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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一章 归来

风卷残云去,月照良人来。

贵族们设宴的惯例,通常是女宾这边先行撤席,未时一过,女宾们便陆续告辞,而千禧阁那边还在觥筹交错,流云便有些不满,冲着洛伊报怨:“这都什么规矩呀,那边还喝着呢,咱们这边就得散了,我腹中的酒虫还叫着呢,吵得我心慌。”

洛伊才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听了这番报怨,卟哧一笑:“我还能不知道你,这不该留的人都留下来了么,我们也别在这儿坐着了,文明与濯缨都是首次来,还没进过梅园呢,咱们到里边去继续喝。”

这话当然引得其余四姐妹的拍掌赞同,也就纷纷跟着洛伊去了梅园。

耿氏只坐到午时中,就有些撑不住了,洛伊早早就让霁月扶着老太太去北院的延禧堂安置,白家两位夫人见了,立马就要跟上,却被老太太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回席,本还奢望着洛伊也能留她们住在府中,当然得落空,灰溜溜地告辞走了,少不得一番气恨。

五姐妹回到梅园,琉璃与霁月、清风几个丫头早已在玉雾亭备下了几碟清淡可口的点心,当然少不得流云念念不忘的清酒,五人这才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认认真真的拜了金兰,坐在一起赏着青梅碧叶,听着清渠潺潺,饮酒谈笑。

文明自从学会了被流云赋予金兰拳的“十五二十”,就总想着找人切磋,今日得了机会,当然缠着流云不放,一旁的濯缨见两名古新罗的贵妇卷着罗袖“十五”“二十”地大喊,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洛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告诉濯缨流云也是从1世纪来的,趁着流云与文明玩得兴起,一拉濯缨的袖子,便离了玉雾亭,沿着在梅园穿凿而过的浅溪散步。

“今日真是要好好感激夫人,我瞧着两位伯母那愤慨的脸色,心中憋了十年的闷气才出得一干二净。”濯缨在洛伊面前,才将那张大家闺秀的假面甩开,恨不得仰天长笑几声。

“这以后你留在兴国公的府上,量白家那些人也不敢再打你主意,老夫人留在城主府里,也不用受那些闲气,至于白三公子的身子,等过几天,我让个名医去佐龙城瞧瞧,看看有什么法子。”洛伊微微笑着:“你也别叫我夫人,合着我们今天的金兰之义白结了不成,你我姐妹相称就是。”

“要这么说,当大姐的可是我,我十年之前可就是二十二岁了,比你们大出老长一截去。”

“可惜你表面上还未及笄,得乖乖地做老五。”洛伊笑着,想起正题:“上次没跟你说,流云其实与你我一样,都是来自于虞楚。”

“什么?”濯缨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置信。

洛伊这才细细跟她说起,自己与流云是怎么来的这个时代,以及一些简单的经历,听得濯缨叹为观止,忽然又是惊喜万分:“这么说来,流云手上的那个仪器,可以将人送回1世纪?”

“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你想回去?”

濯缨忽然又陷入了茫然,想了一阵方才挤出一丝苦笑:“我与你们的情况不同,也不知自己的本身是不是在那场车祸中丧了命,我在新罗已经十年了,与祖母和兄长……其实也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虽然我也想念过去的亲人们,但是就算回去,像现在这副样子,他们也定不会认识我了,再说回去之后,没有身份、没有文凭、没有认识的人,该怎么生存,这都是现实的问题,唉,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一番话说得洛伊也开始想念起父皇与弟弟来,俩人各有各的思量,在梅林里默默地走。

遥想虞楚的五月,大片金黄的芸苔才褪了耀目的颜色,雪白的春梨正在凌落时,暖风轻轻一卷,白絮纷飞,落在青阳市穿城而过的紫瑛河里,芬芳了一座城。紫籐开始茂盛了,虞美人开始在柏油路畔的花坛中婀娜招摇,虞楚的五月,是最为明媚的季节。虞楚宫内的澄水,映着堤上的碧枝黄絮,就如一幅轻描淡墨的画卷,紫荆园中殷紫一片,沁景殿里孔雀兰明艳盛放,韶华殿里的天竺葵想必也已经吐蕊了,少不得染得小径馨香。

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想念,洛伊软软一叹,举眸去瞧渐往西走的日头,须臾便觉眼眶酸涨,可是眼泪却只在眸底,泛不起一丝湿润,只是当避开之时,眼间的世界落下大片黑斑,须臾又七色斑澜,每当这样的眩晕,就能驱散她偶尔的伤感,当世界恢复清明……

她怎么发现逆光之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宽宽的肩紧紧的腰,乌簪珠冠,轩昂不凡。

她缓缓闭目,心想真是越来越有依赖心,不过小小的伤感了一把,怎么就见到了毗昙的幻影,还在暗暗嗤笑自己,却听到身旁的濯缨明显有些惊慌的声音:“兴国公……”

洛伊一惊,方才睁开眼来,见到毗昙的笑容就在面前,温暖得就像鞠了阳光一般。

“你怎么来了,前边难道散了?”洛伊报以同样暖暖的一笑,拉着濯缨的手介绍:“这是白家的五小姐,我们才结拜了金兰,以后就是我们的五妹了。”

濯缨前次在月牙湖边初见毗昙,只觉得他满身肃然,深沉冷傲,一副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可是今天在梅林之中,却换了个人一般,虽然谈不上亲切,却柔和了许多,他凝视着洛伊的眼睛,就像深不见底却是柔漪沉叠的清潭,方才相信了关于司量部令与原花之间两情圆满的传言,忍不住替洛伊开心,同时也为自己成为一个明晃晃的灯泡而尴尬。

毗昙这时已经转身,走在洛伊的身旁:“我听说了,你排在第二,我就成了二姐夫,别人也就还罢了,偏偏你们还拉了文明,这不是乱了套,春秋怎么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呢,文明却成了我妹子。”

一句话把洛伊和濯缨都说笑了,想想可不是这样,只是刚才结拜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点,就连文明的母亲万明夫人也疏忽了。

“千禧阁那边还在喝着呢,阏川撑不住了,吵着要见他媳妇儿,我就跟他一起过来了,结果来了这儿也免不得喝酒,被文明和君罗轮番敬酒,我说来寻你们,才逃了这场劫难,春秋也硬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流云灌趴下了。”毗昙一边说,一边就想起那两个倒霉的男人,大声几声。

“那我们也回玉雾亭去吧,五妹还没见过春秋与阏川呢,也得好好敬敬他们。”洛伊见毗昙兴灾乐祸的模样,不由也是嘴角灿烂:“弼吞呢,他就没跟着一起过来?”

“周真还在呢,弼吞这个孝子哪里能走得开。”毗昙略略一顿:“我也叫了月夜,他说他喝得有些过了,想回府休息,我就没有强求。”

什么意思,还存心解释了这么一句?洛伊斜睨了毗昙一眼,想到今天在石山园里听到的那话,心想难不成他做了亏心事,还真纳了那名舞姬?便暂停了步伐,带着戏谑一般地问道:“你人在千禧阁,倒也无所不知,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濯缨见玉雾亭已经在望,便不想继续在这儿明灯高照,笑着说道:“二姐、二姐夫,你们在这儿好好理论,我先回玉雾亭了,去见过大姐夫和四姐夫,待会儿也得好好敬二姐夫几杯,别让我们等太久。”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引得洛伊跺脚:“这小丫头,还没及笄呢,也知道使这种坏。”

“你们这五姐妹,哪个不是精灵古怪的。”毗昙见濯缨一走,立马像麻糖一样地粘了上来,一伸臂膀就揽住了洛伊的腰,把下巴搁在洛伊的肩上,竟然撒起娇来:“你不在我身边,我当然要关心着繁锦阁那边的风吹草动,若是忙着你了累着你了,有什么人欺负你了,有什么人硬要灌你喝酒了,我立马安排着替你解围。”

洛伊听他在耳旁絮絮的说,呼吸之间带着酒气,暖暖地熏燎在自己的耳畔,懒散的感觉便从骨子里冒了出来,便打趣道:“你这是喝了蜜呢,说说,你还知道些啥。”

“我知道华璋的妾室来闯门,起了小小的风波,华璋和雷骆一个劲地与我倒歉,我有心指摘了华璋两句,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了,我还怎么将大事交给他办。”

“你别说人家,我且问你,玄武今天是不是给你献了个舞姬,你怎么处理的?”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洛伊就干脆问了出来。

“我的夫人果然也是耳聪目明,不过你怎么能不知道我将那舞姬转手就送给了美生,我那舅舅乐得合不拢嘴,跟玄武立马就是无话不谈。”毗昙啧啧几声。

洛伊听他竟然如此处理,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琢磨一会儿,也就明白了毗昙是不想做得太过绝情,让玄武望而却步,却偏偏一推毗昙:“人家是送给你的,你若收了,保不齐以后美人就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兴国公,你就没想过多纳几房妾室?”

“我要是像我那舅舅一样,弄得妻妾成群,你不会吃醋?”毗昙笑嘻嘻地又粘了上来,还特别无辜地忽闪了两下眼睛,吊儿郎当的样子,半分真诚都没有,洛伊又是好笑也是好气,才刚刚说了你敢两个字,便被一阵温热封住了口,跟着她就被紧紧地拥入了怀中,迷迷糊糊之中,只听到一句呢喃一般的话——

“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

佐龙城的南门巷,挤着一些粮油铺子、茶楼酒肆,车马道也就只容两辆四人马车并行,因此很是喧闹拥挤,这些颇为简陋的铺子之后,星罗密布着许多民居,大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院落,几间木壁草顶的房舍,住着的也都是些小商贾,也有几户府衙的小吏,住在南门巷的罗井街,就是在罗井街的北段,有一处就是白家的产业,算是这条巷子里最宽敞的门庭了,一个半亩四方的庭院,东、西两侧还各有一个院落,大大小小二十来间房,白家老大作主将祖宅卖给了城主毗昙,一家人就搬到了这小院里住着,过去的仆妇大多转卖了,只留着几个小厮,另外就是和男主人不清不白的年轻丫头,如今白家兄弟各有一个嫡女还未出阁,竟然连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万事都离不开自己动手。

兴国公金府的请柬送到,让白家诸人欢愉了好几日,今日一大早就欢欢喜喜地阖府出动,不过酉时回府之后,气氛却僵硬得有如凝固,两位小姐没精打彩地回了闺房,将满头珠翠狠狠地从发上扯下,想摔在地上,终究还是不舍,没好气地收回箱底,坐在榻上只管生着闷气,白家两兄弟磨到酒宴散了,也没有巴结上什么贵族,自然是满面灰丧,老大才回来就摔了个茶碗,又掌掴了平日里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丫头,还不解气,叫了自己媳妇来发火。

“怎么能只将那老太婆和五丫头留在兴国公府上!你们就算是赖也得赖在金府,大不了说老太婆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你们照顾,兴国公夫人也没有强撵人的道理,真是猪脑子!”

白家老二也在堂屋,二夫人少不得也在一旁劝着,但听了老大气急败坏地这么一句,竟然将自己也连带着骂了,一时挂不住脸,忍不住反驳:“大哥您是没看到那种场面,有多少贵妇贵女,我和大嫂是想服侍老太太,她老人家仗着有原花撑腰,两三句就将我们打发了,我们有什么脸面,还能赖在兴国公府上,那可不是一般门庭,哪里是我们豁出一张脸去就赖得上的。”

白家老大没想到弟媳会顶罪,顿时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又摔了个茶碗,狠声说道:“我说你们是猪脑子还不服气,竟然还说起了脸面,那老太婆和五丫头有什么脸面,怎么就能堂而皇之地留在兴国公府,你们穿金戴银地过去,却什么也没捞着,反而让老太婆捡了个便宜,我都已经跟肖家说好了,等五丫头一及笄,就送去给他做妾,如今五丫头成了原花的女伴,我怎么给肖老爷交待。”

白大夫人被溅了一裙子的水,心中又惧又慌,别看她平时在婆婆面前颐指气使刁蛮成性,却不敢在自家夫君面前倔强,只小声陪着不是:“老爷,妾身也是没什么法子,听原花大人的意思,她之所以请了我们去,就是因为住着白家祖宅,心中过意不去,还提出了让老太太搬到城主府养老,人家就根本不想搭理我们,我与弟媳在多说一句,说不定反而还将原花大人给得罪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以为现在就不是得不偿失呀,老太婆说不定在兴国公与原花面前怎么指摘我们,人都丢尽了。”白家老大拍着茶案,想起今日在千禧阁,好不容易瞅着个机会上前去与毗昙敬酒,他喝倒是喝了,一句多谢就打发了自己,而那些国都的贵族,一听说他们是佐龙城白家,也都是嘴上应付两句,一场宴坐下来羞辱受了不少,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怎么能甘心,再一想到五丫头已经控制不了,肖家那头还必须得交待,更是一团乱麻。

白家老二虽然说也是个不着调的,但毕竟要比哥哥沉稳,心眼也多了几分,这时说道:“既然原花大人悯老,让老太太搬到城主府中,我们也未必没有机会,等老太太住了进去,让媳妇们多去走动走动,先哄得老太太开心,她毕竟还是白家的人,百年之后还得入白家的祠堂,定会为身后事考虑,也会为白家考虑,只要我们持之以恒,未必就不能化解。”

“是这个道理,再说五丫头能留在兴国公府上,我们也能找借口常去拜访,她一个女孩家,莫非还能打笑脸人,一来二去的,能在金府混个熟脸,就算是兴国公与原花大人瞧不上咱们,但看在别人的眼里,也不敢小瞧了我们,老爷们再与贵族们结交,方才有了几分脸面。”二夫人也跟着自己夫君的话说,引得大夫人连连地附和。

白家老大虽然不甘愿去巴结自己的嫡母,不过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少不得默许了眼下这折衷之计,不过还有肖家那头,他已经收了肖老爷的好处,到手的钱银当然没有吐出来的道理,不过五丫头是肯定不行了,老大就打起了四丫头的主意,才刚刚提了个开头,就见到弟弟的眉头一蹙,不过他也装作没有看到,还是将话说了个完整。

肖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城中的商户,在城外百里田庄也有几处产业,要搁以前的白家是看不上这等门庭的,但如今这态势自然比不得从前,老大看中了肖家的财力,想用五丫头讨好肖家老爷,赚些银子花花,那肖老爷今年都已经五十有三了,正妻尚在,另有六房妾室,听白家老大说五丫头是嫡女,貌若天仙即将及笄,高兴得一口应承,一挥手就给了白家老大百两白银权当文定,乐得白家老大磨拳擦掌地等着濯缨及笄,这会子濯缨成了原花的女伴,百两白银也被老大花了一半,他也是没了办法,才想到四丫头。

但哪个父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并且还是妾室?白家老二在那里蹙眉,二夫人可是摁捺不住了,脱口而出:“大哥,您当时跟肖老爷说的是五丫头,肖老爷也是看着五丫头是嫡支,出手才如此大方,我们家四丫头虽说是嫡女,但毕竟是旁支,哪里能入肖老爷的眼光。”

白家老二听妻子说了蠢话,少不得瞪了她一眼,还来不及转圜,就听老大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濯缨成了原花的女伴,肖老爷莫非还敢强要不成?任他是什么财主,也不敢得罪权贵,我明日且去找他说说,先听听他怎么说。”

老二也来不及指责自己的妻子了,正想着怎么推脱,却见一个丫鬟,实际上是老大的通房匆匆前来,禀报说府令大人来了。老大一听纳敏亲自来了,正好顺坡下驴,将老二的推辞阻挡了回去,换上满面热情迎了出去,好大一番客套,听说纳敏前来是接白三公子先入城主府居住,连忙将他往西院迎,令下人们帮着病秧子侄子打点行装,少不得亲自送了过去,折腾了几个时辰,顾不得用晚餐,想着干脆趁热打铁,竟然径直去了肖府,又是陪礼又是许诺,花言巧语说了一堆,再将四丫头夸得天下无双,又搬了原花既然喜欢濯缨,必然会看重白家这么一个谎言做后盾,才算是说服了肖老爷,换纳四丫头为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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