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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一条鞭法定乾坤

平户城的人都震惊了,罗龙文咸鱼翻身,从徐海众的二当家,转眼间成了老船主身边的红人。

罗龙文叼个牙签,带着一大群新雇佣的浪人,大摇大摆走在平户城里,在酒馆里逮到人就打:“谁他妈让老子擦甲板来着?我擦!我擦!”

隆庆十八年,北御蒙古和沿海抗倭同时取得重大进展。俺答汗的孙子在洗劫京师的途中被抓,扣留在京城,使得俺答部一时之间老实起来。

一时间大明习武之风大盛,而登州抗倭大捷,使得戚继光这个名字一跃成为几大边军明将。在京城流传着戚继光的名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成了将门子弟争相传诵的励志格言。

而与戚继光的一鸣惊人相应的,在世人震惊的目光中,张居正出任吏部尚书,在大明全境开始推行“一条鞭法”。所谓的一条鞭法,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简化了征收手续,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

大明的国库忽然便充盈了,没过多久,内阁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不再是严嵩,不再是徐阶,也不是高拱,没有人可以避开这个名字,张居正。

而与大明的飞速繁荣相悖的,隆庆帝的健康状况每日俱下。

深宫之中,传来秀女的娇喘声。

魏忠贤伸头看了一眼,等着帝王临幸的美人在地上跪成一排,而桌上的瓶子里是虎狼之药。辛苦了一辈子的帝王,已经放弃了治疗,也不再为国事操劳,只想放纵一下,在临终前享受一番人间的极乐。这完全可以理解。如此说来,太子登基的大日子,只怕是要提前了吧。

对许多人来说,都已时日无多。

太子朱翊钧轻轻地来到殿外,红着脸。现在对于男女之事,他也已经明白了。皇后给他挑了一位姓王的小姐做太子妃,虽然模样很一般,但是家里是锦衣卫千户的出身,做事很得体。

魏忠贤对朱翊钧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一起到远一点儿的地方说话。

朱翊钧每每一聊天,就说到戚家军如何如何,登州甲士如何如何,登州水师如何如何,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魏忠贤欢喜道:“太子爷长本事了。什么都经历过了。”

朱翊钧道:“我就是不喜欢被张大人骂着念书。念书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魏忠贤笑道:“但是张大人在圣上和皇后面前,从来都是说太子的好话,夸太子学得快。”

忽然一个小太监跑来道:“宣太子爷入内用膳了。同时还叫了另外几位王爷。”

朱翊钧一怔。

魏忠贤郑重道:“此番面圣十分重要。须得谨慎。”

许多太子都是在最后关头被废了。皆因皇帝临终前神智昏聩,疑神疑鬼。现在隆庆帝已经开始有点儿反常了。朱翊钧喜欢往外跑,不在身边的时候,有得是人献殷勤。

大殿里,所有的王爷都有一张小饭桌,但是每个人吃得都很小心。不吃也不行,吃得太急也不行,吃相不好看也很危险。

隆庆帝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忽然问:“张尚书推行一条鞭法,你们以为如何?”

所有的王爷一起抢着称赞,国库充盈好,百姓劳役轻,官员难舞弊,都是天大的变化啊!甚至有人张口就背出一条鞭法的法令条纹,和各省上书的反馈。

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慷慨激昂道:“一条鞭法真乃天赐国策!父老于是无亲役之苦,无鬻产之虞,无愁叹之声,无贿赂侵渔之患!”

交口赞誉之下,只有朱翊钧不说话。

隆庆帝冷哼:“裕王为何不说话,是嫉恨张尚书打你么?”

所有的王爷心里都在奸笑,现在谁也不敢得罪张居正。出去只要一说,太子在圣上面前说了他的老师张大人的坏话,这乐子可就大了去了。心寒齿冷啊,说不定要坏事咯。

谁都知道,现在张居正的意见完全有左右隆庆帝思考的能力,他又是太子的老师,如果他开始反太子,只消说一句,太子难当大任,朱翊钧这太子不知道还能当几天?

隆庆帝身后乃是一面巨大的屏风,谁也不知道,在这屏风后站着两个人。皇后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张居正依旧是一袭白衣,与皇后并肩站在一起,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话。

只听朱翊钧道:“启禀父皇,一言难以蔽之。儿臣在想,从何说起。”

隆庆帝道:“你慢慢说。”

朱翊钧道:“一条鞭法乃是本朝所立下的最重要的国策,说是变法改革也不为过。敢开先河,令天下侧目,因此也能起到此般惊人的成效。但是皆因未有先河,其中的弊病亦难以企及,福祸相依,结果难料。”

隆庆帝十分惊讶:“你如何敢说这样的话?”

朱翊钧道:“张尚书自然知道,要实现一条鞭法的贯彻,必须建立在吏治严明的基础上。因此张尚书第一件事并不是推行一条鞭法,而是整饬吏治,先推行考成法,以督促百官。在考成法顺利推行的前提下,才能推行一条鞭法。”

隆庆帝点头,你说下去,可能有什么弊病。

四周的王爷们全都鸦雀无声,乖乖听着。

朱翊钧道:“儿臣在登州实考,万民称颂一条鞭法,有田多种地,无田也可以摆脱束缚,去四处打工养活自己,各处都折合银两按亩征收,不知道节省了多少运费和粮食。但是儿臣问到军中以及商贾,却都在顾虑银价。”

隆庆帝十分惊讶,银价?

说实话,一条鞭法的种种构想,在当初张居正通过皇后献上《陈六事疏》的时候,就已经盘问的仔仔细细,顾虑到不能再详实的地步,不然他也绝不会大刀阔斧这般破格启用张居正这么年轻的人。

但是朱翊钧居然说出了他和张居正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这让隆庆帝不能不意外。说什么跟军中和商贾来探讨问题,其实就是跟戚继光一起说到的吧?

朱翊钧道:“现在所有的田赋徭役都折合银两,差役改为银差,不由保甲代办,便没有里长舞弊的机会,赋税趋于稳,民趋于安。但是各地银价不一,河南丁一粮三,陕西丁六粮四。浙江每丁役银五分,登州每丁役银七分二厘。”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王爷都插不上半句话,纵然挖空心思也跟不上思路,更别说驳斥。

隆庆帝道:“这样调控丁亩,对百业都有好处。各地银价本来也不一样。”

朱翊钧针锋相对道:“但是从此以后,会越来越不一样。官府和百姓现在都觉得好,但是商人们觉得很不好,或者说,商人们看出这是一个机会,对天下来说,就太不好了。”

隆庆帝不解:“怎么说。”

朱翊钧道:“因为百姓的银子很少,用的都是铜钱。要缴税,就要兑换银子。然后就出现了一个难缠的问题,不停有人找商人们兑换银子。银色有差,于是就产生了火耗。商人们忽然发现银子不够用了,不肯轻易出银子了,官府也要弥补熔铸损耗。”

隆庆帝忽然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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