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春把鸡放在砧板上，当那是她娘，拿菜刀狠狠剁碎：“我不对她狠点，她就会害死我。”
上一辈子，她娘也是和王有财合谋害她失了身子，被迫嫁入王家，最后惨死，想想就来气，要她和张夏花和平共处，那是不可能的。
张秋兰无奈一叹，给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火，锅里的水开了，杜若春把鸡肉丢进去，又多丢了许多的生姜和红枣，准备熬个鸡汤，再把煮熟的鸡肉单独夹出来，蘸辣子酱吃。
一个多时辰后，一锅鲜美的鸡汤出锅了，她用鸡油炒了辣子和葱姜蒜，加上一点酱油、米醋，还有地里拔来的野菜，炒出一碗酱，就这一碗菜，两个人能吃下好几碗饭。
院子里杜若文、杜若武和杜若全站成一排：“姐姐，我们也想吃鸡。”
张夏花怂恿几个弟弟跑来蹭饭，杜若春瞥了一眼三个弟弟，她与她娘有仇，对弟弟却狠不下心，又不想她娘的诡计得逞，便捡了一小碗鸡肉，递给大弟弟杜若文：“快，端回家去吃，姐姐也只剩这些了。”
小孩不懂，捧着香喷喷的鸡肉回去了，张夏花一看，好一个杜若春，对弟弟都这么小气，张夏花咒骂了几句，让三个孩子把碗里的鸡肉分了去。
杜若春边喝鸡汤吃鸡肉，边听她娘在隔壁骂骂咧咧的，心底别提多高兴了。
吃了饭，天色还早，张秋兰教杜若春刺绣，寻常纳鞋底子打补丁她是会的，但是再复杂的绣花，她就不会了。
衣裳上的花样很多，光她没见过的，就有几十种，张秋兰是其中好手，拿出花样图谱，说：“你照着这上边的绣，好看不好看的后说，把样子要绣出来。”
“嗯。”
她寻思着先给赵泽野做两双棉鞋，鞋底子和鞋面她都会做，鞋面上该绣什么花色呢？
读书人，应是崇尚竹兰菊松的磊磊风骨，给他做一个靛青色的鞋面，绣上白色或是浅蓝色的兰花也是好看的。
姨娘提醒她：“你们马上成亲了，可忌讳白色了，别用白色，得用其他颜色。”
“哦，对啊，我都差点忘了。”
姨娘从绣房偷偷带回来一些丝线，既然不能用白色，那就用浅蓝色的丝线来绣罢，她整个白日都在做鞋子，为了防水防滑保暖，她用几十层布料，一层一层糊起来，做的鞋底，鞋底特别坚硬厚实，做鞋子用的线是特别有韧性的鱼线，需要大的钻头钻开坚硬厚实的鞋底，光是做这个鞋面，就费了老大的劲，手指头上的冻疮生疼，被鱼线勒出了血痕。
夜里天黑，才做好鞋底，鞋面也连了一半，屋里油灯快没油了，只能先放下手里的活计，两个人用剩下的鸡汤煮了一锅面条，吃饱了坐在屋子里说了些闲话，便早早睡下了。
一连宅在家里做了三天的鞋子，终是紧赶慢赶把两双棉鞋做好了，这期间张秋兰去了一趟隔壁村子，接回来了小八，小八从爷爷奶奶家得了好些玩意，成日围着杜若春，要她陪他玩。
杜若春才没工夫理小八，等做好了鞋子，便仔细的收起来，去帮张秋兰准备过年节的东西。
乡下的年夜饭讲究很多，桌上必须有十二个菜，鸡鸭鱼肉都得有，还得准备亲戚来串门吃的炸点心，贺家村炸点心一般是用山薯磨成浆，和上面粉，加了蒜叶和盐，炸成一个一个丸子一样的形状。
光是磨山薯，就要磨一整天，忙到半夜才能下锅炸，山薯那东西摸久了，皮肤瘙痒红肿，怕是带了毒性，若春帮她小姨磨山薯，手上有冻疮的伤口，疼痛难耐，整只手都肿起来了。
张秋兰急忙让她别干了，到张夏花屋里去问有没有草药，张夏花忙着清洗桌椅板凳，看了若春的手一眼：“我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姐，大丫头马上嫁人了，肿着手，算怎么回事。”
张秋兰说。
“就她娇气，躲你家里去，也不帮我干活，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我要是累死了，全赖若春这个死丫头。”
张夏花一点也不担心杜若春的手，还说了一堆风凉话，杜若春气得跺脚，懒得和她理论，跑回姨娘家，把手清洗干净后，想着过一会它自己就会消肿，便郁闷的躲在屋子里烤火。
张秋兰找不到帮手，家里也没人，便叫小八过来顶替。
小八哪里会磨山薯，那东西滑溜溜的，难抓，又痒人，实在不适合他干。
张秋兰看小八老老实实的磨山薯，进屋里去看了看杜若春，她手上难受得紧，抱着被子睡觉，张秋兰过去问她：“我去里正家里瞧瞧有没有药，赶紧抹上，大过年的，可别病了。”
“嗯........”杜若春含糊的应了一句。
张秋兰出门时叮嘱小八，哪也不能去，乖乖待在家里磨山薯，小八答应了，她才安心往外去，到了里正家，万氏带着媳妇和孙女在院子里清洗门窗桌椅，家里焕然一新，才是好兆头，万氏看见张秋兰过来，招呼她：“秋兰怎么来了？”
“他奶奶，我家的若春磨山薯弄得手都肿了，你家有没有止痒消肿的药，我来借一点，回头还给你。”
万氏想了想，说：“你等会，我进屋子里去瞧瞧，他爷爷好像是有的。”
张秋兰等了一下，万氏空手出来：“屋里没了，他爷爷上亲戚家去了，一时半会找不到，若春的手严不严重，要是厉害了，就上镇里去瞧瞧大夫罢。”
张秋兰点头：“没有就算了，我回去问问她，要不要上镇里去。”
万氏笑着点头，目送张秋兰离开。
张秋兰离开里正家以后，在路上碰到刚从山上下来的赵泽野，他扛着一头大野猪，手上拎了一把带血的镰刀，仅凭一把镰刀就猎到一头成年野猪，身手该有多了得，张秋兰远远看见他，上前打了个招呼：“赵公子，这野猪是你一个人弄来的？”
“嗯。”
他应一句。
风霜刮过的脸上，胡茬还没有刮去，脸庞更加有棱角，与前几日比较，多了一些成熟的气息。
“想不到你还真厉害，一个人敢上山去猎野猪这种东西.........哎，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家大丫头，她不舒服呢，我先走了啊。”
张秋兰急着赶回家，穿着布衣扛着野猪的赵泽野眼光一动，杜若春不舒服么........
他唤住张秋兰，沉声问：“她怎么了？”
“今天叫她磨山薯，她的手就肿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张秋兰答。
“我也去看看。”
他让张秋兰等他一会，等他快速把野猪放进自家院子里后，顾不上换下脏衣，锁了院门就大步朝张家走去。（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