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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灭门之祸

其实南王杨逸这一生并不复杂,反倒十分简单,他善良单纯,亦敢爱敢恨,或许他是悲哀的,因他一生不争,若有可能,他宁愿爱一人,平淡一生,可无奈的是,三世养魂,谁能想到,活了二十余年,他却有着重重惊人身份!

活着活着,他便不是他自己了!

而事情走着走着,便愈发惊心!

正当他于紫薇洞庭昏迷的时机,紫薇帝师凌虚尘的来处,上古九国月仙子为护昆仑而建的云家山城,确遭受了灭顶之灾!

而这次灾难,便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昆仑云家山城。

“潇潇雨落,玉桂琼花,奈何铜门金阕,蔽盖世风华。戚戚恩情,三世情话,若能与君共老,何须万世潇洒?”

云淼独自站在阁楼窗前,神色木然,想着半年前也是在此处听到的这句词。

目光所及处,群山层层叠叠,云雾缥缈。

正自出神间,山城中嘈杂声不断传来。

她忽地落下泪来,回身走到别院阁楼另外一边,举目望去,火光四起,杀生震天。

整个山城此时尽数笼罩在一片绝望之中,一行人身着玄衣黑甲,带着青铜面具,见人便杀,正往别院处过来。

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我要死了,是么?”

也不见她身边有人,她自言自语着说了这么句话,也未露出什么害怕表情。

这个十四岁的女孩,竟有着如看破生死般的淡定。

云无泪满身血迹的冲入别院,几步便踏上阁楼,拉着云淼便又进了阁楼,目中含泪道:“淼儿,你怕么?”

云淼只是盯着母亲摇头。

云无泪又道:“妈妈不能再陪着你了,记得醒了后去洞庭寻一个人,他叫凌虚尘。”

说罢提剑便刺向云淼,利剑穿胸而过。

云淼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母亲,再无知觉。

云无泪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喂入云淼嘴中,点了云淼身上几处大穴,探其鼻息,已没了生气,便抱着她跑出楼阁。

行了不远,将云淼放在山城中许多被害之人尸身之旁,复又转身回去。

行去两步,又觉得不舍,回头看向和死人无异的云淼,抹了一把泪水,旋即又走出几步停下,却不转身,显是犹豫不决。

但此时已由不得她是否犹豫,那行黑甲人来得极快,约莫二十余人。

每一人行走间都暗含章法,缓缓的围向云无泪,几人拔地而起,跃上房屋四望,片刻又落到地上对着众人摇头。

纵身腾挪间,竟显得无一人不是一流高手。

云无泪冷冷的看着众人,狠狠道:“究竟是何恩怨,引得诸位如此多高人血洗我云家山城?”

无一人说话。

云无泪想回头看看云淼,最终还是狠下心忍住。

短短一个时辰间,传承千年的云家一脉,无一生还。

亦或说,有一个。

当云淼从浑浑噩噩中醒转之时,已不知是什么时间。

第一感觉便是胸口钻心的疼痛,想坐起身也是不能。

这里已不是塞外昆仑,乃是中原边界处一座小镇,一家简陋的客栈。

一人推门而入,是个身材高大,长相刚毅威严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年纪,背上背着一张乌金大弓,手中提着一包药物。看见她醒转过来,忙将弓和药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又抓起她手探脉,觉得一切正常后,松了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昆仑山里头那座山城是你家么?”

云淼警惕的看了他半天,一句话不说。

男子良久才反应过来,该是这小姑娘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才不敢说话。

想了想说道:“我叫叶天珺,到昆仑寻些东西,无意中闯入你们山城,救了伤重的你。但昆仑附近没有医生和药店,就将你带回了中原。我绝非恶人。”

云淼愣愣的望着账顶出神,许久才咬着牙道:“我妈妈呢?都死了吗?”

叶天珺此时突然心中一疼,一个小女孩遇此大难,竟哭也不哭,该是怎样的心情?

叹道:“除你之外,我不曾见到其他活人,也许你妈妈逃走了也未可知。”

他出此言本是想安慰云淼,让她心中生出希望,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丝希望虚无缥缈。

不料云淼道:“那便是死了。”

叶天珺听得一愣,旋即叹气不再言语。

他本是瓦岗翟让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将人物,江湖中都称他箭神,说的是他一张落日乌金弓百步穿杨,箭法天下第一。但此时正李密夺权,三十万大军和王世充宇文化及僵持在瓦岗之中,李密专权自大,瓦岗麾下离心渐生,他便是不想同瓦岗军中兄弟翻脸,方才于此时来了昆仑,一为寻物,二为避世。

不料东西不曾找到,却于六前在昆仑深处见到一辉煌山城,入城见得尽是尸骨废墟,竟被人屠城。他是江湖中出名的豪侠,见此惨状,立马查探是否有活口尚存,这便寻到被云无泪扮作假死混在死人堆中的云淼。

但云淼伤重,只得放弃寻物一事,带着云淼回中原救治。

云淼突然道:“我叫云淼,我能相信你吗?”

叶天珺闻言一怔,旋即叹道:“江湖中都知道我叶天珺为人,姑娘自然可以相信。”

他确是可怜云淼,小小年纪,没来由的受了这般大难。

云淼除了皱眉再没做出任何表情,声音木然道:“那你送我去洞庭可好?”

叶天珺问道:“你有亲人在那里吗?”

云淼道:“我不知道,我妈妈叫我去洞庭找一个人。”

叶天珺计较一番,她母亲自不会害她,若是能帮她找到那人,该能让她有一个归处,不然跟着自己一个大粗人,确实不叫一回事,便道:“你且放心,我定当尽力而为,你把那人姓名住址告诉与我,我带你去寻便是。”

云淼听了神色显得轻松了许多,道:“他叫凌虚尘,我不知道他住在何处,你能帮我找到吗?”

听得叶天珺心头一突,还想着是否听错,又问了一遍道:“你说他叫什么?”

云淼依旧道:“凌虚尘。”

叶天珺心道这万万是没听错的,莫不是和名震天下的紫薇帝师同名?复又否了自己想法,同名或有可能,但洞庭便是没错的了,不解道:“可是紫薇帝师?”

云淼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妈妈没给我说过。”

叶天珺顿时为难,莫要说是否当真是紫薇帝师,就算作是,也不知道去洞庭何处能觅其仙踪,何况紫薇帝师绝迹江湖多年,若不是近年传闻杨广乃是师出紫微宫,只怕都以为帝师已然仙去。

心里头思绪不知道转了多少遍,才横了心道:“我带你去洞庭寻帝师便是,只望不是同名之人。”

云淼又道:“你来昆仑寻什么?”

叶天珺一喜,这小姑娘该是从小住在昆仑深山之中,也许听过,忙道:“寻一种奇树,名曰铁花玉桂,用其作箭,传闻可开山落日。”

他唯恐说的不清楚,将传闻也一并讲给云淼听,盼她知晓一二。

云淼听了便道:“没听说过。”

叶天珺大叹可惜。

五日后,叶天珺买了马车,又备了许多衣物药材,吃食饮水,便带着云淼离开客栈,前往洞庭寻找紫薇帝师。

又行了二十余天,方才到得巴陵城。

此处已是春日正好,百花盛开,比之塞外风情,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二十余日,云淼伤势竟也好了七成,叶天珺本是害怕云淼伤重之躯经不住车马劳顿,起初赶得极慢,却不料几日下来,竟发觉云淼伤势好得颇快,便加快了速度,不料二十余日下来

竟好了大半,委实让他心惊。

二人寻了间客店,便先行住下,再行设法打探凌虚尘仙居何处。

次日,叶天珺带着云淼来到巴陵码头,起初时问船家是否听闻过有紫微宫所在,得来的回答俱是不曾听闻。后来细想之下,改了说辞,闻及洞庭是否有何地方古怪,果不其然,有了答案。

倒是和当初岳湘琴用的是一个办法。

便又花了大价钱劝服船家带他前去,到得边缘,船家说什么也不再进去。

叶天珺犹豫再三,生怕寻错了地方,真个出不来倒是害了云淼,一番侠义心肠,纠结不知多久,还是买了小船带着云淼下去,毕竟除此之外,再也没听到任何洞庭其它地方有奇特之处。

伫立船尾,双桨在他手中激得湖水荡起阵阵涟漪,极有节奏,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南方飘去。

阳春三月,正是水鸟嬉,春日明,万物尽显生机的大好时节。

云淼坐在船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本该是如这三月间百花般的少女,此时显得极是深沉,她从未出过昆仑,但这南国风情,如诗似画的洞庭风景落在她眼中,却荡不出一丝波动,就如万事万物皆同她无关。

叶天珺望着她,心想:“老天爷该是没有长眼睛的,若是有眼,怎会不怜少女笑颜?平白让她经历磨难,予她一生对世默然?”

他就想着,这丫头就算大哭一场,也是好的,这般不哭不笑,不言不语,终归是要憋出病来的。

一个晃神间,竟连置身茫茫云雾中也恍然不知。

云淼回头看着他道:“起了大雾,怎么办?”

叶天珺如梦初醒,收浆举目跳去,心叫不好。

目光所及尽是一片迷茫,东南西北,天光日头尽数看不清楚,却是自己大意,竟不知道在迷雾中划出了多远,竟恍然不觉。

他皱眉道:“这该是入了那些船家说的地方了,只是方才日头当空,怎会平白无故的生出这么大雾?”

云淼在空中摇晃,便如想要抓身前白雾一般,道:“我们出得去么?”

叶天珺心中一叹,只想道我也不知,忽又念及女孩所遭惨痛变故,温言安慰道:“朝着一个方向划,无论如何也是能出去的。”

他却不知紫薇帝师何许人也,若是想不到此节,紫微宫只怕早已被多少人找到了。

这片水域中,暗藏着不知多少门道,水流尽是按照紫薇亦或八卦中玄妙门道流动,置身于此,不知不觉便会被带入其它方向。

又不知划了多久,仍然毫无进展。

叶天珺心道:“真个古怪,这水域再大,终究是湖面,怎就如进了大海一般,直入无边无际?”

云淼道:“莫要划了,不然真出不去了。”

叶天珺也觉得正是如此,干脆把船桨扔在甲板上,沉思起来。

他虽然箭法盖世,但对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一道却是一无所知,终究是一番徒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不禁心生绝望,暗道自己太也冲动,自己身在江湖,一条命本就不值钱的,丢了便也丢了,但这小姑娘死里逃生,一条命捡回来不久,便这么被自己害了,又怎生过意的去。

他一身侠骨,竟不想他救云淼之恩,千里寻人之义,不顾己身之情,委实是称得上一个侠字。

百思不得其解后,眼神万般复杂的看着云淼道:“我把你带到这又死无生的境地,你是否怨我?”

云淼摇头道:“是我连累了叶大侠,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叶天珺听了这话,顿时心中一热,笑逐颜开。这千里迢迢,云淼乃是第一次称他为大侠,就这一句话,便让他觉得所作一切皆是值得。

斩钉截铁道:“我定要带你出去。”

云淼目光中透露出感激,此时真真切切感觉到,眼前这人是真心真意待她好,且是不求回报,声音显得有几分哽咽道:“谢谢你。”

叶天珺又细想许久,暗道:“还是如此,洞庭终究是湖,万万不算无边无际,就算作此时小舟在正中心处,隔岸也万万超不过十里这个范畴,这边是顶了天了。”

想到此处,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激动道:“我能带你出去,但是寻人一事,还得再作打算。”

云淼点头道:“没有关系的。”

叶天珺将背上大弓和箭囊取下,打开箭囊,其中不仅有十多根白羽劲箭,还收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取出一团黑色细线,道:“万幸带着这东西,不然真不知如何脱身。”

那细线乃是蚕丝金线等物编制而成,柔弱坚韧,倒是翻墙越山的好东西。他取来一支羽箭,将细线系在箭尾白羽处,搭上劲弓道:“我第一次觉得这门箭法不止能杀人。”

说罢已莫大臂力将劲弓拉满,破空之声顷刻回荡在茫茫白雾中,细线被瞬间拉直。

他这是个极好的办法,便如投石问路一般,只是他用的乃是一支羽箭。

若是羽箭钉入岸边树木岩石中,便能已系在箭上的细线作引,终能出了这片白雾。

一击不中,便拉回羽箭再次射出,如此反复了十数次,终于羽箭被再不用拉回,钉入了不知何物中,一条细线拉得笔直。

叶天珺喜道:“成功啦。”

这方法说起来简单,却是极难的,首先这天下怕再也难得寻到几个叶天珺开弓便是百丈的箭道高手。

让云淼拉住细线,循着方向驶去。

当细线快到尽头时,依然没有出白雾范围。

叶天珺奇道:“怎会这样?莫不是岸边也被大雾罩着?”

到得终点后,只见一架大船止在湖中,船头上一中年男人伫立入山,身畔书剑童子执剑持书,还有一个极美的少女,正用水灵灵的的妙目打量着叶天珺和云淼。

而那一只羽箭,正被那中年人握在手中。

便是紫薇帝师凌虚尘。

叶天珺见此,已然明了,看了一眼云淼,走上船头对着大船行礼道:“晚辈瓦岗叶天珺,见过帝师!”

凌虚尘不及说话,一旁的岳湘琴便好奇道:“你背上背的,是落日乌金弓吗?”

叶天珺疑惑的看了岳湘琴一眼,觉着既然能站在紫薇帝师身边,应该是紫微宫弟子了,便客气道:“姑娘好眼力,正是。”

凌虚尘淡淡道:“却也聪明,想到这奇妙办法破我护岛阵法,来此何事?”又看向岳湘琴道:“比你当时求神拜佛来得聪明许多了。”

岳湘琴不依道:“我也没他这么高明的箭法啊。”

叶天珺是听不懂二人谈话中的关节,依旧恭敬道:“晚辈受人所托,带她来寻帝师。”说着就指着云淼道:“帝师认得这位小姑娘么?”

他心中打起突来,想着若是寻错了人,怎生是好。

凌虚尘目光落到云淼身上,皱眉不解道:“你寻我?”

岳湘琴道:“好漂亮的小丫头!”

凌虚尘似乎很喜欢和岳湘琴说笑,又对着她道:“自己都是个丫头,大得了人家多少。”

岳湘琴毕竟不敢在老师面前太过放肆,吐吐舌头便不说话,模样要多可爱便有多可爱。

云淼也皱眉看着凌虚尘,答道:“我不认识你的,是我妈妈让我来找你。”

凌虚尘奇道:“你妈妈是谁?”

云淼道:“我妈妈叫云无泪,是昆仑云家山城的主人。”

岳湘琴闻言啊了一声,急道:“你叫云淼是不是?”

她曾听杨逸和李静怡说起过云家山庄的故事,杨逸也很是喜欢云淼这个小妹妹,便对她多提了几次。

叶天珺此时方才放下心来,确实找对了人,忽地开心起来,小姑娘入的紫微宫,再也无碍!道:“她是叫云淼。”

凌虚尘忽地落到云淼身前,温言道:“你该叫我爷爷的。”

岳湘琴差点笑出声了,暗道:“你活了都三百多岁了,怎来这么个十三四岁的小孙女?”又想到若是不叫爷爷,莫不是要叫祖宗?

倒是自己把自己逗得格格笑了起来。

凌虚尘管也不管她,对云淼道:“你妈妈呢?你怎一个人来洞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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