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籽曦见楚靖萱和楚云昊玩的很开心，本以为这次楚靖萱没有发现人已经换了，但等到楚云昊和常籽曦往正殿走时，楚云昊才轻声对常籽曦道：“萱儿说朕怎么好像变了。”
常籽曦想起往日孟断和楚靖萱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恻然，但表面上仍是轻笑道：“那陛下怎么说？”
楚云昊笑道：“还能怎么说，小孩子总归是好哄的。”
常籽曦道：“确实，小孩子比大人要单纯太多。”
楚云昊道：“明日起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有什么事想去做的吗？”
常籽曦知道楚云昊是要为自己治病了，便道：“会不会太赶？你身体真的无恙了吗？”
楚云昊笑道：“放心吧，你还没说你今天想做什么呢。”
常籽曦想了想，道：“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想做的。”
楚云昊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便笑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朕去上清宫瞧瞧太子。”
常籽曦点点头，送楚云昊离开后，便和芸香回到寝殿，身体逐渐衰老，体力也愈来愈差，往榻上一躺，很快便睡着了，睡梦中，她恍惚看到孟断来到她身边，依旧是最初美好的模样，常籽曦就躺在那，动也没动，只是看着。很奇怪的，她竟然知道这只是个梦，所以她不能动，怕一动他就散了，让她欣慰的是，孟断许久之后才离开，孟断离开后，常籽曦也醒了。
四周除了芸香之外再无他人，果然是个梦而已。
芸香见常籽曦醒了，立刻道：“娘娘醒了啊。”
常籽曦点点头，芸香立刻拿起外衣给常籽曦穿上，扶着她下了床。
常籽曦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芸香道：“还没到午时。”
“陛下呢？”常籽曦又问。
芸香道：“依旧在上清宫中，与太子依旧攀谈了一个多时辰了。”
常籽曦感觉经此一病，楚云昊好像跟以往也有些不同了，或许这次病给了大家一个好好思索的时间。
让常籽曦万万没想到的是，楚云昊和楚天慕所说的，竟然是禅位一事，楚云昊希望楚天慕从此时起便多参与政事，等到两年后年满十六，便正式接任大统。
楚云昊表明自己的意思后，楚天慕显得很惶恐，问道：“父皇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楚云昊微笑道：“只是这次大病，看破了许多东西，你不必多想。”
楚天慕垂下头，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问道：“父皇，儿臣有一件事很想知道。”
楚云昊道：“你说吧。”
“当年儿臣的亲生父亲真的是父皇所杀吗？”楚天慕深吸口气，才问道。
楚云昊起先一愣，但随即便微笑起来，“你从未没有问过朕关于你亲生父亲的事，朕还有些担心，现在你问了，朕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楚云昊将当年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楚天慕，他没有隐瞒任何一点，楚天慕脸上的表情也在变化，但听到最后，楚天慕脸上浮现出笑容。
楚天慕道：“能为最爱的人牺牲，父亲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幸福的。”
楚云昊也微笑道：“若是当年，朕肯定不会为一个女子这样做，但现在，朕也觉得灵王在最后一刻是无遗憾的。你现在知道了一切，可怨恨父皇？”
楚天慕想了想，道：“皇位之争，本来就是如此残酷，更何况父亲并非父皇所杀，儿臣并不怨恨父皇。”
楚天慕听楚天慕这么说，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这些年他是极疼爱楚天慕的，但作为父亲，很多事情只会默默放在心里，教导他的一直是常籽曦，他很感谢常籽曦，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宽厚的儿子。
楚云昊又问了楚天慕一些关于治国的问题，发现楚天慕在治国之策上有很多都与自己不谋而合，楚云昊问起，楚天慕回答是常籽曦教的。楚云昊心中对常籽曦的感激每上一层，心中的愧疚就上一分。
午膳时，楚云昊和楚天慕父子同坐御辇来到灵犀宫，常籽曦见到两人均是满面笑容，也微笑道：“都说了些什么，这么开心。”
楚云昊和楚天慕对看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楚云昊这才对常籽曦道：“这是我们父子间的秘密。”
常籽曦故意道：“算了，看在我和萱儿也有秘密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人儿就从殿外窜了进来，直扑楚天慕怀中，楚天慕宠溺的将楚靖萱抱起，楚靖萱在他脸上连连吻了两下。
常籽曦在一旁笑着对楚云昊轻声道：“前几年一直拖着，现在孩子都大了，看来要找个时间将萱儿的封号变一变了。”
楚云昊连连点头，楚天慕听到两人所说，顿时满脸通红。
入夜后，楚云昊依旧和常籽曦隔着屏风和帷幔而睡，常籽曦现在很踏实，和楚云昊已经回不到最初，能像现在这般无拘无束的相处已经是两人最好的状态了。
第二日，下朝后，两人走出九霄殿后，乘上御辇，楚云昊道：“你不用紧张，等下按我吩咐去做就行了。”
常籽曦点点头，但见楚云昊凝重的模样，知道接下来肯定不好受，但想起当日身中剧毒时所受过的苦，又觉得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回到灵犀宫，楚云昊问芸香：“都准备好了吗？”
芸香看了看常籽曦，脸色也很严肃，她点点头，回道：“都准备好了。”
楚云昊对常籽曦笑了笑，道：“去吧。”
常籽曦只觉得楚云昊这笑的很勉强，微微有些愕然，“那陛下呢？”
楚云昊道：“暂时还不需要朕，你先去吧，朕都已经交代芸香了。”
常籽曦这才和芸香往寝殿走，楚云昊又叫住常籽曦，常籽曦转过身，只觉楚云昊今日很不寻常，便问道：“陛下还有何事？”
楚云昊欲言又止，最后笑笑，道：“没事，你去吧。”
常籽曦点点头，对楚云昊拜了拜，随芸香一起进入偏殿，常籽曦轻声问芸香：“究竟要做什么？怎么你们都古古怪怪的。”
芸香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就是……洗澡。”
常籽曦知道绝不会只是这么简单，当芸香揭开浴桶木盖，嗅到一股直扑而来的腥气时，常籽曦忍住作呕的冲动，看着那深褐色的浴汤，皱眉道：“这是什么？”
芸香道：“是陛下特地吩咐准备的药浴，娘娘，芸香帮你宽衣吧。”
常籽曦虽然极不想进这颜色恐怖的浴汤中，但还是任由芸香帮她脱去衣服，缓缓踏了进去，脚背刚踏进水中，又霍得抽了出来。
常籽曦觉得刚碰到浴汤的脚背疼痒难忍，像被千根针所刺一般，常籽曦一脸惊骇的问道：“这……这究竟是什么？”
芸香道：“奴婢也不知道，陛下说娘娘一定要泡足一个时辰才行。”
常籽曦知道楚云昊绝不会害她，便咬咬牙，踏了进去，然后全身浸泡在浴汤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只想到四个字‘生不如死’。
在这浴汤中每多待一秒都是地狱般的煎熬，常籽曦只觉得喉咙咯咯直响，但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原来痛到极处是叫不出的。
芸香起先还看着常籽曦，但没一会便转过身不忍再看。
过了半个时辰，浴汤已经很凉了，但常籽曦却没有丝毫感觉，她只觉得浑身每个地方都是又疼又痒，疼到骨髓里，痒到骨髓里，常籽曦恨不得用一把刀将身上的肉全部割掉。
她很想自己就这样晕过去，这样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可偏偏她神志异常清醒，比平时要清醒上数倍，任何一点微笑的感觉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芸香，还要多久？”常籽曦勉强哆嗦着声音问。
芸香道：“娘娘，您再忍忍，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
常籽曦闻言便没有再说话，芸香一直在等着，等到时间一到，她立刻转过身，道：“娘娘，已经好了。”
常籽曦闻言立刻站起身，但一站起来就立刻蹲了下去。站起来的那瞬间，常籽曦感觉身上的皮肉都跟着化掉了一般。
芸香连忙道：“娘娘，你快起来，不能再多呆了。”
常籽曦望着芸香，芸香一把扶住常籽曦，手碰到药汤又疼又痒，但她还是坚定的扶住常籽曦，将常籽曦慢慢扶了起来。
常籽曦出了浴盆，芸香用白布轻轻擦拭她的身体，白布碰到身体肌肤又是一阵阵钻心的疼，常籽曦轻声道：“小心点，别把皮肉给擦掉了。”
芸香先是愕然，但随即便低下头，道：“放心吧，娘娘，那只是错觉，一会便好了。”
芸香拿来干净的衣服给常籽曦换上，常籽曦僵硬的配合，她看到芸香眼里有着点点泪光，常籽曦忍不住道：“我没事，现在好多了。”
芸香‘嗯’了一声，依旧不看常籽曦。常籽曦望着芸香，微笑道：“我差点忘了，说要给你和范啸指婚来着。”
芸香抬起头，望着常籽曦，道：“娘娘，现在芸香是不会离开娘娘的。”
常籽曦抬起手，摸了摸芸香的脸，手上依旧传来一阵阵刺痛，但心中却暖暖的，常籽曦道：“傻丫头，你现在都多大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儿女双全了，我可不能一而再的耽误你。”（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