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好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拿着路边采来的狗尾巴草不停地在在司楠的脸上挑逗抓痒。
眉头轻皱,渐渐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夜,她居然睡的很安稳。司楠都忘记了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如此安稳的睡过这样长长的一觉了。
坐起身,身体传来阵阵的酸痛,这让她想到昨晚,为自己的行为脸微红。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钻入鼻息。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凑到了一起,司楠环顾着房间,目光最后落在了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飘渺的白纱窗帘被吹的一起一落,窗帘后,楚昊天的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司楠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样的字眼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并被安置在楚昊天的身上,他与它们似乎不该产生任何交集。
昨夜温柔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应,“司楠,你知道吗?你就是那个我找了很久的女人,我很确信。”
司楠望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心中有一股异样,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有一股想要抚平他的额头上的皱纹的冲动。
是的,就算是背对着她,司楠也知道此时此刻那个背影的额头上的皱纹一定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是自己看错了吗?
强大的楚昊天为什么从背后看上去也会有如此落寞的感觉?
这样的背影让司楠想起来司震山常常站在南馨雅喜欢站立的位置,看着她眼里的风景,默默地发呆,抽着烟,皱着眉头。
似乎感受到了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楚昊天转过身,望向司楠。
四目在空气中相接,似乎碰撞出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火花。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眼中有她,她的眼中亦有他。即使是有些怨恨的眼神,那也总归比漠视的好。
楚昊天微笑,一如从前的冰冷,毫无温度。仿佛昨夜的温柔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温柔的春梦。
身边的位置稍稍下沉,司楠的身边多了一个楚昊天。
手中的香烟似乎已经丢在了房间外,可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却依旧可以闻得到。
司楠有些排斥心底微妙的变化,因为那样不像她,也不像她和楚昊天之间相处的模式。
强硬的摩擦掉心底的异样,抬眸,微笑,毫无破绽。
“楚昊天,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我去上班吧。”
无温度的浅笑变的更加没有温度。
“你是想见关宇杰吧?”楚昊天质问,一眨不眨的盯着司南的眼眸,似乎想从司楠的眼睛里找到些脸上看不到的东西。
司楠毫不避讳的迎上楚昊天的目光,微笑。
“没错,我要去见关宇杰,我还要去见沈晨菲,我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一直这样被你关着我会成为神经病的!”
“你若真成了神经病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楚昊天调侃司楠,冰凉的眸子里,荡起了浅笑。
司楠呆愣,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昊天。
是昨晚睡得太好所以今天才会不断的出现幻觉吗?为什么他见到楚昊天眼睛在笑?
没错!他的眼睛再笑!
她从未见过楚昊天的眼中有过微笑,他的笑,永远都只是荡漾在唇角,透着你永远捂不热的冰冷。
“这么坦诚?你完全可以撒撒谎,或许我高兴,就真的不和你计较,放你归山了呢。”
“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大方,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彼此的镜子,能映射出对方心底深处的欲望,我又何必对着一面镜子说谎?”
楚昊天的话司楠从没有正面回应过,但是在心底,她是认同的。
他们是一种人,都是见不得阳光的卑微体,他们敏感的同时却又强硬。他们喜欢黑暗,喜欢自我防卫,喜欢用冷漠掩藏自己其实也有的温度。
所以,司楠爱着关宇杰,一直一直爱着。
关宇杰的阳光可以守护她心里的阴暗,不被人发现,不被人伤害。
可是她会玷污关宇杰,她守护不了他,躲在他的身后,她只能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最后妥协,什么都做不了。
“啪”的一声,一股火焰自打火机中跳出,点燃了楚昊天嘴角的香烟。烟草的味道混合在纯净的空气中飘散到司楠的鼻息间,吸入肺中。
楚昊天吐出一口烟,飘渺的白色烟雾向上奔去,一圈一圈萦绕,然后散开。
“司楠,我可以答应你去上班,如果你不介意每天和我一起出入华语集团的话。”
“……”
吸烟,吐烟,又是一圈一圈烟雾。
缠绕,化开,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这依然是一道选择题,我给你机会,你可以选择去亦或者是不去。”
强硬的口气,毫无商量的架势,就连标点符号都透着楚昊天的风格。
司楠叹气,皱眉,轻轻点头。“我去,我也不介意,比起自由,闲言碎语算得了什么,我就是在这些吐沫中成长起来的。”
这是一道选择题,另一个选项形同虚设。
仔细说来,她和楚昊天也算不得是什么流言蜚语了。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事实,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还如何能定义成流言蜚语?
楚昊天皱眉,深吸一口烟,狠狠的吐出。大片的烟雾突然笼罩在司楠的脸前,深深的吸入。
他吐出的烟,她吸进身体里。
一顿猛烈的咳嗽,呛得司楠眼泪横飞。
楚昊天微笑。
“半山别墅门口,第一次撞向你的车子我已经找到了。”
抑制住喉咙的刺痛,猛的抬头,她很惊讶,她原本以为楚昊天拿去了光盘和那个不完整的车牌号码,就会把这件事情完全遗忘的。忽然听到他这样说,司楠的眸光散发着光亮,“真的?你已经找到了?是谁?是谁?”
楚昊天沉着声音说道,“那是一辆被盗的黑车,车子已经被遗弃在城外的马路边,车子的方向盘上找到了和你爸爸的棕色药瓶上一样的指纹,而这些指纹都同属于一个人,是桑定年。”
“墨镜背后的眼神果然还是桑定年,他这是要杀了我爸爸之后,再杀了我,好让我们一家三口在天堂上继续幸福快乐啊!”
低眸,瞧着抓紧自己手腕的小手,司楠自嘲道。蓝色的血管线清晰可见,似乎随时能冲破那层单薄的肉皮喷洒而出。
香烟扔进烟灰缸,楚昊天伸出自己的手,微凉的指尖滑落司楠的手腕,轻抚那道蓝线。
“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律师,下周会开庭,虽然有我们的手上掌握了不少证据。可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桑定年一旦拿出他的心理诊疗报告,或者说他承认自己的精神疾病,那么,他有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惩罚。”
“这个我知道,不过,即便是那样,他也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司楠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就那样绽放在司楠的唇角,笑容中似乎还多了一层自信,眼神里的森冷是楚昊天所不熟悉的。
“为什么忽然没有回报地为我做了这么多?”司楠直接地问出心里的疑惑,楚昊天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异常都让她感觉到心慌,她似乎总是有一种被虐的倾向,习惯被冷漠,不习惯被呵护。
楚昊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是没有回报,你现在只是在预支消费,是要还的,而且,还有利息。你可以选择分期付款或者一次性付清。”
说车话,楚昊天一脸的坏笑,右手往司楠的被子里伸。就在这时,司楠却看到了右手上隆起的青紫。
“你的手......”
“没什么,昨天打关宇杰打的太过用力了。”楚昊天猛地收手。
“楚昊天!”司楠猛地坐了起来。
楚昊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不用那么激动,我还没有找到机会。”
司楠白了楚昊天一眼,忽然又想起来,“你刚才说撞我的第一辆车上有桑定年的指纹,那么,那第二辆车子呢?要撞关宇杰的那辆车子呢?”
“司楠!”
“关宇杰”这三个字是司楠和楚昊天之间的禁区,轻易不能踏入。司楠本来就知道,可是,一着急,她就会忘记。
“你既然已经去查了,为什么不一起查清楚?”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又不是和关宇杰,对于他,我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
“楚昊天!”
那人的身体已经走远,脚步却忽然在房门口停留了下来,司楠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迫切地看着那抹背影,早已没有了落寞的颜色。
“司楠,记着,以后如果遇到巩芯然,离她远一点。”
巩欣然这个名字猛然间便撞到司楠的脑弦上,那个在洗手间煽了她一个耳光的霸道女人。几乎是出于本能,司楠脱口而出,“因为巩欣然是录像中那款限量版裸色鞋子的主人吧!”
司楠说这句话的口气和楚昊天有几分相似,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骤然握紧,楚昊天转过身,看着司楠,笑着说道,“不,司楠,因为她会是我的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