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小说 > 穿越 > 倾国之恋——新罗篇 > 两百九十四章 人心难测

两百九十四章 人心难测

暖圃才茂盛,古道渐冷清。

洛伊既说要走,提心吊胆的滁盱不敢独留,临行前只用锋利的目光从眼角斜抛,就如飞刀一般,划得鸢尾双颊生痛,她送到国香堂门外,目送两人沿着西市宽敞的青长石路而去,转入折角,才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半点轻松都没有,鼓点一般地杂乱无章,以致于才回后院,便瘫软在石凳之上,半响没有站起之力。

青獠令,竟然是无名之徒!

自己本就是最不受信任的黑衣探,这下子知道如此机密,青獠令会怎么处置自己,纵然是得到美生的宠爱让他不想轻易放弃的棋子,但难保不会为安全考虑,将自己处决,正自衡量,忽闻急促的步伐声响起,鸢尾一惊,直到看清是一身紫衣的美生,才松了一口长气,双目突然酸涩,正欲起身相迎,却听美生扬声喊道:“鸢尾鸢尾,司量部令已经动身前往兰城郡了,我也算是闲睱想来,今日约了夏宗、廉宗,你叫几名绝色好好侍候我们。”

两人相见一面,原要如此戒备,鸢尾心中酸楚,不得不强颜欢笑:“是,大人们请前院稍候,鸢尾这就来。”

美生自从听儿子说了洛伊与滁盱一同前往国香堂,心中又惊又急,本想立即前来,转瞬想到若滁盱真是青獠令,鸢尾处境堪虞,自己贸然一去必惹他怀疑,才忍了煎心如焚,先去找了残莲卫,令那名游医前往张村,按早先计划行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宫,叫上夏宗与廉宗两人,才往国香堂来。

夏宗早听说有这么一个妓坊,花帖递了许多次,但次次前来都无缘见到鸢尾,今日听美生说他竟然与鸢尾熟识,喜不自禁,当然跟着前来;廉宗因为毗昙去了兰城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美生一叫也跟着来了,三人各坐一间隔厢,喝酒听曲怀抱佳人,好不畅快。

鸢尾先依次敬了夏宗与廉宗,分别陪着两人谈笑一会儿,才回到美生的身旁,替他斟一杯酒,半依在他的怀中,尽作缠绵之态。

“我已经知道洛伊和滁盱来过,究竟是怎么回事。”美生将鼻尖埋在鸢尾的香领里,贴着她的耳畔迫不及待地问。

“那个无名之徒正是青獠令。”鸢尾呵气如兰,却是字字惊心。

“怎么可能!”美生喃喃,虽这么说但心中却不怀疑,他想不透的只是,青獠令怎么会是新罗言官之子。又问:“洛伊呢,她可知情?”

“以奴家所见,她虽然知道滁盱曾经绑架她的事,却不知他就是青獠令。”鸢尾一边说得谨慎,一边又发出一串娇笑之声,贴紧美生的耳边:“我担心青獠令今天在如此仓促的情形下暴露了身份,必然会生疑。”

“这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残莲卫去行事,想必他现在已经被衙役捉去,由他承认了施毒的事,滁盱不至会怀疑到你。”

鸢尾心中一片灰凉,抬眸看着美生,碧蓝的眸中秋雾弥漫,心想:你可知青獠令有多警慎,他本就对我有疑,不过是我还有可利用之处,但如今却威胁到他的安全,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终究不曾出口一字,只在美生唇角一吻:“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还是想等有了重大进展才告诉毗昙,但若要挖出这个系统,仅凭你我之力远远不足,廉宗手下秘士无数,我想求得他的帮助,你要记住,从此之后必不能妄为,一切交给我就好。”美生将鸢尾的娇躯整个抱入怀内,在她耳旁亲吻:“我们虽然揭穿了青獠令的身份,但这只不过是极为重要的一步而已,之后才是步步关健,他这次猝不及防地在你面前暴露了如此机密,必然会更加小心行事,鸢尾,你要记住,万不可急躁。”

长长垂下的殷桃柔纱,隔不断楼下清音妙曲,两个缠绵悱恻的身影,看着是那般亲密。

——

洛伊与滁盱走出丝竹缭绕的西市,渐渐溶入了布衣熙攘的繁华,她还是不放心那些病患,于是便往无槛药局而去,见滁盱寸步不离,不由说道:“虽说和你有约在先,不过问你手下的组织,不与他们直接联系,但鸢尾的事,我却甚是介怀,毕竟她曾经想要迷惑阏川,又被我无意发现她是兰堂中的神秘女子,今日又出了村民中毒之事,才想要干脆释疑。”

“大人无须太多解释,鸢尾也不是我的什么组织,和她之间不过是利益来往而已。”滁盱装作浑不介意,忽然问道:“大人您未曾怀疑过,上次阏川一事,是小人的指使?”

“此事无须怀疑,我笃定了,必然是你。”洛伊浅浅一笑:“当我见到鸢尾那一刻已经笃定,但考虑到你并未对阏川有什么伤害,而那事毕竟已成时过境迁,也不想追究了。”

滁盱心中先是一惊,但渐渐地放下心来,看来,洛伊疑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份,这样才好。

“好了,你可自行回宫,我去药局看看。”洛伊见滁盱有些尴尬的样子,方才说道。

但滁盱却有疑虑未释,不想就此离去,说道:“小人也想跟大人去药局看看,若是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也可尽洗嫌疑。”心中揪揪不放的,当然是今日自己在鸢尾面前自暴身份,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极为凶险之事,鸢尾是黑衣探,在百济无父无母,因此不能以其家族作为威胁,若她变节,自己性命不保事小,整个间谍系统甚至可能暴露无遗。而今日发生的这些,是不是她故意为知?眼下情形不明,所以要查探仔细。

本来要除去一个鸢尾不是什么难事,但洛伊已经知道自己与她相识,若现在就动手,鸢尾暴亡,必会引起洛伊的怀疑,切切不可急躁,滁盱暗暗地警告自己。

两人才到药局,却见尹厚正跟着个衙役出来,原来张村村长报官之后,县令得知原花大人竟然插手此事,不敢怠慢,当即令衙役们去寻那游医,不想那游医正好在附近的村子游荡,被抓了个正着,不过他在堂前却拒不承认有害人之心,县令无法,才让衙役来请尹厚去作证。洛伊与滁盱自然同行,张村隶属徐罗伐治下的临汉县,由于是在国都治下,数十年未曾发生过大案,出了投毒案后县令尤其紧张,更加上有原花亲自过问,他一点轻怠都不敢,速速知报了都府令,因此当洛伊他们到时,见到的是都府令正在亲审此案。

那游医已经被动了刑,灰黄的布衣上染着新鲜的血迹,他有着一张瘦削的巴掌脸,眉色疏淡,就像深秋季节田坎上的野草,双目外突,鼻梁高耸,人中短小、嘴唇厚大,五官像是因为脸太瘦的原因被挤得立体突出,眉间、鼻梁、人中、唇峰极端的紧骤,应是受了痛,眦牙裂嘴的吸气,看上去却犹为滑稽。

洛伊阻止了都府令与县令的一番客套,步于堂前右侧落坐,再仔细观察游医,见他虽然裂唇呼痛,但眉间却纠结着一股子戾气,看来并不心服,不由问道:“疑犯可曾招供了在张、李两村落毒之事?”

“回大人,这是他十张嘴巴也赖不掉的,张村村长、数十村民,都认出了这个游医,那麻软香确是他亲手给那些患者,他也供认不讳,却狡辩道麻软香是药并不是毒,拒不认罪,小人才对他动了刑。”都府令忙不迭地解释,一边又对跪在地上的游医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一口将他囫囵吞下。

洛伊问:“这人的身份可曾查清。”

县令本也在都府令旁陪着吹胡子瞪眼吓唬疑犯,突听洛伊问,立时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弯腰回道:“回原花大人,小人已经查看了该犯的身份牌,他是皇南洞人,叫做吴庸。”

“既是皇南洞人,为何来了国都?”洛伊盯紧了叫做吴庸的游医,仿若闲闲一问。

县令明显没有问得这么细致,心中便是一紧,见洛伊只盯着吴庸,便是一斥:“原花大人既问,你还不据实道来。”

吴庸一只手摁在腰上,与其说是跪,还不如说是半趴在地上,一边答道:“小民是皇南洞人,也曾开有一间小小的药铺,因无意得罪了城中一个无赖,受到了许多排挤,在皇南洞待不下去了,才背景离乡四处流浪,想凭着医术讨个生路。”

“你可知麻软香是种毒草,焚烧之后会产生迷烟,若被人长时吸入,可致全身无力?”洛伊再问。

“小人既然通晓医术,当然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将这种毒草给患者们,并让他们焚烧以致中毒?”洛伊见他并无半分狡赖,又问。

吴庸见洛伊并似都府令,不由分说就吹胡子瞪眼的用刑,方才略直了腰身,一双核桃眼睨着都府令,却满是讽刺:“总算是来了一位明理的大人,愿意听小民解释,不似堂上那位,不分青红皂白就小民一阵好打。”

都府令哪想到这个刁民竟然还敢指责自己,气得两片八字胡振振欲飞,一拍惊堂木:“好个庸医,明知是毒草还给村民们使用,以致这么多人中毒,竟敢在此怨怪本官,你可你的罪行已可断足。”

“罢了!”洛伊不满地一挥手:“他们疑犯,但也有为己身辩解的权力,你身为断案之官,是否应该听听他说得是否有理?”

语气平缓,一如涓涓溪汀,却让堂上都府令面红耳赤,不敢再妄言一句。站在洛伊身旁的滁盱,略抬锋利的眼睑,一直盯着吴庸,见他四肢修长但腰塌臂软不似习武之人,就算如此也当然不会轻信,倒是细听着吴庸要如何解释。

“回各位大人。”吴庸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说道:“小人经过张、李二村,见许多村民都患了肠癖之症,并都已经极为到了腹泻脱水极为严重的地步,要治这肠癖,必得先用补药内调才开根治之方,但百姓们要怎有银钱去买名贵补药,没办法,小民只能直接开方子给患者服用,他们上吐下泻多日,体虚不已,服药后必然会致腹痛难忍,小民不忍见患者们受肠痛之苦,这才给了他们麻软香,虽是迷毒,但能让他们丧失知觉,这毒对人体无害,几日后焚尽便自解,又可免腹痛的折磨,小民为免患者家属们也中毒还特意叮嘱了,让他们不能在焚香之屋久留,还望大人们明鉴,小民实无害人之心呀。”

这么说来,这个吴庸故意将毒草给患者们焚烧,却是为了减轻村民们的病痛?洛伊不能决断,只看着尹厚,尹厚会意,解释道:“麻软香的确对人体无甚大害,若患者有恶疾疼痛难忍时,也有医者用此毒缓解,小人曾看过这名游医开的药方,药性刚猛,体虚之人服后的确会腹痛难当,但不事先知会便给了患者麻软香,才导致这么多人的恐慌,这样的作法极为妥,身为医者,还当引以为戒。”

“小民也是害怕,若当时就告诉他们这是一种毒,还不把小民绑了送官,就连诊银也收不到了,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们恕罪。”吴庸眉间的戾气方才消尽,一张阔嘴往耳根倾斜。

都府令见原花在场,不敢轻判,只讨好地巴望着,洛伊方才笑道:“这游医虽然有错,但出发点却也是好的,县令依情处置即可。”

方起身,与滁盱、尹厚离了县衙,也就把这一个小插曲抛下了。

——

滁盱当然不会就此将这事摞下,他辞了洛伊,先是自己跟踪着被无罪释放的吴庸,他寄居在城外山寺之中,因为惹了这事,想是不敢在国都长留,收拾了行李往上州停方向而去,似乎并没什么可疑之处,滁盱无法再跟,再回山寺中找住持细细询问,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先行回了仁爱村,招来灰鸽使,让他去皇南洞细查吴庸的身份,便平躺在榻上,等着夜幕四合。

这一日的夜晚,来得有些缓慢,秋阳像是洞穿了滁盱的急切,玩心骤起,半张圆脸迟迟不肯落下英耳峰后,照得天边绮丽耀目,滁盱冷冷地斜着唇角,从茅窗斜睨着灿烂的天空,用他淬了毒液般地目光威胁着迟迟不落的夕阳,对恃良久,顽劣的金日才总算失去耐性,拖着讽刺的步伐走下了山巅。

滁盱方才从榻下一跃而来,换上一身青黑长袍,幕蓠扣发,但瞬间却意识到如今自己身份已明,再也没有如此伪装的必要,心中烦闷渐生,将慕蓠取下揉成一团信手一抛,却懒得再换回郎装,在夜幕的掩饰下飞速地穿行。

鸢尾料到滁盱晚上必然会来,已经在后院等候,这一晚夜色清亮,透过茂盛的月桂丝丝缕缕而下,染得一身浅蓝长衣莹莹若水,渐觉膝上冰冷,鸢尾用柔掌轻覆,寒凉非但丝毫未曾缓解,反而侵入指尖直通经脉,在心上结成一层薄冰,她知道,比起私自动用残莲卫陷害青獠令未果那次,今夜,更是生死攸关之时。

悠长的暗影,蓦然出现在鸢尾低垂的视线中,她几乎听到了心上那层薄冰紧紧收缩的声音,冷意便渗入了心膜,磨砂一般地游走在血肉之间,颤抖着起身,直跪在院内的卵石径上,只有膝上疼痛才能让她思维清醒,鸢尾紧咬银牙,她感觉到滁盱刀子一般的目光正在切割着她的头皮,她不敢说话不敢抬眸,时间就像是凝固了,月桂叶悉悉碎碎的声音,遥远得就如同从月宫里传来一般。

“你跪在我面前,可是有什么对不起我?”月桂之下的声音有如来自地狱,带着鲜血的腥甜。

“公子,鸢尾直到现在还弄不清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美生公今日带着夏宗与廉宗来了国香堂,他饮多了酒,正在后厢歇息,因此鸢尾斗胆请公子移步密室。”鸢尾的气息像是塞在了喉间,比以往更显低哑。

许久许久,没有半点声息。鸢尾死死地盯着面前一道黯影,她看到黯影轻轻一动,心便蹦到嗓眼,那一瞬她几乎认为青獠令就要动手,她甚至觉得项后一凉,她以为她会立即感觉到坚锐的疼痛,接着倒在自己的血泊里,但她只听到两个淡漠的字:“来罢。”

这一间密室,自然不是在鸢尾房中的榻下,而是隐于茶点室壁橱之后,是滁盱为防隔墙有耳,令鸢尾设置的,四壁空空,连张木案都未设,一支银烛在墙角孤单而草率地亮着,光影幽默模糊,两人的眉目,便都是不清不楚的,鸢尾入内即跪,但不敢垂眸,她半扬着面颊,眼中满是凄惶。

“你在怕什么?”滁盱的唇角挂着妖艳的笑意,轻轻一句,迅速地没入四周的石壁之中。

“鸢尾身为黑衣探,原是连公子真颜都无缘目睹,都是公子信任,才让鸢尾有幸直面,但今日一事,鸢尾却明了了公子在徐罗伐的身份,这无疑就是死罪,鸢尾不敢存饶幸之心,只恳求公子念在这些年间,鸢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个痛快而已。”说完银牙紧咬,目中已有泪光,她明白自己的生死悬于滁盱的手起之时,她想起美生的话:“我今日在此留宿,滁盱那小子心怀顾忌,必不敢对你动手,你当放心。”

青獠令历来行事乖张,她是没有丝毫把握的,但她也微笑着安慰美生:“多谢公卿。”

多谢你挽救了我的人生,让我回到母亲心心念念的故国;多谢你让我懂得了爱慕的滋味,尽管甘苦并存;多谢你赐予了我兰坊中美好的两年光阴,便算没有白来这个世上;多谢你给予我的希望,让我对这人世尚有贪念,多谢你。

“看来你极为明白。”滁盱淡淡地垂着眸,看着面前这双迥异于新罗女子的碧潭深目,极为满意里边的惶恐,看来她还是顾惜生命的,只要心有贪念,他就有办法将她掌握手中。

“鸢尾有罪,原花对我早有疑心,我却茫然不觉,才造成了今日的险情,就算是青獠令要鸢尾死,鸢尾也不敢有异心。”话说如此,鸢尾目中的凄惶却越渐深厚,泛起两朵泪光,泫然欲落。

“原花心深如海,你觉察不到原本才是情理。”滁盱笑得越加魅惑,但还是让鸢尾跪着,突然问:“美生今日为何来此。”

“说是因为毗昙公去了兰城郡,来这里偷闲的,他这些日子常来,但也并未在国香堂留宿,想是忌惮着毗昙。”鸢尾依然不敢有半分放松,警慎而答。

“竟然还带来了夏宗与廉宗,鸢尾你功劳不小,看来美生对你果真宠爱得紧。”

“美生原就是惯于留连风月场的人,鸢尾不过是有几分容颜与众不同,倒是派了些用场。”两滴泪终于浸出了眼角,从丰润玉瓷上缓缓而落。

滁盱忽然伸手,落在鸢尾的颊上,极轻地一抹,至下颔处突然用力,狠狠地捏着鸢尾尖锐的玉面:“你知道我今日完全可以拿你性命。”

鸢尾不敢作声,只余清泪不断。

“但我还是暂且留你一命。”再一用力,滁盱两指一铗,使得鸢尾樱唇圆张:“本不想让你受苦,但既然你已知我身份,我也不是不得不防。”左手从怀中摸出青瓷樽,往樱唇中一抖:“还是上次给你服的毒药,半年为期,半年后如果你行规蹈距,我给你解药,但会再喂你服毒,只要我还在新罗一天,你还是黑衣探一日,便逃不脱互毒药的威胁,你若是珍惜生命,自然知道应当如何行事,鸢尾莫怪我狠心,我也是不愿这样的,谁叫你在百济没有家族旁庶作为保障呢?”

眼瞧着鸢尾咽下毒药,滁盱才放开了手,再替她轻轻拭泪:“去陪美生吧,千万别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美生对你的宠爱,也是解药的一昧,这你总是懂的。”

他相信每一个人都是珍惜生命的,因此笃定鸢尾会恐惧死亡,只要自己能够掌握她的生死,她便心存忌惮,因此他目视着鸢尾千恩万谢如释重负地离去,双目之中纵然暗涌翻滚,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滁盱当然看不见,当鸢尾转身之时,被泪水清洗得苍白几近透明的面颊之上,一丝诡异的笑容。(未完待续)

已为您缓存好所有章节,下载APP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