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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疑

旧愁新恨知多少,目断遥天。

而身于徐罗伐的两名女子,更是在焦燥之中渡过了这两日,仪门一别之后毗昙整夜未归,洛伊自然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晚,第二日卯时便匆匆入宫,却在前往无名之徒的营地上巧遇了同样憔悴焦虑的德曼。

这才知道,原来是德曼安排了任务给毗昙。

“可是那任务对于毗昙来说极为容易,他应当在昨日日落之前便能返回,为何彻夜未归?”德曼的自言自语让洛伊重又紧张起来,顾不得太多当下便追问——

“殿下,可否告诉小女究竟是安排了什么任务给毗昙?”

虽然有些犹豫,不过德曼还是告诉了洛伊关于密令之事。

得知真相之后的洛伊默然不语,隔了良久才告辞出宫,心情沉重。

毗昙彻夜不归,定是看了那封密令之内容,他一定相当震惊吧,他也一定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样一封密令若是在此时公布,一切就结束了,身在大倻城的美室**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结果果真是毗昙能够接受的么?

所以,他是在犹豫吧?犹豫着是否要将密令交回。

就这么洛伊又等了一日,毗昙依然未回,再是一日……

洛伊几乎笃定了毗昙一定看了那封密令,并且极有可能去了大倻城中。他是要将那封密令交给美室?这么说来,他改变了初衷?两母子是否冰释,而毗昙还会不会回徐罗伐?这些疑问盘桓在洛伊的心头,让她坐立不安,尤其当她在宫内再次遇见竹方。

竹方几日前明明动身回了大倻城,今日何故再次入宫?一定是大倻城内再次发生了什么,再联想到竹方遇见自己之时略略有些回避,他极有可能是在城中见到了毗昙。这么一想洛伊更加地焦虑不堪,若是如此,德曼必然会对毗昙产生疑心,若是毗昙干脆不回徐罗伐也就还罢了,但情知这种可能性极小。

自己尚在这里,毗昙一定会回来。

坐立不安的洛伊放弃了消极的等待,她从滁盱处问得从大倻城回此的必经之处,干脆就去那里等待,直觉认为毗昙不会在大倻城多加耽搁,今日、今日他一定会回来。

当血红的残阳渐渐往地平线沉去,总算是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烈烈残阳之中,一骑飞骐、黑衣嚣嚣、犹如一道青黑的闪电,从远处极快地掠了近来,是毗昙回来了。洛伊轻轻地笑着,站在山道之上,也是衣袂飞扬。

远远地便勒住了马,暗黑的身影轻若飞鸿,略略几纵便到了洛伊的面前,山岗之上两个美好的身影忽然结合,便是久久不曾分离。

洛伊只感觉到毗昙炙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边,她便了解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荡难平,她的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腰,仿若是更加用力一些,便能给他多一些的安慰和多一些的踏实,俩人就这么立于高岗,相互依靠,直到四周的风声更凉、直到飞鸟入林。

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洛伊才松开了毗昙,她从他的肩内退离,温柔如水的目光微微注视着他,泛红的眼眶、满面的风尘,这些天想必受了许多煎熬,心中一痛于是脚尖一踮,湿润欲滴的两粒香唇便轻轻落在毗昙的唇上。

仿若一阵清香盈面,蓦然便是无边无尽的温柔,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毗昙顿时陷入了五彩流光的仙境,几乎不能呼吸,又如同是被星星之火点燃了满身的激情,他开始热烈地回应,开始索求、开始纠缠,仿若总是彼此守望的两条滕蔓,经过千年的努力蔓延,一旦接触便缠绵不息。

回城的路上,俩人相依在马背上慢行,明月的流光穿过枝叶,一丝一缕地洄转,指指相交肩肩相依,却忽然引得洛伊一声长叹。

“果真是,考虑好了?”

“我从未犹豫过,只是不愿意眼见她落得如此荒凉。”

“毗昙,也许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样。”

“答应师傅的,绝对不会放弃。”

俩人这么一言一句的交谈,慢慢就走出了山林,如钩的上弦月无遮无拦地悬挂于黑幕之上,不远处的城门灯火辉煌,渐渐近在咫尺。

而就在这时洛伊忽然轻勒马缰,她拍拍毗昙的手背,却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回头仰面,目光清澈如水:“你去见公主吧,我自行回去便可,记住我跟你说的,公主极有可能知道你前往大倻城之事。”

毗昙也跟着跳下马来,他低头看着洛伊的眼,折射着璀璨的灯火灿烂如星,便是依依不舍:“我先陪你回去吧。”

“这都是什么时辰了,你还是快快入宫吧,既然有了决定就莫要让怀疑增长。”洛伊说得极为认真,想要成为帝王之人,信任本就有限,更何况时局像如今这样的境况。

说完像是及其懒惰了,也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而毗昙目送着洛伊的背影,手指轻抚着唇角,便漾起了一丝温暖的笑容,早先的恐慌、犹豫、焦躁全都弃于沉沉的黑林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夜幕之中的残月,飞身再上马背,紧勒缰绳,便向深深新罗宫而去。

——

德曼手持着一碗香茗,可那丝丝暖香却并没有进入她的感知,雾气蒸腾之中毗昙的眉目有几分模糊,她看不清他,于是她低头轻轻吹拂着温暖的茶水,浅啜了一口。

竹方说在大倻城看到了毗昙,他只身潜入城主府,身怀密令的他究竟是因何去了那里?

那个山野之中羁狂如风的青年,那名双眸染血唇角阴冷的杀手,那个双目璀璨笑容灿烂的男子,这些都是他拥有的面孔,可是现在他又是什么样的面孔,是真实抑或是面具?

毗昙略微带着歉意,垂着眼睑,语气之中也带着罕见的迟疑:“殿下,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您。”

“毗昙。”却忽然打断了言辞,德曼抬起眼睑,这样的毗昙是陌生的,让她有些慌乱:“在你说之前先听我说。”

乌眉细细一挑,毗昙更增了些迟疑,眼睑却是更深的垂了下去,沉默不语。

“我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了你,对你是绝对信任的。”德曼干脆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并且站起身来,好平视着毗昙:“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无条件地相信,所以,要想好,再谨慎地说。”

每字每句都有如砸在了毗昙的心上,德曼言辞中的深意他当然清楚,身为公主身为他的主人,她愿意相信他,因此希望自己也以真诚相待。

心情不是不沉重的,也不是不犹豫的,怀里的那张经过岁月沉淀之后的密令,生铁一般地压在胸口,那关系到多少人的人生与命运,这也不是不清楚。

于是还是抿了抿唇,再说:“实在是愧对殿下,小人去了麒麟峰,找到了古榕,却并没有挖掘出什么。”

话音才落的同时,德曼重又坐回了木椅之中,广袖之中的柔荑轻捏成拳,她的目光却没有一瞬离开过毗昙的脸,他竟然也在自己面前自称小人,是的,他不再是与自己你、我相称的毗昙,原来成为王者的道路,非但会丧失爱慕,即使是平等相处的友情,并肩做战的同僚之情,最终也会一一丧失。

到了最后,信任、依赖、这些都会统统丧失,还有什么会掌握在手中?

这么沉思着酸痛着,却是语气渐沉:“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的,四周的泥土有被翻掘的痕迹,想来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毗昙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一丝犹豫。

“那么之后呢,为何过了这么多日才回宫复命。”

“回殿下。”愈加的谦恭有礼、也愈加的愧疚,但没有一丝不安,毗昙继续说道:“因为未能完成殿下的嘱托,心怀不甘,前往大倻城夜入城主府,打算刺杀美室。”

刺杀美室!?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德曼吃了一惊,两道凛凛的目光频频直视毗昙,却见他面色如常,心中不由得浮离不定,语气略急:“结果呢?”

“因为防备森严,失败了。”

以毗昙的能力,失败了也可以全身而退,德曼这番度量着,虽然心中尚有疑虑,还是微微一笑:“你说的我都会信任,好了,累了几日,早些辞宫吧。”

“可是殿下,您曾经说过那事物极为重要,足以影响时局,那么现在……”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德曼绝决的打断,目光也刹那变得坚定起来,密令,冥冥之中看来上天也不想让她们以密令的方式了断,好吧,既然如此。

“明日带上洛伊一齐入宫,我们一定要另想对策!”

说完略一挥手,再次手持那碗香茗,汤色正绿茶味浓好,夜色却深。而这夜阑人静的深宫之夜,却让自己无法安宁,她不愿意这么快丧失对毗昙的信任,可是却无法抑制疑虑,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伪,应该信任抑或怀疑?

德曼饮了一碗茶,将空空如也的茶碗,置于月色之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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