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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章 阏川怎么了

记得小轩岑寂夜。廊下。月和疏影上东墙。

洛伊美目一斜,见身旁的比目遥望着对面模糊的碧影,紧张不已,心中更觉这春会有趣,虽然会上定情,若不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难成好事,但在座的双方必然都是身份相当的,想来双方若是有意,父母也不会拒绝,比起国都贵族,这些男女算是掌握了一定的婚姻主动权,因此也关注着碧衣女子的举动。

却见她只冲紫衣女子低语,并没有送回帖过来的意思。

紫衣女子再次起身:“林家妹妹已然应题,那么就轮到到她来出题了,她指定应题之人,是澜沧公。”

此言一出,比目的满面企盼之色就灰败下来,黯然一句:“看来小人是入不得佳人眼中,公卿要加油才是。”

“澜沧名不虚传,据我看来,那位行首千金也有意于他,你没听她刚才说的话,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意思。”流云在洛伊耳边轻语,极为同情地撇了一眼比目。

那人灰了心,饮酒不停,再无一丝兴致。

帼姝却兴奋起来,推推澜沧:“公卿快去应题。”

澜沧懒懒起身,手中提着一瓮酒,两步上前,冲各位佳人抱拳:“请小姐请出题。”

碧衣女子起身,还了一礼,虽然隔着幕篱,但双目生辉,说出来的话音都带着几分喜不自禁:“小女听闻公卿文治武功无一不能,仰慕非常,今日有幸,望观公卿提剑一舞。”

“小姐谬赞,我的剑术实在上不得台面,再说今日春会乃是才艺展示,剑术却是用在对决之时,不宜当作才艺展示,我虽剑法平常,但也不愿将宝剑做为博取佳人一笑的玩物,就当是我输了,自请罚酒。”仰首将一瓮酒饮尽,又是一躬,转身回席,将碧衣女子冷在当场,半分不留情面。

“这人好没意思,全不顾美人脸面,扫了大家的兴致。”流云伏在洛伊耳边,数落澜沧。

“也怪那林家小姐犯了大忌。”偏偏被帼姝听到了,压低声道:“公子一惯视手中之剑为神圣之物,她怎么能当众让公卿提剑一舞,自然会激怒公子。”

洛伊想起与澜沧初会,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毗昙比剑,两人打了一场方才惺惺相惜,看来这林家小姐虽然对澜沧有意,但却不懂澜沧的喜恶,落了这么大的没趣,还真是可怜。

澜沧已经归席而坐,扫了一眼比目,方才说道:“本公对林家小姐失礼了,又犯了规,该怎么罚自当由比目说了算。”

比目哪敢真罚澜沧,再说他也知道澜沧视剑如命,林家小姐犯了大忌,便起身说道:“剑术自然不能当作才艺,澜沧公也不算真犯了规,不过林家小姐是闺中女子,混淆了也不为过,还请重新出题。”

这才是怜香惜玉之人,流云这会子对比目的印象分翻了一倍,再看那边,林家小姐似是伤得不轻,背席而坐,纤肩微颤,像是哭了起来,身边围了几名女子相劝,不由又撇了撇嘴,觉得这女子虽然舞技动人,不过动不动就哭,可不是什么有趣之人,哪里配得上澜沧。

紫衣女子又再起身,扬声说道:“林家妹妹说了,她无意冒犯公卿,确是因为想观公卿的超凡剑术,才出了这么一题,不过公卿所言甚是有理,学剑之人,当然不能视剑术为玩物,今日既然是春会,琴棋书画、歌舞诗赋都能展示,既然林家妹妹出错了题,公卿指正便是,但应题之人却能不换,还请公卿出列,再接一题。”

好聪明的女子,一番话既安抚了受挫的己方女宾,又不开罪澜沧,更挽回了场上的尴尬气氛,让游戏可以继续,真不愧是这场春会的女宾主办人,洛伊心中暗暗赞叹,再看澜沧,他也是微咪双目,似含赞赏,这次没有提酒,一甩广袖再次出席而去,等着紫衣女子出题。

女宾们无睱再安慰林家小姐,目光在各色幕篱的掩饰下,都盯着紫衣女子与澜沧。

“小女久闻公卿写得一手好字,这事也巧,年前小女与家父前往城干洞,购得一支奇笔,若公卿今日可用此笔一书,限时一柱香,四字即可,便算公卿应了题。”幕篱之下笑容浅浅,紫衣女子的话却引得众人大为好奇。

一柱香,只写四字,这有何难?

就连洛伊与流云都蹙了眉,不知紫衣女子的笔怎么个奇法。

“该不会是只秃笔吧。”流云喃喃。

“我看这行首千金是个厉害的,怎么看怎么与我家公子般配,两位怎么看。”帼姝不关心笔,只关心她家公子的婚事,这实在是让流云有点受不了了,说了一句:“帼姝,你这操的是啥心,难道你真这么讨厌澜沧,巴不得他另结新欢?”

帼姝愣了一愣,像是不明白流云的意思,半天才嘟囔出一句:“妾身就是为了公子考虑,才替他打算的,怎么能是讨厌公子呢?”

得,流云想,自己果然还是没忍住对牛弹琴了。

就在这时,耳边炸开了声声惊呼——

“好大的笔。”

笔是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抬着上来的,光是笔杆,便足足有六尺长度,笔口的长毫也足长三尺,金顶、红杆、黄口、乌毫,挂在特制的铁架上,矗悬不动。

“这笔比人还高,想必重量也是极为吓人,这要怎么写?”流云咋舌。

“可见这位行首千金的慧心。”洛伊笑道:“澜沧这会儿如果不施展出武艺来,这四个字怎么也写不出了,她早有准备,既想考澜沧之武,却借之以文,让澜沧没法拒绝,也不会犯了谁的忌。”

洛伊想帼姝的话也许是对的,这位行首千金,与澜沧果然般配。

“澜沧公,还请执笔。”待两名小厮在搁于草地的木板上铺好宣纸,又抬过来一大铜盆乌墨之后,紫衣女子做了请的手势,略退几步,幕篱轻扬,让澜沧看清了她唇角的笑意。

这会儿子就连林家小姐都忘记了哭,瞪着面前的阵仗发愣。

而紫衣女子却已经点燃了香,开始计时。

真是有趣。

澜沧微微一笑,挽起玉白的袍袖,用手指触了触笔杆,铁木?这么大的一支,看来重量不会轻过三十斤,当然不敢轻视。澜沧气沉丹田,足尖一点,纵身一跃之时,双手抱杆往上一提,先将这支巨大的毛笔从铁钩上松下,落地无声,面色不变。

四周一片叫好之声。

澜沧却轻松不得,因为笔在手中,与他的估计还是有出入,别说三十斤,只怕连五十斤都超过了,这还是没有醮墨之前,若醮足了墨,怎么也得有个六、七十斤重,若要用这支笔写字,只能是双手握住笔口稍上一段,难怪紫衣女子没有要求字要写得好看,否则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应题。

等好不容易醮足了乌黑,香已经焚了半截,澜沧不敢再分神,扎稳了步伐、捧紧了笔杆,提气而书,几乎所有的男宾都在引颈而看,女宾们矜持一些,不好意思伸脖子,但都忍不住倾身而看,紫衣女子已经返席,是唯一不好奇的人。

四个字——

慧心巧思。

“真难为了澜沧,还挑了个笔画这么多的字来写。”洛伊见澜沧写完,笑道:“帼姝,你家公子应了题,还不将名帖递上。”

那四个字,就是澜沧对紫衣女子的赞扬了,看来,经过这一次春会,澜沧的确是找到了真正适合他的人。

果然,澜沧五月就聘了媒人前往付行首府上求亲,娶了这位芳名为绰约的女子,从此琴瑟合鸣,共同谱写了一段佳话,直到澜沧终于陷入他逃不开的命运,他情知大局无可挽回之时,毅然决定休妻,绰约纵然万般不愿,无奈澜沧坚持,只得郁郁而归,待到大难临头之日,澜沧遭斩,绰约听闻,笑而无泪,只趁家人不备,白绫悬梁,追随澜沧而去。

这些是洛伊无法预见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说洛伊与流云,足足在俪阳盘桓了十日,品尽美酒佳肴,日子过得好不惬意,直到毗昙前来。

当日澜沧正领着洛伊与流云在鸣苍山南麓的田庄,品着农家用土法酿制的白梨酒,帼姝用一曲琴音助兴,意趣正浓时,不速之客的马蹄便扰乱了田庄的怡宁,踏得黄尘乱舞,引得田中忙着耕种的农人以为出了什么祸事,惶惶失语。

马蹄声打断了帼姝的琴音,也让正在畅饮的三人弃了酒杯,都起立循声望去。

“是毗昙。”流云眼尖,率先看清了。

“果然是毗昙公。”澜沧哈哈大笑:“他来得正好,我多久没与他一起饮过了?”

洛伊看着一路黄尘,心中莫名沉重:“来得这么急,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毗昙跃下马背,三两步赶来,唇上带着笑意:“你们几人果真好有闲情,羡慕死我了。”

洛伊见他这样,又不像是有什么事,方才略略放心。

但毗昙却不是来与他们闲游的,他来,是劝流云与洛伊回都的,虽然他竟量将事情说得轻松,洛伊却听出了蹊跷来。

三人即日回都。

因为阏川好像生了病,这是毗昙的原话。

“什么叫好像?”流云一边纵马一边不满地问毗昙。

“我不知道,我好几日都没见他,问了阏川的属官,就是那位佐领楚恩,才知阏川告了假,说是病了。”毗昙语焉不详。

流云一挥马鞭,往前跑去。

洛伊有意放慢了速度,睨了眼毗昙,确信流云听不到她说的话了,才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毗昙就知道瞒不过洛伊,叹了一声:“你道我怎么心急火燎地来了?是阏川府上那位叫初夏的丫头,她跑来找我,说阏川等流云走后,就住进了西院,说是生了病,却不请大夫瞧,也不让奴才奴婢去打扰,只让玲阿与落朱侍候,初夏也好几天都没见着主子了,又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了好多日才壮着胆子来金府求见,央着我来俪阳告诉流云。”

这话险些让洛伊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栽了下来,一叠声地追问:“你说什么,阏川住进了西院?多少日了?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哪儿知道呀,也是满头雾水,刚才之所以没跟流云说,是怕她不分清红皂白就恼了,不愿跟我们回国都,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要去苏府看看才明白。”毗昙摇了摇头:“若这事是真的,阏川可真算是死定了,流云万不会再原谅他。”

这事不对,洛伊心中怦怦乱跳,她不是怀疑初夏说谎,那丫头完全将流云看做主子,决不会说出这样的谎言,只是她本就怀疑玲阿强嫁这件事后,有让人看不透彻的阴谋,看来,这个阴谋正在展开,阏川有危险,意识到这一点的洛伊,大为焦急,一鞭子挥下,紧追流云而去。

——

春滴巷的苏府,自从女主人流云去了俪阳,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

首先发现诡异之处的是初夏,流云离开的第二日,她照常于卯时,端了一盆温水入卧房,放在屏外,阏川不惯由婢女侍候,所以她便不多打扰,只隔着屏禀报一声,若是以往,流云或阏川总会应上一声,但这一日,一丝声响皆无。

初夏还以为夫人不在,阏川就睡过了头,也没太在意,准备早膳去了。

卯时末了,却仍然不见阏川从卧房出来,初夏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寻思着若大人再不起身,可得误了入宫的时辰,便再入卧房,隔屏唤了两声,还无人应,越觉蹊跷,方才绕过屏去,这才发现房内居然无人。

回想昨晚,明明见到阏川回府入房,自己还遵照夫人临行前的吩咐,准备了一碗春梨露让他服用了,怎么今晨就不见了人?

满头雾水的初夏前往门房,问了值勤的家丁,都说没见大人出府,都在一头雾水之时,就见阏川一身盔甲,与玲阿竟然从西院出来,只匆匆交待几句,竟然说与玲阿一同入宫。

初夏想了许久,也没想透阏川是何时去了西院,而阏川与玲阿从宫内回府之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交待要在西院安歇,还说像是着了凉,告了几日病假,让旁人莫要来西院打扰,有什么事让落朱通传就是。

要知道自从玲阿入府,阏川可从未踏足西院,怎么流云才一离开,他就转了性情?甚至有仆妇们窃窃私语,都说夫人平时管束着大人,大人才不敢往西院去的,夫人前脚一走,大人就忍不住了,只与玲阿在西院恩爱,连宫中公务都顾不上了。

初夏不信这些,想要去西院瞧瞧主子究竟是生了什么病,也不见请大夫也不见煎药,却被落朱趾高气扬地拦了下来,只说阏川郎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来西院打扰,气得初夏只咬牙,又无计可施,偏偏乳母也不在府中,她找不到别人商量,一急之下,才想到找司量部令。

初夏回到苏府,依然急得无法安坐,见在厨房侍候的小丫头捧着一个萝卜坐在院内削得专心,走过去问道:“这是替西院那边准备的么?”

“是呀,落朱姐姐特意来嘱咐的,公子想饮萝卜汤,让厨房准备呢。”

“这就奇怪了,公子打小可就最讨厌萝卜的。”初夏虽然不是打小伺候阏川,不过常常听乳母提起。

“也许是玲阿小姐想喝吧,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落朱这几日常常来厨房颐气指使,小丫头也是满腹怨气,不过当然不敢报怨。

“这几日一日三餐,都是送进西院的吧。”初夏又问,府中的大厨房只负责主子的饮食,而仆妇们的三餐另有婆子在偏院准备,初夏平时跟着流云,习惯了与主子在东院用餐,但流云一去俪阳,阏川就在待在了西院,她好几日没来大厨房了。

“可不是,我们只将膳食端过去,由落朱姐姐传进去,有好几日都不曾见过公子了。”小丫头颇为伶俐,知道初夏想打听什么:“落朱姐姐还叮嘱我们,不要与姐姐你多说什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初夏心中有如乱鼓在响,疑惑越积越多,又没有什么办法,只急得院前院后的转悠,盼望着流云快些回来,连晚膳都忘记了去偏院用,一直到亥时梆响,才闻院外一阵杂乱的步伐之声,远远就听见流云的声音:“这院外怎么黑灯瞎火的,害我险些摔倒。”

“你别心急,慢点走。”依稀是洛伊的声音。

初夏方才喜出望外,忙忙地迎了出去,一见流云就哭个不停。

流云这时还不知道府内发生了何事,心中本就焦躁,听初夏这么一哭,急了,嗓子就有些粗:“丫头你哭什么呀,说是阏川病了,他人呢,怎么病了,请了大夫来瞧没?”

洛伊与毗昙一直跟在流云身后,瞧见东院里黑灯瞎火,情知初夏所言不虚,心中都添了沉重,毗昙更留意到闻声而出的仆妇们都在暗处探头探脑,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心中直呼完了,阏川这次连神仙都难救,心中也不是不疑惑的,难道就连自己都被阏川的样子蒙蔽了不成?他果然对玲阿早有情意?

初夏抽抽噎噎的,好不容易才说清了这几日的事。

“这么说,阏川现在在西院?”语气之中已经寒意十足,流云咬紧了牙。

“夫人,我想公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初夏被流云的语气冻得一阵哆嗦,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一甩袖子,流云转身就往西院去,当然,身后齐整整地跟着一串人。

洛伊好不容易才追上流云,扯着她的手臂轻声劝道:“事有蹊跷,你先别发火,好好说话,莫让奴婢们看笑话。”

“本就是笑话,还怕别人笑。”流云一眼瞄见西院门前高高的两盏大红灯笼,咬咬牙,冲上去一推院门,没有推开,里面落了闩。

洛伊也心急,抢在流云爆发之前上去拍门。

毗昙瞧明白了洛伊的意思,挡在流云身前,低声劝道:“流云冷静一些,别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来。”

而初夏也极为明白,忙着将围观的仆妇们驱散。

洛伊拍门拍得失去耐性,都险些用脚去踹了,才听得门内有个丫头不慌不忙的声音。

“谁这么大的胆子,夜里来拍门,忘记了公子吩咐的么,西院不许外人打扰。”

是落朱。

“宫里有急事来传,落朱你先开门。”情急之下,洛伊撒了这么一个谎。

“你是何人?”落朱甚为警慎。

“我是原花。”洛伊压低了声,开始威胁:“你若再不开门,这门就要不翼而飞了。”

若不是看到流云铁青的一张脸,毗昙险些被洛伊的话逗得笑出声来,不过若他现在笑出,无疑就是火上添油,于是咬牙忍住,浅咳一声配合洛伊:“本公是司量部令,负责让门不翼而飞之人。”

事实上证明毗昙的协助非常有效,他的话音才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而这时初夏已经成功的将一堆仆妇驱散,西院门前,暂时只有五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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