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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泷川一益的决心

战车忽然隆隆作响,微微颤动起来。

大量头戴黑色铁笠帽的火枪手登车,为首的人身穿一件金灿灿的神武甲胄,为了不要太显眼用登州卫统一的甲士罩衣遮起,头戴黑铁笠帽,手持双筒大抬枪,对着田艺蘅轻噫了一声:“胖子啊?”

田艺蘅听声音就认了出来:“王裕,你也在啊?”

“抓紧,要开车了。”王裕示意田艺蘅抓牢,四周的铁炮手七手八脚用皮带将身体在战车的横杠上系牢。

从车后冒出袅袅白烟,隆隆声越来越强,巨大的车轮缓缓动了起来,从一具倭寇足轻甲士的尸体上碾过。这战车铁轮铁壁,上面还架着大炮,重量何止万斤,轮下骨裂声细密响起,尸体扁平嵌入土中。待车轮通过,甲胄已成了血肉模糊的扁平铁片。

田艺蘅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这车自己会走?

戚继光用大枪向前一指,发出震天咆哮:“全军突击!一个不留!”

明军一片沸腾,巨大的钢铁战车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向着前方碾压冲去。

码头广场之上,织田军方阵密密麻麻排列整齐,依次向着港外进发。前备队已和明军展开激战,织田军从港口各条巷道发起攻击,后备队仍在不停将炮车从舰上抬下。

墨绿色的高大铠甲出现在船舷之上,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熊野水军首领九鬼嘉隆头戴金角鬼面三巴兜,身穿五枚胴具足,扛着一支乌黑的巨大船锚,拖着两丈长的粗重铁链,就像是寻常武士扛着一把刀般轻松地大踏步从接舷板上走下。铁链晃动,哗哗作响。

泷川一益扭头看了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来明国作战必须要用到熊野水军,他泷川一益是不屑与海贼为伍的。虽然九鬼嘉隆已经被织田信长封为大名,但其实也不过是沾了织田家的光。若没有织田家赐予的安宅战船和大炮,熊野水军只不过是被毛利水军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小角色。

这样的海贼却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居然凑过来向他质疑道:“攻打蓬莱城,不需要用到这么多大炮吧?我手下的九鬼众用这个锚链往城头一丢,冲进城去,打开城门不就可以了?”

“区区海贼知道个屁!”泷川一益一声大喝,“我要的不是攻占城门,而是让明人领会织田家和信长主公的怒火——!一年以前,安藤守就和稻叶一铁两位大人就是死在了前面的城门——!”

九鬼嘉隆被骂的抬不起头,连忙附和:“这个有听说过。”

“明人还派出刺客,与明智光秀合谋,于本能寺刺杀信长主公!后来查明那个明国将军之鬼事件也是明军四处刺杀报复!”

“是,听说了,信雄和信光两位大人,还有森兰丸、浓姬夫人,全都不幸被明军刺客杀害!”九鬼嘉隆连连点头,这可是震惊东瀛的大事件啊!明国将军在东瀛究竟杀了多少人,现在数都数不清楚。

泷川一益咆哮着:“一定要把登州杀个鸡犬不留!把蓬莱夷为平地!就是打到紫禁城也要让明国皇帝交出那个戚继光,给主公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忽然天边响起炮火之声,泷川一益和九鬼嘉隆都是一怔,傻傻回过头,听着炮弹呼啸而至的声响。这是从很远的地方开炮才会有现象,因为太远了,视野不好的地方看不到怎么回事。

轰隆一声,炮弹击穿船楼橹板,接连轰穿几层木板,打得碎片满天乱飞。

九鬼众飞奔高呼:“明军舰队——!”

一支由数十艘大舰组成的水师舰队出现在海平线上,从五里外向着港湾内接连开炮。转眼间炮火连天,炮弹破空呼啸依次轰入熊野舰队阵中。还没登岸的倭寇正在甲板上列队,全都惊叫起来。一片混乱中一艘安宅船船底破裂,碎成两半沉入港中。

九鬼嘉隆大惊,外围的水军护卫舰在干什么!立刻迎上去啊!

有人飞奔来报告:“九鬼大人!明军的大炮射程比我们远!使用八磅曲射长炮,是西洋最新型的,只有大安宅的主炮射程可以达到!”

“蠢猪!你当我看不到!”九鬼嘉隆咆哮着跳上甲板,这时候没空去纠结为什么登州水师能有这么强大的火力,赶紧把外围紧凑衔接成一片的战舰分开。

九鬼众有人急道:“没有人手去开船!”

之前一路把明军水师碾压,到了登州也不见有人抵抗,只以为登州水师逃走了,就没想过登州水师不但会打过来,而且炮火很强。然后九鬼水军被命令搬运大炮轰炸蓬莱,也都登陆去了。安宅船普通的是一百人一条,大安宅是八百人一条,现在要召回人手开船,就得放弃登陆作战。

九鬼嘉隆咆哮道:“如果海战失败,我们就会被困在明国!立刻将外围的船散开,把大安宅开出去,将登州水师击沉!”

就在这时,前方一片骚动。激烈的火铳轰鸣声汇成一片,硝烟滚滚弥漫,杀声大作,听得出明军的士气很高,战况很激烈。

一名忍者冲过来向泷川一益紧急禀报:“前备队已经和明军交战!除了车兵外,明军还使用了一种长柄武器……”

泷川一益骂道:“对付车兵,不是已经有大筒队上去了吗?长柄武器,应该用铁炮队对付!木曾义昌这都不知道吗?”

话还没说完,前方一片混乱,大量前备队的士兵大叫着向后面逃回来,把后面的方阵的挤乱了。泷川一益一惊,前备队由木曾义昌指挥,也算是精锐部队,有母衣众武士二十人,足轻甲士一百名呢!

另一个忍者一脸惊恐冲过来大叫:“明军的铁炮队火力很猛!前备队顶不住!”

泷川一益大怒:“把大炮都推上去!把所有的明军和每一寸土地都轰成灰!”明军火力猛?听都没听说过!

忽然见九鬼嘉隆正在召集九鬼众将外围的战舰散开,将大安宅开出去迎击明军水师,泷川一益急忙喝止。

九鬼嘉隆急道:“如果不赶紧把大安宅开出去迎击,等一下四周被沉船堵住,想开也开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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