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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晨曦尘兮

日出时分,东方鱼肚刚刚泛起白光,在深邃灰白的天空中,几颗耀眼的星还在闪耀着它们最后的星辉。月色已淡,寥廓的苍穹静静等待着太阳的升起,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当中,只有不时间鸟儿的鸣唱才仿佛告诉世人时间没有停止。

孟津渡雾气萦绕,反射着日渐升起由小变大的光芒,如幻境般空灵。不多时,色彩争相接踵,竟变得五光十色。孟津渡口上悬浮的各色船只,在渐起的红日照射下,折射出千变万化的颜色。霎时间,鲜红的火球腾空而起,天地间顿时明霞万钧,仙雾、渡口、淡薄的天地……都被这些颜色填满,异常美丽。

人们陆续从船舱中走出,呼吸着清晨的鸟语花香,看着已然初升的太阳,极目远眺。

九仙门的船只此刻静的出奇,而船舱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韩苓露小心关上身后的门,对着围在门外的苏藜、左青丘等人小声说道:“他还在熟睡,便让他多休息一会吧。”而后又转过头去,对着一旁的何清漪说道:“师妹,你真元损耗过甚,不如也去休息片刻吧。”

何清漪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韩苓露微微一笑,这个平素不苟言笑,面似秋水的师姐,笑起来竟这样好看。何清漪心里暗自想道。

“好像已经天亮了。”韩苓露自言自语的道,‘吱嘎’一声,她推开了船舱大门,就这样走出舱去,站在船头。

晨起的微风,将她的衣带吹得上下摆动,宛若水仙一般的亭亭身形,灵秀天成。她双手撑着船栅,不顾一头青丝随风摆动,就是这样静静的站着。

舱门大开,阳光也照进了这原本昏暗的船舱。苏藜、张诚之、左青丘等人脸上都带着丝丝倦意。何清漪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们一夜未眠。

前一夜,当众人看到从符阵幻亭湮灭处走出的何清漪之时,无不惊骇。而眼前满面乌青的男童则更加让他们久久不能自已。莫矶石和其他仙门领袖此刻留在桃源仙岛之上,不知安危,更是让孟津渡上所有弟子担忧。

原委简述,一夜无话,众人都进入原本停靠的船只中休息安顿。

现在已是清晨,注定又是一个不安的白昼。那男童尚且酣睡,如今离开了桃源仙岛计蒙之像的范围,他脸上的乌青毒痕早已褪去,露出了原本童真的脸颊,只是几次睡梦中大喊“母亲,老爷爷”的梦呓言语,让何清漪心疼不已。

群雄陆陆续续自船只回到了孟津渡岸边,此时日初东升,虽然天已大亮,却仍有丝丝凉意。凝结的露水如水银倒悬,反射着折射的光。

九仙门人最后到场,他们大多没有休息入眠,都是面露倦色。而所有人都看着其中的何清漪,等她发话。

当先说话的,确实苏藜,他乃是目前九仙门一干弟子中为尊者,此刻言语,隐隐已颇具领袖风采。“大伙先别忙,让何师妹把符阵幻亭内的情形详细的给大伙说一下。”

何清漪虽然天性活泼,却也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过言,她脸色拘谨,略带羞臊,张口娓娓道来,初时声小,讲到后来越来越自如,声音也大了起来,竟讲的绘声绘色。

她声情并茂,将自己遇到的情形仔细描述,前前后后竟讲了半个时辰,这才把前后因果,内里缘由说个明白。

等到她讲述完毕,偌大的孟津渡上,竟半晌空寂,没有一个人出声。而后突的人声暴起,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呜呜喳喳,好不繁杂。

“九仙门的小妹子,你说我师父和各位前辈现在都在桃源岛?”说话的是一个坤仙门女弟子,何清漪知道她名曰安觅雪,乃是婉双仙子中,华婉如的弟子。

“安师姐,华前辈和我师父还有其他前辈就在桃源岛,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父亲可安好?”姑布申道。

“姑布师兄,我还要多谢令尊救命之恩呢。他老人家没事儿,你放心吧。”

“姓何的丫头,我师父怎么样啦”

…………

一时之间,无数言语询问,让何清漪手足无措,她一个十六七岁少女,何时见过如此阵仗,登时语塞。

“众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我何师妹真元损耗过甚,此时还未回复。大家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便是了。”苏藜抱拳拱手,朗声说道。

“哼,苏藜,又不是你进的符阵幻亭,用的着你在这说么?何况里面到底怎么样,都是你九仙门一家说了算的,究竟如何谁又能清楚?”说话的乃是云霄门下,宋殷平的大弟子段云崖。宋殷平比莫矶石还高着一个辈分。这段云崖,竟和莫矶石同辈,按理,苏藜当叫一声师叔。

苏藜‘嘿嘿’冷笑,拱手说道:“段师叔,我何师妹不顾安危,闯阵一探究竟。这功力嘛,终究还是差了点的,自是比不上段师叔你了。刚才她也说了,宋师叔祖和其他前辈安好,若是不信,段师叔你功力非凡,自可去那桃源岛上看一看便是真伪,何必问我九仙门?”

段云崖‘腾’的一下起身,怒道:“姓苏的,从符阵幻亭中带出来的孩子被你们九仙门扣着,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诡计不成?”

“哈…”苏藜打了个哈哈,“段师叔真是说笑了。我九仙门哪敢私自扣人?那孩子此刻在我九仙门画舫安顿休息。他若是醒了,当自会询问其中缘由。难道段师叔要对一个十岁娃娃逼供不成么?”

段云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身边的云霄门弟子却陆续起身,大声呵斥起来。

苏藜摇了摇头,颇为无奈。此刻孟津渡上如此混乱,各门派都起了异心,胡乱猜疑,他一个九仙门的弟子哪有如此威望去平息众怒?苏藜叹了口气,不禁苦笑。

这当口,他听到远方画舫方向有人喊叫。转头凝望,却见是本应守着那男童的左青丘,此刻正对着众人大喊。

“师兄!那孩子醒啦!”

苏藜心中一凛,心中暗自叫苦:这傻小子,这么大声不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么?

可为时已晚。

果不其然,这喊声顿时让孟津渡寂静了刹那,而后所有人全部陡然起身,朝九仙门画舫蜂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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