作神秘的样子，林不凡感到一丝诡异，尤其是张老太太背后那没有开灯的客厅让她的邀请变了味道。
“张奶奶，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都这么晚了，我也不好再去您家里打扰您。”
“不打扰。你进来吧，否则……会后悔的。”张老太太的语速快了很多，似乎她之前的老态龙钟是刻意为之。对方毕竟是个身体羸弱的老太太，就算有什么阴谋，应该也不至于斗不过她。林不凡这样想着，也就迈开了步子。
“你是601刚来的租户？”
“是的，刚才我也跟您说过了。”
“601已经半年没人租住了。半年前那里最后的住户离开时，交给了我一个封信。他说，如果再有人租住601，希望我能把这个信封转交给601新的租户。”张老太太说完，将信封从保险柜里找出来，递给了他。
看到张老太太对这个信封如此重视，他的表情凝重了许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信封交到你手里，这个委托我也算完成了。”
“张奶奶，谢谢您。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先走了。”林不凡已迫不及待想要看信封里的东西了。
“急什么，不留下来喝杯茶吗？”
“不了，不了。”林不凡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等张老太太再说什么。但是，玄关的门似乎被锁住了，他没能走出去。从进屋到离开，张老太太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玄关的门，为何这里会被锁住呢？
“年轻人，帮我个忙再走吧！我孤家寡人一个，生活很是不容易。”张老太太走向厨房，一边指着冰箱一边说道：“我想吃纯肉陷的饺子了。冰箱里有肉，你随便挑一块，帮我切成肉馅就成了。我这身子骨，不中用了。”
简直无语。没想到这张老太太如此老奸巨猾。他只能念在那封信和她的年纪的份上帮一次忙。
打开冰箱，他惊呆了。冰箱里所有的格子里装的慢慢的都是肉。那肉质鲜红精嫩，说不好是什么肉。他很少下厨，对菜品一知半解，也没什么兴趣。他挑了最小的一块肉，放到菜板上三下五除二切成片，再切成条，切成丁，最后再剁碎。一大碗肉馅很快就诞生了。
“你喜欢吃肉吗，喜欢的话，明天早上可以过来拿点煮好的饺子当做早餐吃。”张老太太这句话还算良心。
“好咧。谢谢您。”
他不爱吃肉，甚至讨厌吃肉，正因为这一点，他能感觉出平日所吃的菜里面的肉是猪肉羊肉牛肉还是驴肉。但是刚才所切的肉，至少不是那些常规肉类。
“张奶奶，你这是什么肉？”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人肉！哈哈，我最爱吃人肉了。”张老太太笑起来，嘴里东倒西歪的牙齿颤颤巍巍的让人的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