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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零二章 城主澜沧

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一叶莲舟须叟便于高高画舫放下,一名总角童子撑船从芙蓉荡中驶至岸边,方才接了洛伊与流云登上了画舫,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负手含笑看着她们。

流云一双凤目波光粼粼,好奇地打量着一身白衣的澜沧。

虽然身为一城的城主并且将近而立,他依然还是青丝飞扬,并未挽发成髻,眉若远山平和淡然,中庭饱满、顾盼神飞,一双清澈之目,两点墨染之瞳,极其温和,并无传说之中的高傲凌人,但想到他刚才迎接毗昙的方式,此人的傲骨与狂放可见一般,此时正打量着俩人,唇角微扬。

“鄙人的管家说,有一绝色女子前来叩府求见,果然是倾国倾城。”

这话从澜沧的口中说出并无一丝轻谩调侃,即使是极易打翻醋坛的毗昙也无一丝不快,反而是面有得意之色。

“而这倾城之色,竟然极为轻易便破了数十自称谋士都无法破解的高竹迷林,实在让小生钦佩。”说到这里澜沧竟然深深一礼:“不才澜沧,恭迎原花与副天官大人。”

话音才落,便让三张面孔皆现惊奇,毗昙更是摆手不停:“我可是只说了解迷那一段。”

“鄙人在季末比才之时便见识了毗昙公的不凡风采,虽然公卿当时还是无名之徒,也让人不敢轻视了。”澜沧礼毕之后却无更多客套,淡然解释:“而能得公卿如此待见之人,除了原花又怎有他人?”

原来如此,洛伊轻轻一笑,恬然婉言:“国都之传,只说澜沧公高傲凌人,有数十名士前往拜访却均不得谋面,而俪阳城的传言又与国都不同,今日一见,竟然万般传言皆系城主一身,可谓千面公卿,果然不负盛传。”

而流云却已按捺不住,此时瞪着一双凤眼牢牢盯紧澜沧:“那我呢,你又怎么得知我的身份?”

“副天官大人的风度与故事遍传国都,实为千古难见的奇女子,新罗实无他人能比,澜沧又怎能不知。”澜沧清笑两声,由衷的称赞不含一丝阿谀。

说得流云芳心大喜,也不谦让,上前便拍了两下澜沧的肩头:“你这人果然有趣,这次俪阳城之行实在让人畅快。”

“诸位大驾光临委实让寒宅蓬荜生辉,有请。”澜沧微一侧身,清白的广袖一挥。

舫内已布置了一桌佳肴与数瓶美酒,四人依次入坐,一阵清风穿舫而过,更是酒香四溢,湖上波光潋滟、舫内妙语珠声,虽无丝竹相伴,无扰言谈畅怡,这么闲扯了一阵。

“澜沧公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我们的来意。”放下手中的美酒,洛伊才说。

澜沧略略举眸,目中的平和一如窗外湖面,轻轻一笑:“是为万艳坊一案?”

说到这个话题众人也停了饮酒,就连流云都收了笑意,尽管她心中其实对于澜沧的嫌疑一丝再无,但明白这案子牵涉着和白之争,不敢有一丝大意。

“正是如此,听说城主当日也在万艳坊中?”虽然刚才言谈甚欢,洛伊此时的目光却逐渐犀利。

澜沧将手中的酒杯一放,顺手操起榻旁的羽扇轻摇:“案发当日我的确在万艳坊中。”

“城主是那里的常客?”

“舒娘还是官妓之时,我便常有光顾。”语气之中并无半分窘迫,澜沧的笑容依然还在唇角。

“澜沧你看上去却不是流连妓房之人。”说话的是毗昙,可见他对澜沧极为欣赏,因此会有这般疑惑。

却引得澜沧一声长笑,手中的羽扇随之畅快了几分,笑罢才看着毗昙摇了摇头:“鄙人是好美之人,欣赏美人也与欣赏英雄同论,不问出身。”

磊落之态竟然让毗昙带了几分赧意,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求救一般地看向洛伊,这又引得澜沧哈哈大笑,弃了羽扇再度举杯:“不想让贵族们闻风丧胆的司量部令,却怀天真赤子之心,鄙人更为钦佩,今日与毗昙公一见真可谓三生有幸。”

俩人连饮三杯,方才听洛伊说道:“那日我也见过舒娘,度其气度言谈,非普通烟花女子比得,城主你视她为脂粉英雄,也无不可。”

“好个脂粉英雄!”澜沧闻言竟然大喜,覆掌道:“若是舒娘得知原花所言,只怕会喜不自禁。”

几人的言谈引起了流云的好奇,想着这舒娘是何种风度,一边又叹息着这样的女子却委身于那些纨绔贵族,忽然又思及昨日来俪阳城的途中,洛伊所说的案情,这舒娘竟然有极大的嫌疑,如若真是她一手造成的血案,只怕性命难保,心中便郁闷起来,独自饮了好几杯酒。

“我因为才从隋国归来,不是太了解这官妓与私妓有何区别,舒娘本是官妓,她为何能脱了这层身份,自己开了万艳坊,听说是周真从中运作,若是果真如此,既然能从官妓名册之中除名,何不从了良,也不受风尘肮脏之污。”洛伊想了一想,才又问道。

这也让澜沧沉思良久,方才谓然一叹:“官妓有更多的身不由己,律令有约,一入官妓坊便终身沦为贱籍,除非被妓房除名不得由他人赎身,周真公的运作,便是让老bao以触律的借口将舒娘除名,那之后舒娘便开了万艳坊。”

“而被官妓除名者,实在是比贱民还不如,贵族们若是纳她为妾,即便只是侍妾也会触犯律令,更何况即使那些庸碌之人愿意如此,舒娘也是不愿的。”说着这些,澜沧丝毫不掩悲愤之心:“舒娘开了这万艳坊,至少所赚的钱银还能归她自己。”

洛伊方才省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又问:“听说,那日点了明珠花牌的,是城主你。”

“正是,明珠是万艳坊的头牌,我每次去那里,舒娘必让她陪我饮酒作乐。”依然没有一丝仓促,看来澜沧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那么,你也知道后来是周真公要了人去?”洛伊带笑,渐入正题。

“舒娘解释了,她与周真有些旧情,我当然不会为难。”

却让洛伊沉吟片刻,先拿起酒杯敬了澜沧,一口饮酒,却在空杯落案之时,忽然问道:“城主那日究竟是因何目的前往万艳坊?”

突兀却直白的问题让澜沧一愣,一双清澄的乌眸直盯着洛伊,忽然又是一声长笑,慨然落杯:“原花以为我去万艳坊做甚?”

洛伊轻轻一笑,并无一丝尴尬,依然是婉言清声:“和白之选便在眉睫,周真之所以去万艳坊是为了拉拢严拓,而城主你,难道会无所作为?”

这话及其明显了,澜沧是聪明绝顶之人,当然明白洛伊疑的是什么,当下便收了笑容,严肃了眉目:“若在下说对和白并无野心,原花可信?”

“即使城主是淡薄名利之人,但毕竟身在权势之围,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洛伊淡淡而言。

金庸笔下的黄药师,如此一个狂放不羁离经叛道之人,毕竟是隐于东海之中的桃花岛上,而眼前的澜沧却在世中,更在权利之争的漩涡之中,推崇于他的贵族不在少数,若说他果然淡薄名利到放任之地步,洛伊不信。

这话再次引得澜沧一愣,两道状如远山之眉微微敛起,却非不快,沉默了片刻方才回答:“我视诸位为知己,才有今日一言,若有不当之处,忘记便是。”

说完依次扫视众人,再斟了一杯酒自顾自仰首饮尽:“不才确有野心,但并非是入主和白。”

另斟一杯递与毗昙:“公卿当知,不才手无兵权,有的只是祖上所积的薄名,即使入主和白,人微言轻又能谋得什么利益?”

毗昙闻了这话,接过酒杯捏在指间,却不饮,有些孤疑地盯着澜沧。

“当今圣上乃开明之主,断不会为和白所束,今日之和白实际已无以往之威。”澜沧继续说道:“无论是公卿,还是春秋公,皆为陛下倚重的心腹,和白会议于今,便是摆设而已。”

这话也说得极为明显了,无论是毗昙还是春秋,都不会违背圣意笼络贵族,如今的和白会议实际已与王权统一,成为了女王陛下统领臣民的手段和工具。

“和白之势,实际便是公卿与春秋公,而其他的人,入不入又有何妨?”说到这里澜沧再是微微一笑:“不才陋见而已。”

却是由衷之至。

仿若醍醐灌顶,让毗昙与洛伊在归去的一路之上都深思不语。

毗昙仿若到现在才看清了和白的事实,果如澜沧所言,和白会议虽是自己与春秋之争,但实际上无论是自己还是春秋都不会违背陛下的旨意,他与春秋要争夺的是,德曼的信任和倚重而已,那么只在和白还远远不够,可是应当从何处入手?一丝头绪皆无,于是便敛紧了眉头,双手捏拳放于膝上。

洛伊思量的也是这个问题,不过她更有一层担忧,美室留给毗昙的“财富”之一,便是贵族的鼎力支持,而王室与贵族历来争利不断,她担心毗昙若是约束不好手中的贵族,总有一日必将与王室成水火之势,这么一来便无法避免最终的叛乱。

一路之上马车疾行,窗外盛景恍然而过,车内三人却没了观赏的心情。

流云思量的,才是目前万艳坊一案,在来俪阳城的途中,她还一度认为此案的始作俑者便是俪阳城澜沧,可经过今日一席长谈,流云再不信澜沧是策划此事之人,便是对那舒娘也存了好感,不过揣摸洛伊的心思,她依然对舒娘疑心不放,若此案当真是舒娘所为,这么一名脂粉英雄便要为此香消玉殒,思来心中怅然,郁郁不语。

三人各怀心思,从俪阳城赶回徐罗伐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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