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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三章 真正的来意

红霓一落入清濯,良夜水暖消凝脂。

书房之中只余洛伊与毗昙,洛伊心系金风郡贪污一案,才想着去关上雕花门,刚一起身,纤腰就被一只手臂牢牢搂住,顿觉背后一暖,就听见某人在耳边戏谑一样的语气:“夫人见我一下午不回梅园,定是想念为夫了吧。”

这时书房两扇雕花门还大敞着,扫叶和拾花奉命送了尹厚出府,但柳奴却还站在院中候命,毗昙与洛伊的亲密形态忽然撞入了她的眼中,只觉心中一阵刺痛,慌忙一转身,呼息又莫名急促起来,耳畔的风声忽然也急促起来,却吹得她面颊发烫,只觉得自己万分可笑,究竟在奢望什么呢?就算是废尽心计,他不过也只能施舍一丁点信任罢了,而自己所需要的,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丁点信任而已。

洛伊被毗昙这么一搂,也瞧见柳奴立即转过身去,丫头看到这种场面理当回避,这本没有什么奇怪,可洛伊却硬是觉得极为别扭,自己却品不出什么味道来,只一掌拍在毗昙的手臂上:“我有正事要问,你别只顾着卿卿我我,再说还当着丫鬟面前,别这么不稳重。”

“夫人要说正事,为夫自然不敢嬉皮笑脸。”毗昙故作严肃地放开怀抱,两步过去关了书房之门,想想又再拉开,冲古榕之下背对书房的柳奴吩咐:“夫人要与我说正事,柳奴你站在院门外去,别放一个人进来。”

洛伊听了忍不住卟哧一笑,剜了一眼毗昙:“你是存心的吧,这会子把人赶出垂叶堂去,人家不定以为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毗昙见柳奴出去了,方才重新合上房门,听了这话更是干脆落了栓,回头笑得白牙花花:“你我是结发夫妻,由得她们怎么想去。”

重重的木门一合,室内的光线便沉晦了下来,毗昙也不再故作严肃,拉着洛伊进入内室,与她拥坐于宽敞的圈椅之中,这才问道:“我们俩就算谈正事,也可以这般卿卿我我,难不成与我坐得太近,夫人你就会春心萌动,说不了正事不成。”

这轻挑的一句惹得洛伊恼了,只在毗昙腰上一掐,见他皱着眉喊疼方才觉得解了气,再剜了他一眼:“今日美生他们来此,可是因为飞鹰台中有人招供了?”

“夫人真是料事如神,那些贪官人心不足,却是怕死之人,一听说两个人耐不住刑死了,再听说陛下竟然不闻不问,都慌了神,把工部令怀瑛供了出来,说他们用重金贿赂了怀瑛,工部令也就任由他们在底下折腾,就算是商人状告行首,也是怀瑛找人压制住了,若不是言官仓颀参了一本,这事就还捂着呢。”毗昙倒是知无不言,只是说着说着又搂住了洛伊的腰,凑过鼻尖去嗅她发上的月桂香,哪里是谈正事的模样。

工部令怀瑛是乙祭所荐,如今他被人供了出来,乙祭也就是朝不保夕,而龙春负责监管工部,这次事件就连他也脱不了干系,毗昙负责审理此案,若是要将事情闹大,必然会让朝中震动,洛伊见他只粘着自己亲热,竟然全无正经,不由推了一把,自己先严肃了下来:“我问你,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毗昙瞧着洛伊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才稍稍坐正了身子:“陛下打定主意要肃清吏制,我自然不会手软,已经令廉宗去细问那些对怀瑛行贿的官员,等列出了单子,少不得呈给陛下,请旨操家,这次不仅仅是工部令一人,那些他一手提拔入工部的官员必定也脱不了关系,我打算明日入宫就去请旨,先将这些人一一拿往飞鹰台。”

洛伊细细地听了毗昙的打算,见他完全不提龙春与乙祭,不由说道:“接下来呢?”

“夫人以为我会怎么做?”毗昙见洛伊很是关心这次的事件,料到她必然看穿了其中厉害,反而一问。

“工部令由龙春监管,而环瑛又是乙祭所荐,你必定也清楚乙祭的那些门生与小贵族们走动频繁,难道就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拉乙祭落水,甚至连龙春都牵连在内,削弱春秋一方的势力,以巩固你的权威。”洛伊盯着毗昙说完,见他眉弓高挑,嘴角略斜,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打算,不由叹息一声。

“怎么,难道夫人觉得这不是良机?”听了洛伊的一声叹息,毗昙当然知道她并不赞同自己的打算,这下完全认真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陛下是想肃清吏制,而能协助她行事之人非你莫属,想来你明日入宫,无论是严查工部还是请旨操家,陛下都会准你所奏,可是毗昙,若你将此事无限扩大,甚至牵涉到乙祭与龙春却并非善策,你有没有想过,经过这次事件,陛下给了司量部莫大的权力,飞鹰台只怕会让大小官吏望而却步,而你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工部的贪官固然要肃清,但牵涉过广一定会引起陛下的忌惮,因此我不赞成你借着这个机会将矛头指向乙祭,甚至龙春。”

“可是据我看来,乙祭与工部令受贿一事脱不了关系,言官起圭与他来往密切,而起圭如此关注司量部审理这次案件,两人才死,他就在大殿上奏我一本草菅人命,难道不是受了乙祭的指使?”今日美生与廉宗都建议趁此机会将乙祭铲除,以重创龙春、春秋,毗昙也被他们说得热血沸腾,想起龙春在大殿会议上力求陛下降罪于己,还有乙祭那抹阴森狠戾的目光,实在是不想白白放弃了这个机会。

洛伊何尝不知毗昙的野心,少不得苦口婆心地相劝:“欲速则不达,乙祭是老臣,又是上大等,再说想来他也不会直接收受官吏的贿赂,就算有默许之嫌,但他不是直管工部之吏,陛下就算是心中明白,也不会就因为这个处治了他,还有龙春,他是王室真骨,又是功臣,若说他放纵官吏们贪污,陛下自是不信,你若冒进了,反而会惹陛下戒备,不如见好就收,只助陛下肃清工部,至于乙祭,你不去理踩他,陛下自然也会猜忌他。”

毗昙细细听着,乌眉渐蹙,在心里慢慢衡量了一遍,才觉得洛伊说得果然有理,虽然此次机会的确难得,不过经过廉宗对那些官吏的审讯,他们虽然魂飞魄散也并没有说出乙祭和龙春,想来这两人的确没有直接参与此事,若是真依了廉宗之计,威胁那些贪官们往龙春与乙祭身上泼污水,陛下未必会信,到时反而对自己产生防备的话,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不如依了洛伊所说,点到即止就是,既表明了自己并无私心,又让陛下对乙祭起猜忌之心,再说这次整治工部,将工部令及其亲信连根拔起,又极大地重创了乙祭之势,这一招杀鸡儆猴也足以震慑小贵族们,让地方官吏再不敢贪得无厌,而自己此次立下如此功勋,必然会更得女王的信任,百利而无一害,果然还是洛伊更加警慎。

心中有了决意,毗昙就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凑过鼻尖去,这次险些埋在了洛伊的领子里:“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若非夫人提醒,我这次果真就冒进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定要好好感谢夫人。”

洛伊被他炙热的鼻息扰得心绪不宁,忙跳了起来,提着石榴裙一溜小跑,将雕花门拉开才嫣然回首:“我还得去替尹厚牵线做媒呢,夫君有无兴趣与妾同往?”

毗昙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虽然是深秋怡人的季节,也未免觉着有些憋闷,哪里抵得住洛伊这一声招唤,立马就一跃而起,三两步赶上了洛伊,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只与她十指相牵,两人并肩穿过院落,见柳奴那三个丫头果然乖乖地等在垂叶堂拱月门外,见了主人出来立即垂头持礼,视线中只有那一双十指相牵的手,渐渐远去。

“大人与夫人的感情真好,实在让人羡慕。”扫叶看着满天红霞之下,悠闲远去的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才惊醒了正觉惘然的柳奴,她一沉面色,严厉喝斥一句:“我跟你们说要谨言慎行,你都当成耳旁风不成?竟然议论起主子来,就罚你扫独自清扫十日庭院。”说完一甩手回了垂叶堂,只觉得万般沮丧,回了下人住的角房,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时已是云舒霞卷之时,彩霓绕日,映于天边落于碧塘,让沿着抄手游廊往落雁塘去的洛伊与毗昙不自觉地便放慢了步伐,遥望着满池余晖,以及在夕阳下随风起舞婀娜不尽的软金柳,都觉得心旷神怡,毗昙便提议在池边的碧遮亭稍坐,洛伊也贪念这金秋夕景,自然同意。

却不想这一坐就不想起身,竟干脆就在塘边碧遮亭中用了晚膳,又喝了一盏清茶,直到暮色渐四合,眉月已东升,方才携手回了梅园。

洛伊要往后院下人们的居所去找婵衣,毗昙却来了兴致要在梅林练剑,洛伊由得他去,自去找婵衣不提。

却说毗昙,除去那碍事的长衣,在梅林之中舞了一阵岚魂,直到泔畅淋漓,方才落于浅渠之侧的一尊假石之上,任由晚风拂尽热汗,一边回想着尹厚今日所说的话。

尹厚早已笃定毗昙必是中了古宁伽倻独门蛊毒,根据仔细的听脉与问诊,也估计出毗昙身中的是寒蛊一脉,可是这蛊毒却不似普通毒草,可以配得解药,因不知种蛊之人用的是什么毒虫制蛊,因此旁人也没有办法尽解,毗昙听了未免失望,但尹厚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一筹莫展。

寒蛊对人体伤害极大,虽然毗昙每年可得解药消毒,但因为解药中含有毒蛊,因此解毒之后又会再次中毒,这些寒毒在体内日积月累必成大患,就算是今后得了单纯解毒之药,只怕为时已晚必损阳寿,而尹厚经过数月遍翻毒经,好不容易才寻到克制这寒毒的方法,今日前来拜会正是为了此事。

虽然只能够克制寒毒不能全解,不过也可让毗昙不受积毒所残,不致于伤身,只是这克制之药尚需女子之血喂食赤蝎,再用服血之赤蝎入药方可大成,另舍血之女子要受赤蝎吸血之痛,尽管采血之后有药可解,虽不致伤了女子的性命,也免不了受些折磨。

毗昙自从中了这蛊毒,每年总有两、三次会受寒毒侵体,而这克制之药需趁寒毒发作后服用,因此在毗昙体内蛊毒尽解之前,便一直要依赖这种克制寒毒之药才不致大伤,而一只赤蝎也就能制成三枚药丸,只保一年,这就是说舍血的女子每年都会受上一次毒蝎吸血之痛。

毗昙身中蛊毒之事也就是寥寥几人知道,而知情的女子也就只有柳奴和那个下毒的三娘,三娘自是不能指望,这事少不得只能委屈柳奴了,只是不知她是否情愿,这事可不能用强,若是她一个不服嚷嚷了出去,传到洛伊耳中,必然是会让她担忧不止,她身子本就不算太好,平日里要操心的事也多,若知道了自己身中如此阴狠之毒,又怎么能够释怀。

若是洛伊知道了,一定会用己之血养那毒蝎,毗昙又怎能让她受这般痛苦,还不如自己折寿便罢。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与柳奴谈谈再说,若她不肯再想别的办法不迟。

深秋的晚风渐渐凉了,不过在浅渠边上坐了一刻,毗昙已觉躁热尽消,方才站起身来,又舒展了一下腰身,料到洛伊此时也差不多办完了尹厚所托之事,方才大步流星地回了玉华楼去,等上了三楼的卧房,却并没有见到洛伊,毗昙方才反身下楼,只见琉璃从一楼右侧的浴室出来,便猜到洛伊是在沐浴。

洛伊不惯由丫鬟们扶侍着沐浴,毗昙早就知道了,这时见琉璃轻轻掩了门,便笑着走了过去,琉璃才一转身,冷不丁瞧见面前突然有个男子,险些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捂了嘴,同时才瞧清是毗昙,方才抚着胸口笑道:“哥哥怎么在家里也用轻功,吓死我了,姐姐在沐浴呢,哥哥不如在菊圃等会儿?”

毗昙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调皮地冲琉璃眨了眨眼,竟然轻轻地推开了浴室门闪身而入,惊得琉璃目瞪口呆,过了半响方才羞红了脸,再也不敢待在这里,自己去菊圃凉快去了。

洛伊才解了中衣,踏着小杌迈入那香柏木做成的浴桶里,深吸了一口蕴漾着蔷薇花香的暖烟,拈着一枚深紫的柔萼,耍弄般地贴在手臂上抚弄,听到微微一声门响,也不回头,只笑道:“琉璃你这丫头,又把什么忘在了这里。”

隔了半响没听见琉璃吱声,方才疑疑惑惑地回头,却见青梅隔屏边上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从桶里站起身来,不过立即想起自己是身无寸缕,急忙抱着肩蹲下,一扬手挥出一片水花,一边喝道:“你明知我在沐浴,还站在那里看着,真不害臊。”

只觉面上炙烫,恨不得把脸埋在水里去。

虽然与毗昙成婚已经三年有余,可想到他这么进来一定落在了那些丫鬟的眼里,洛伊还是觉羞愧难当,只恨不得立即将毗昙轰出门去,不过这么一来,怕是会闹得更多的丫鬟们知道,少不得在背后嚼牙,洛伊想到这里真是又急又恨,只用两只眼睛瞪着嬉皮笑脸的某人,咬牙切齿。

“夫人难道不知道,为夫的脸皮可是比城墙还厚。”毗昙面对着洛伊的又羞又恨,倒是笑得万分得意,几步就到了浴桶前,半蹲着身子,手臂趴在桶沿上,压低了声音:“再说你的千种模样早刻在了我的脑里,还怕我看?”

这一句更是让洛伊飞红了脸,一捧水浇向毗昙,却见他非但不避,还一副享受的模样,念叨着好香,洛伊完全拿这个无赖没了办法,只咬着唇,恨恨地别过脸去。

毗昙见她侧面染红,香肩沾花,才清洗过的乌发卷曲着招展在飘浮着香萼的热水中,竟如舒展的水草,而清玉般的肌肤在白烟的缭绕中几乎莹白透明,比以往更添了十分娇媚,不由目眩神迷,忍不住探过身子在洛伊的唇角轻啄一下,只恨这浴桶太小,容不下他再下去折腾,又考虑着天已渐凉,闹得狠了怕洛伊着凉,方才强忍了心中的躁动,浅咳了两声:“我不闹你,是真心想体贴体贴夫人,帮你沐浴的。”

一边拈起一片香胰,递给了洛伊,再拈了一片替她抹着肩背,落指温柔。

洛伊起初还有些不惯,可被毗昙的手势搓揉得极为舒适,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任由他折腾。而毗昙只见一片光洁坦露在自己眼中,渐渐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只得没话找话,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刚才与婵衣谈了?”

“恩。”

“怎么样,她对尹厚是否有意?”

“她起初还说什么自己是一介婢女,怎么配得上尹厚先生这样迂腐无用的话,我只瞧她说着说着就是两颊飞红,知道她未必无意,就说尹厚的话,若她不愿嫁,他就终身不娶,婵衣当时被我唬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方才点了头,我又说刚才那句是玩笑话,还得要她自己拿定主意,她虽然害羞,到底也承认了对尹厚的心思,这事算是成了。”提起这事洛伊倒是喜滋滋的,心里对婵衣的歉疚这才完全放下。

“她的腿疾如今也大有起色,干脆就让尹厚挑个好日子,将婵衣接去无槛药局就是,有了尹厚的贴身照顾,不定极快就全好了。”说起婵衣的腿疾,毗昙也不无愧意,只是他不愿过多表露出来,只是淡淡一提。

“这么轻率有些不妥,尹厚本就是拘礼之人,想来六礼的程序他是少不了要走的,这也表明了他对蝉衣的重视,毕竟在新罗来说,完成这些程序才能算作是合法婚姻,蝉衣虽有父母,可是她早年就被父母卖了出来,如今我们是她的主子,少不得替她打算,卖身契当然是要还给她的,尹厚少不得会替蝉衣赎身,我们拒绝不了,干脆收下,再还一份丰厚的嫁妆给蝉衣就是,你说可好?”

“这些你看着办就是,我没有不同意的。”

“我认为与其送给蝉衣金银,还不不如在城中替他们买处宅院,在城郊替他们购上几亩良田,尹厚虽没时间务农,倒也可以租给小作农们,一年到头不仅有份固定的收入,还能吃上自产的米粮蔬菜,另外我想让兰雪跟着蝉衣出去,兰雪大了,过年就到二十,她侍候我一场,我不想让她随便配个小厮,她出府去与人接触得多了,有看中的男子最好,另外也可以先帮衬着蝉衣,等蝉衣大好了,若她还没有意中人,我再替她操心留意着就是。”

毗昙隔着蒸蒸而上的烟气,听洛伊娓娓道来,目中的温柔更浓了几分:“这些丫鬟有你这样的主子,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什么丫鬟主子,大家不过都是一样的人。”洛伊感慨一句。

“谁说是一样的人,你在我眼里,无论是谁都比不上的。”毗昙说了这句,忍不住又屈下身去吻了吻洛伊的肩头。

只觉肤滑凝香,水暖蒸面,倒像是醉了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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