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昊长吁口气，道：“你真的不生气便好了，朕先前还在担心。”
常籽曦柔声道：“放心吧，不会的，现在能弄清楚，的确是件好事。”
楚云昊点点头，这才微笑道：“现在心事总是少了一桩，朕再想想当日师傅和师兄是怎么做的，千万不可再有遗漏了。”
常籽曦颔首，她发现楚云昊说着说着突然看着自己皱起眉头，便问道：“怎么了？”
楚云昊眉头一松，立刻移开目光，装作没事发生一般道：“没什么。”
常籽曦撇嘴道：“快说，究竟怎么了？”
楚云昊这才转过头，重新看着常籽曦，道：“你发鬓上有两根白发。”
常籽曦一怔，随即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事，明日让芸香帮我染黑好了。”
楚云昊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却一下变得僵硬而微妙起来。
常籽曦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师祖当初救的那个人…….后来活了多久？”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一直不敢问，怕得到的答案让她更加难过，但现在她实在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楚云昊顿了顿，欲言又止，却没有回答。
常籽曦看着楚云昊，沉声道：“请陛下告诉我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
楚云昊看着常籽曦，深吸口气，才缓缓道：“十年。”
心好像被一个大锤狠狠敲了一记，震的常籽曦半响都喘不过气，受了那么多苦，却只能再活十年，十年，十年真的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常籽曦一把拉住楚云昊的手，“那我呢，以我目前的情况，大概还能活多久？”
楚云昊心痛的看着她，他柔声道：“应该……应该差不多吧。”
常籽曦的心瞬间跌倒了谷底，虽然楚云昊说的委婉，但常籽曦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残酷的事实，她可能……能十年都活不到。
常籽曦慢慢松开手，楚云昊却反过来一把抓住常籽曦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中，“你想想，这些年你闯过了多少生死大关，那么多关口都过来了，现在也是一样。”
常籽曦苦笑道：“陛下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治疗时间还是三个月吗？”
楚云昊点点头，“不错。”
常籽曦右手握起拳头，打在自己左手掌心上，两手随即便相互缠绕在一起，常籽曦喃喃道：“那么现在就要重新规划下将来了，本来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遵守约定，现在恐怕要提前了……这也好，可以早二十年见到他了。”
楚云昊听得云里雾里，轻声问道：“什么约定？……是和他的约定吗？”
常籽曦微笑着点点头，“本以为我这病可以痊愈，便定下了二十年之约，二十年后如果还能见面，就重新在一起，现在好了，不必遵守这约定了，这么说也是件好事。”说完她又继续道：“其实就算只能活五年也是好的，谁知道二十年后我们还在不在呢。”她看向楚云昊，眼中都是开心的光芒，想到能很快见到孟断，她是真的开心起来，刚才的阴郁一扫而光，她柔声问：“陛下，你说是吗？”
楚云昊听的心里猛地揪了起来，但见到常籽曦笑的那般幸福，他也微笑起来，道：“你说的不错，生命不在乎长短，而在乎活的是否灿烂是否值得，有些人活的一辈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有些人活的很短暂但一生都很充实。”
常籽曦歪着头看楚云昊，扑哧一下笑出来，她取笑道：“真没想到陛下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楚云昊笑道：“这都是活了这么多年的感悟而已。”
常籽曦闻言笑起来，楚云昊望着常籽曦的笑颜，想到再过数月便见不到她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难受，但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心，心中又觉得就算再见不到她也没什么，只要她以后每日都这么开心就好。
回到灵犀宫，已经是正午了，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已经开始转冷，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常籽曦舒服的叹了口气，道：“陛下，秋高气爽，不如我们去策马吧。”
看到楚云昊还在犹豫，常籽曦撒娇道：“就今天一天，好不好？”
楚云昊看着常籽曦，终于轻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今天一天，不许骑马超过一个时辰。”
常籽曦立刻笑嘻嘻道：“谨遵皇命。”
楚云昊带着常籽曦来到皇家马场，这马场常籽曦这几年来也不过就来过三次，前几年她心情阴郁，也从未想过要策马，现在心情宽了，一见到这马场，就忍不住跃跃欲试起来。
楚云昊却硬拉着常籽曦在一旁凉亭里坐了下来，然后让宫娥碰上茶点，看着常籽曦吃了几块点心之后才满意道：“现在去选马吧。”
选马耗费时间很长，楚云昊对常籽曦的坐骑要求很是严格，高了不行，太大也不行，小了也不行，选了一炷香的时候才最终在那一两百匹马中挑选出一匹他觉得最适合的。若再选不好，常籽曦都要打瞌睡了。
常籽曦牵着自己那匹枣红色的坐骑，轻声咕哝道：“陛下真是越来越婆妈了。”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被楚云昊听了进去，楚云昊微微愕然道：“什么叫婆妈？”
常籽曦笑起来，附在楚云昊耳边小声道：“就是婆婆妈妈。”
楚云昊一听立刻笑着摇头，“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会将朕的关爱说成是婆妈，别人可是想也想不到的。”
常籽曦笑道：“是是，是我不知好歹，陛下快去选马吧，真是等不及了。”
楚云昊选马倒是很快，很快就选好一匹高头大马，常籽曦见楚云昊的坐骑比自己的坐骑要高上半个头，立刻不满道：“这两匹马也悬殊太多了吧。”
楚云昊挑眉道：“你若不想骑了，我们现在便回宫。”
常籽曦瞪了楚云昊一眼，立刻翻身上马，动作漂亮干脆，握紧缰绳，常籽曦竟然觉得有些激动，虽然已经许久未策马，但所幸感觉仍在。
楚云昊一见也立刻翻身上马，和常籽曦并肩而坐。
两名宫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要牵住缰绳，常籽曦知道皇帝和皇后骑马，那些服侍的宫人压力都很大，但实在不愿意策马变成骑马散步，便立刻道：“不用你们牵马，都退下。”
宫人看了看楚云昊，楚云昊摆摆手，道：“退下吧。”
宫人这才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楚云昊嘱咐常籽曦道：“骑慢点，知道吗？”
常籽曦笑道：“知道了。”说完她一扬马鞭，一抖缰绳，坐骑就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楚云昊看的心中直叹气，嘴上刚说知道，手下却立刻快马加鞭，楚云昊不敢怠慢，也立刻挥鞭追了上去。
疾风吹过常籽曦的脸庞发梢，让常籽曦觉得无比快慰，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快意的感觉了？常籽曦只希望这种感觉很一直持续下去，她渐渐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希望这马儿不要停下。
楚云昊见常籽曦越骑越快，看的他心中心惊胆战，心中担心，忍不住对她大叫，让她慢点，但常籽曦都置若罔闻，楚云昊只好快马加鞭，加快速度追上常籽曦。
常籽曦本来一心欢喜，却突然觉得胸口大痛，她心中一惊，想要勒住缰绳，却发生浑身没了力气，心中一下惊恐无比。
楚云昊眼见就要追上常籽曦，却突然见到常籽曦在马上的身形摇晃起来，那摇晃的幅度和马背颠簸程度根本不吻合，心中立刻生出不妙感。
等自己的坐骑和常籽曦的坐骑并肩时，楚云昊才发现常籽曦脸色苍白，脸上布满汗水。
楚云昊连忙叫道：“籽曦，籽曦你怎么了？”
常籽曦却置若罔闻，相隔这么近都没有听到楚云昊的声音，楚云昊知道大事不妙，深吸口气，双脚脱去马蹬，纵身一跃，跳到常籽曦的坐骑上，从她身后一把拉住缰绳。
马儿一时受惊，顿时跑的更加疯狂，楚云昊用尽全力，勒的马儿前蹄双双立起，楚云昊抱着常籽曦从马背上也滚了下来。
楚云昊护住常籽曦的头和背，尽量不让她受到伤害，两人滚到一边，还好马场平整，没有石头坑洞。
马场上的宫人见状顿时慌做一团，奔走去找医奉的，前来查探的，一时马场上闹哄哄一片。
楚云昊起先也有些摔懵了，等一清醒过来，立刻将常籽曦反过来查探，常籽曦双眼紧闭，模样看起来很痛苦，楚云昊看到她脸上有血迹，顿时心漏了半拍，慌忙道：“籽曦，籽曦你醒醒。”
一边呼唤一边查探，查探之后才发现那血迹竟然是自己手背上的，常籽曦并没有手上，心中大石这才放下。
皇上见了血，涌上来的宫人宫娥们更加慌乱，楚云昊皱眉道：“都退开几步。”
那些宫人都是一愕，但还是纷纷照做，围城一圈，战战兢兢的站在楚云昊和常籽曦身旁，楚云昊将常籽曦抱在怀中，用拇指掐常籽曦的人中，过了一会，常籽曦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楚云昊这才长吁口气，道：“你方才怎么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