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完成了对出征将士的封赏之后就该进入重要的战利品分配环节。就该是想办法从燕飞手中拿下那些大型牲畜的所有权。毕竟为了犒赏出征的将士，户部是真的把压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态一偏再偏，居然跑到了双方对比才学上面去了。房玄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能是无奈的摇头。
朝堂上群情激愤，众多文臣们全都是对燕飞怒目而视。对于这个大言不惭说自己比大唐所有人都聪明的家伙，文官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压倒他。
这时代人都是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燕飞这么赤果果的嘲讽他们的学识就是在打脸。这必须要反击，要狠狠的反击才行。
要说打仗什么的，文官们的确是没那些武将牛叉。可就燕飞之前说的那些，对于文官们来说全都是他们最为擅长或者说是自以为最擅长的。在他们看来，在所有已知的国家之中就没有在文化方面比大唐更加出色的。
这话的确是真的，可他们没能想到的是，燕飞来自信息大爆炸的现代世界，来自千年之后沉淀了无数文化知识的时代。
在得到了皇帝的默许之后，最先跳出来的人是唐俭。这位著名的外交家一脸笑意的看着燕飞“听说你也是和大军一同北上深入草原的，那可曾路过黄河？”
燕飞目光微斜“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比数学，然后问我如何测量黄河水吧？”
四周一片哗然，这小子还真是有点门道。
“就是如此。”唐俭微微点头“你若是能说出如何测量黄河之水，那就算你在算学一道上赢了如何？”
与几百年后那些除了之乎者也之外什么都不会的腐儒们不同，这个时代的文臣们还是有点本事的。像是算学格物乃至弓马骑射都有所涉猎而且学的还不错。在他们看来滔滔黄河水奔腾不息，想要计算其水流量简直就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计算公式是水的流量断面流速乘以断面积。”燕飞上学的时候学过这些，还曾经为了背公式焦头烂额过“简单说就是取一部分水计算其重量流速再乘以整个河道宽度与面积。太过复杂的讲解了你们也理解不了，你们只要知道斗水可量黄河就行。”
燕飞说的这些让唐俭等人目瞪口呆，可虽然不清楚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斗水可量黄河却是没错的。这么一来燕飞的形象迅速从国外蛮荒之地来的野人晋升成了和唐人差不多的读书人形象。
“老夫温彦博。”一位紫袍老者上前“你说你通晓天文地理，那你可知蓬莱仙山位于何处？”
“你这问的不是天文地理，是神话故事。”燕飞摇头“这世界上可没什么仙山。也更加不会有什么会移动的海岛。以人类的生命历程来说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大陆板块的移动。”
“好，老夫再问你。”温彦博也知道所谓蓬莱仙山只是传说，扯上天文地理毫无意义“听说你是极西之地而来，那你可知一路向东抵达海边之后，在大海的另外一边是哪里？”
温彦博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别说是一个从极西之地过来的外国人，就算是大唐人之中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海的另外一边是哪里。这个问题的确是到位。
“海的另外一边当然还是海。我说笑的。”燕飞微微一笑“这要看你是往哪里去。出海之后向北的话是三韩与扶桑，越过扶桑再向北则是西伯利亚大陆桥，越过白令海峡就是北极。”
“一直向东的话，则是先到琉球岛。越过琉球岛继续向东则是浩瀚无垠的大洋，如果能跨过几万里的洋面的话就能抵达美洲大陆。那是一块面积比此时大唐还要大许多的土地。那里有广袤的草原，捏把土都能流油的黑土地，巍峨的高山与奔腾的河流。最重要的是，生活在那里的人还处于刀耕火种时代。”
“向南的话，则是南洋各国。越过海峡一路南下就能抵达澳洲大陆。这片大陆同样面积极大，西北一带虽然荒芜可却埋藏着大量的煤铁等矿石。东南一带风调雨顺草原遍地，适合耕种放牧。这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生物，最有意思的就是能用两条腿跳着走路的袋鼠。至于当地土著，那是比美洲大陆上的人还要原始的食人生番。”
燕飞的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丝毫不像是在讲述虚无缥缈的山海经。尤其是他之前说的那些三韩，扶桑，琉球，南洋诸国都是真实存在的。至于后面说的什么北极什么美洲大陆什么澳洲大陆云云，虽然没有听过可却是给人一种确有其实的感觉。
朝廷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思索着燕飞的话。
华夏人对于土地是极为渴望的，拥有更多的土地一直都是华夏的追求，而更多的能够耕种的土地更是比命还重要的财富。如果燕飞说的都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大唐有可能会得到远比本土还要庞大的多的地盘。
“几万里的海路。”一直保持沉默的李二终于发话了“是真的吗？有这么远？”
“嗯。”燕飞点了点头“以大唐的海船技术与航海能力来说，根本不可能抵达。或者说，船或许能够飘到那边但是船上的人肯定是早就已经死了。”
“唉~~~”大殿之中顿时就是一片叹息之声。
“你是如何得知的？”魏征不解的看向燕飞。对于燕飞说的话他直觉反应是相信的，可现实却是没有丝毫的证据能够证明“你不是说你是从极西之地过来的吗？”
“如果向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路上越过高山与大河，跨过沙漠和丛林，游过湖与大海的话。你就会发现，多年之后你会回到之前出发的地方。因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圆形的。”
“荒谬！”
“真是胡扯！”
“危言耸听。”
“天圆地方，古人早已告知我等一切。今天终于听到了疯子说话，居然说大地是圆的，那我等岂不是早就摔下去了？”
“这就是一疯子。之前说什么美洲什么澳洲的，都是胡扯。山海经上都没这些记载。”
“这绝不可能。”
燕飞的话一出，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这是可以理解也可以预料的事情。人类对于地球的理解要一直持续到近代科技爆炸之后才会有一个真正理性的判断。而这个时代，这种言论也就是在东方才不会被送上火刑架。
“有谁去过海边的？有谁在海边看过船只靠港的？”燕飞原本不打算解释，因为缺乏资讯科普的情况下根本没法解释。可随着有人开始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燕飞也是怒了。
“我看过。”张亮的话刚一出口就想扇自己耳光。没事干看热闹多好，何必出头给自己找麻烦。可此时话已经说出了口，想再躲起来都不行。大殿内的所有人甚至皇帝的目光都在看着他。
“你告诉我。”燕飞直接走到张亮身边询问“你看到的船只回港是不是先在海平面上露出船帆，之后才是逐渐露出整个船身？”
心中懊恼的张亮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多年前在海边看到的场景，随即微微点头“却是如此。”
“如果是天圆地方，那看到的船只应该是直接看到整个。”燕飞转头看向李二“之所以先露出船帆再逐次露出船身，正是因为大地和海洋都是曲面的。而我们感受不到则是因为大地太大，以人类的目光来说无法看到曲面的出现。”
燕飞说完走到了谏议大夫王的面前“我们之所以没有摔下去，那是因为大地有引力。是引力将我们牢牢地留在了地面上。”
摆了摆手打断了想要说话的王，燕飞再次出声“我知道你想说引力是个什么东西。我如果要向你解释的话，那就要牵扯到许多门不同的学科。什么万有引力，相对引力，引力排斥等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且还只是大纲。我就问你一句，你告诉我为什么苹果会从树上掉下来？”
苹果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这绝对是物理学之中最为经典的一句话。因为这句话而开启了引力学时代，也开启了现代科技爆炸的大门。此时燕飞将这句话提前了千年来到大唐问了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谁也不知道。
“这个......”不仅仅是王，大殿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想不明白这一很普通的状况究竟是为何发生的。
“是因为引力。”燕飞决定为大唐的官吏们科普一点点的常识“所有的东西，从灰尘到山岳乃至整个星球都拥有用力。质量，也就是重量。重量越大其引力也就越大。我们脚下的大地重量超出你们的想象，所以其引力也超出了想象。可以将大地上的一切都束缚住。也正是因为引力的存在，所以苹果才会在引力的作用下掉下来。”
“那为什么鸟儿可以在天上飞？”面色不好的封德彝出声询问。
“这就牵扯到了更多的物理学知识。”燕飞叹了口气“同样是单单只是大纲就能说上三天三夜的知识。一样一样解释下去的话我们将会在这座大殿里说到天荒地老。你们或许无所谓，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燕飞的目光看向了满脸困惑的李世民“皇帝陛下，各种各样的事情太多，一一解释的话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着陛下上天上飞一圈看看大地。或许那个时候陛下就会明白许多。”
“飞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