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前几天还有些肉肉的脸，现在却是瘦下来了很多，重新梳理修剪的黑发，已经趴到了肩上。
浑身赤裸裸的他，就算连着几天只是坐着没有别的动作，身上还是积累下了一层灰垢。
夜晚的风吹得很凉，房间里面却是水雾升腾，热水在蒸发。
今天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是真的已经接受了自己一星资质的事实，后来也从爹爹的口中得知，莫子夏这个名字，果然已经响彻了帝国之中。
莫子夏摸了摸自己的脸，众人都已经肯定他是个无能的废物，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虽然他只有一星，却和别人不同。
其余的孩童在升灵时要是没有达到三星的分水岭，就代表着他无法成为一名修灵者。
但是莫子夏知道，自己却是可以的。
因为他在升灵之前，就已经可以聚灵了！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但是在现在看来，这是对莫子夏来说天大的好事了！
本来以为升灵之后可以搞清楚缘由，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这件事，莫家暂时没有一个人知情，他想着明天再告诉爹爹。
他不想当一个凡人，
不想就此平庸下去，
不想再别人眼里永远是个废物，
哪怕只是一星，只要有修练的可能，他都不想放弃！
莫子夏转身走入了沐浴池中，现在也只有这温热明澈的池水，能舒缓他心中的不甘。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爹爹以前会跟他说人生不易，造化难求。
尘世之中，所有人都会因实力拜服，哪怕嚣张如叶文振，也没人敢去评论他的是非。
莫家中，听不见任何有关他的流言，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使然。
只是，那一个个眼神，一句句语气，微不足道的小动作，都已不再同从前那样恭谨。
莫子夏身体往下滑落，整个人都埋入了池水之中，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他，亦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尊重了。
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了一圈涟漪，紧接着，波浪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气泡破碎，全都化成了水雾。
不多时，房间里面已经形同仙境，雾霭蒙蒙，竟是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摆设。
沐浴池中，莫子夏赤身裸体的盘膝而坐，池水已经尽数蒸发，成了这仙境的一部分。
星星点点的武灵积淀成一丝丝的气流，莫子夏全身的毛孔都在呼吸。
果然，聚灵的过程并没有任何异常，让他大感诧异的是，相比升灵前的聚灵，现在的聚灵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
他心中有些狂喜，难道，聚灵跟资质无关？他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甚至慢上很多，可是现在的感受却是相反的！
不对！每个人的先天资质决定了他后天的修练速度，更是决定了他武道之路的最终归处！
武灵自他周身吐纳吸收，行走在经脉之中，慢慢向下汇聚，一点一点，逐渐汇聚形成漩涡，武灵在其中自行环绕转动。
房间里的蒸汽已经消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儿，还没洗好吗？你的新衣服娘给你拿过来了！”
莫子夏这才睁开眼来，武灵就此消散。
“娘，我马上就完了，您放在门口就行了！一会儿我自己取。”
“那你快点啊！洗完了等你吃饭！”
“好的！”
门外的脚步在原地来回磨蹭了几下，便渐渐走远了。
为什么才这么一点点？
莫子夏果然是可以修练的，而且聚灵的速度比常人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只是结果却很是让人失望。
武灵在莫子夏经脉中游走，最后汇聚到丹田形成气漩，可是那气漩，太过渺小，也太过稀薄！
武灵确实已经被他吸收到了丹田之中，但是最后形成的气海却像是形同虚设！
这么长时间的聚灵，就算不能形成一阶气漩，就算不能让气漩壮大，但是按照常人的速度也应该可以让气海更加实质化才对啊！
而莫子夏的气漩，不仅小得让人心疼，更是稀薄得几乎无法感知到！
难道是因为自己仅仅只有一星的资质？
好累！自己终究是要比别人多花上数十倍的努力！
莫子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才发现池中的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儿还没洗完吗？”饭桌上莫涯海和莫朵唯都在等待着。
“快了吧，他说马上好了。”段昭君到来，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看了看莫涯海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坐在了他的旁边。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唉，我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阿海，你说夏儿他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嗯！过去了。”
“你这么确定？”段昭君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废话！我儿子难道我不了解！”莫涯海又想起白天儿子说的那段话，一脸的笑容。
“爹，娘，唯儿，让你们等久了！”此时的莫子夏还是那个熟悉的笑容，却是眼神不再。
“怎么这么慢？”莫涯海佯装不耐，朵唯也在小声的抱怨，“等哥哥等了这么久……”
“可吧唯儿饿坏了吧！来，赶紧吃吧！”
莫子夏入座，捏了捏朵唯胖乎乎的小脸，给她夹了点菜。惹得她撅着嘴使劲的甩脑袋，然后两只大眼睛瞪得紧紧的。
若是在以前，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和妹妹吵起来了，现在的反应倒是让旁边的段昭君有点意外，随之神色更是担忧……
“刚才尝试着聚灵了……”
莫涯海刚听到这句话，一脸的笑容瞬间也变成段母一样。
“子夏，听爹的话，不能成为修灵者，也一样可以活得逍遥自在。莫家在。爹在。”
莫子夏本来想等明天再告诉父亲，但是看着他们二人担忧的神色，也不想再瞒着他们了，反正迟早会被别人知道。
“爹，夏儿不瞒着你了，这几天确实是我太注重升灵的事了，也一直没有告诉您，其实，我现在是可以聚灵的。”
“不能成为修灵者……管理管理家里的生意也不错……什么！”莫涯海和段母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饭菜桌子差点给碰翻。
莫朵唯正埋着头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突然这一下……整个脸都埋到了饭菜里面……
“呜呜呜……”
“额……”
看着朵唯的样子，莫子夏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不然太有些对不起爹娘现在的表情了。
段母摸了摸莫子夏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挺正常啊……”
莫子夏一头黑线……
“夏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莫涯海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
“嗯！子夏并未糊涂，也不是和你们开玩笑！”
话音刚落，莫涯海便可以感觉到磅礴的武灵在被莫子夏牵扯着，直至进去他的体内。
莫涯海此时的心情确实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这件事，真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还从未听说过，升灵一星资质的人，还可以进行聚灵！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在以往所有人的认知当中，聚灵的基础就三星共耀，而现在……
莫子夏的行为向他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星也可以聚灵！
而且此时莫子夏聚灵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比莫子卿都快上不少！
莫子夏停止了聚灵的动作，莫涯海此时早已迫不及待。“什么感觉？一切顺利吗？”
“感觉……都挺好的，只是，好像作用不大。”
还是同刚才一样，武灵确实是被他吸收了，一点都没有浪费，可是自己的气漩始终没有不见任何改变。
“作用不大？”
莫涯海皱着眉头，段母也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但是她还是很高兴，毕竟，子夏也算是可以修练了。
莫子夏低头为朵唯把粘在脸上的饭粒收拾干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再过两年，她也要进行升灵了吧！
“嗯，聚灵很顺利，没有任何不适，武灵也确实吸收得很快，只是……”他指了指自己的丹田处。
“吸收得再多，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能终究还是与我的资质有关吧！”
“不过，至少是可以修练了！”
莫子夏盯着莫涯海和段昭君展颜一笑，“所以，爹！娘！你们也无需太为我担心！”
“如果资质不足，我就用努力来弥补！十倍！百倍！”
“我要让所有人嘲讽我的人知道！莫子夏就算只是一星！也不比他们差！”
“没有天生的废物！只有不努力的蠢材！”
“你有这份心，爹真的为你感到高兴！明天，你就随我去星灵剑谷！”
莫子夏看得到，父亲眼中的光，比自己心中的光都要强烈。
“谢谢爹！”
“还是那句话，莫家没有孬种！莫涯海的儿子更不可能是！”
段昭君在一旁看着，流下了久违的眼泪，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感到高兴。
朵唯轻轻扯了扯莫子夏的衣角，有些小心翼翼，稚气未脱的小圆脸，眨巴着大眼睛，“哥哥，唯儿还小，但是唯儿也想给你加油！”
说完这话，莫子夏转头看着她，莫朵唯与他一个对视，就马上把头转了过去，红着小脸不再看他，好像是说了什么很害羞的话。
莫子夏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到底是他不懂事？还是唯儿不懂事？
摇了摇头，暗自嘲笑了自己两声。
饭菜飘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