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利欲熏心
裴老财听到裴大宝这样说，似乎像是打了一针鸡血一般亢奋了起来，他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宝，快去套车！俺们到二少爷那里去！”
裴大宝慌忙着将裴家的那辆牛车套好，将裴老爷扶上牛车坐稳后，他朝牛屁股后面打了一鞭子，说：“驾！”牛车缓缓地向北开去。
裴老财是当地的士绅，这个裴家庄离九天峡谷山寨还不到一百公里远，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个救国军。但是，在昨天他为什么还对陈华德那么傲慢呢？因为他有靠山，这个靠山就是他的二儿子裴定佳。
裴定佳原来是当地的混世魔王！打架斗殴、惹事生非，没有一件事少得了他的。后来，日本鬼子来了，他就跟“少爷团长”谢志林一样，让自家的老爷子出钱、出枪组建了抗日军，自认总司令。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好一点，就是坚持到了军统别动队来收编的时候。他的队伍被秦启荣的手下，第四支队长收编为三营，裴定佳也就成了“国军”的营长。不过，他的队伍虽然顶着个“营”的名号，也就是“百十来个屌人、七八十条枪”。但是，除了收编的时候，上级给了裴定佳几百块大洋外，过后一个子儿也不再给了。后来，秦启荣给裴定佳核定了一个“抗日捐”，裴定佳的三营就是靠在这一带收这个“抗日捐”过着艰辛的日子，勉强维持三营的运转。
但是，在裴老财的眼里可就不一样了！自己的二儿子是国军的营长了！他当然在当地屌了起来。因而也就没把“土匪”性质的救国军当一回事。
这次，裴老财看到陈华德手里有钢枪，当时就眼热心跳。后来听陈华德说枪多得很，就派裴大宝去跟踪陈华德。知道了这个救国军的长官带着不到二十个人驻扎在庄子西边的山上。今天，他为了进一步搞清楚救国军的人数和具体情况，又派裴大宝去偷看，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因为这一伙救国军虽然都拿着钢枪，但确实是由一伙刚招收的新兵组成。他眼热的那些钢枪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他就想到找自己的二儿子，想办法抢夺这二十多只钢枪。
牛车来到三营的兵营门口，那几个站岗士兵的一看是营长的老爹，连忙点头哈腰，说：“裴老爷好！”
裴老财有点趾高气昂，在他的眼里这些都是给自己儿子卖命的货，当然也就不会理睬，他昂着头坐着牛车进了兵营。
裴定佳听说老爹来了，立即迎了出来，他伸手去将裴老财扶着跳下了牛车，他不解地问：“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裴老财朝他摆摆手，说：“二小子啊，进屋里说！”
进屋后，裴定佳的勤务兵立即给裴老财泡了茶，然后，裴定佳朝卫兵们摆摆手，卫兵都走了出去。这时，裴定佳说：“爹，你有什么事，带个信来，俺回到家里不就是了吗？在眼前的乱世，你坐牛车跑这么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可怎么办啊！”
看到这个前两年还是天天给自己惹麻烦的浑小子现在也知道孝敬自己了，裴老财内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地甜，他说：“二小子啊！俺这次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裴定佳当然知道老爹这么远跑来绝不是旅游的！便说：“爹，这里也没有了外人，你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吧！”
裴老财朝左右看看，确实没有了别人，也没有人从门缝里偷听，他说：“二小子，昨天有一伙散兵来到俺们的庄子里。用一杆小日本的钢枪跟俺换了五十块大洋和两袋子面粉。”
裴定佳一听，连忙说：“爹，那你赚了啊！现在一杆小日本的钢枪至少能卖一百块大洋啊！”
裴老财连忙举起手来，说：“二小子，你还没有听出门道！这伙散兵手里还有二十多杆钢枪！”
裴定佳确实没有听出门道，他继续说：“那爹你赶紧再跟他换啊！一杆钢枪能赚四十块大洋啊！转手就有。”
裴老财温怒地摆摆手，看到儿子跟一个商人一般，脑子不开窍，他多少有点生气，说话也冲得多了：“要是能换，老子还跑到你这里来干啥呀！”
裴定佳看到老爹的表情，马上就转过弯来，说：“爹，你是说让俺带人去抢？！”
裴老财这才点点头，说：“正是！你手上不是有一百多枪兵吗？这样干养着不费钱啊！要是能将这二十多条钢枪抢来，不是等于挣了二千多块大洋？现在，就算是你有二千多块大洋，你到哪里去买得到这么多小日本的钢枪？抢来这些枪不管是你留在部队里，还是给俺留在大院子里看家护院，那不是省下了二千块大洋了吗？”
一席话让裴定佳有点动心了！他问：“他们有多少人？战斗力如何？”在他看来，目前社会上很乱，小股武装很多，抢一支散兵武装不算什么。
裴老财朝裴大宝摆摆手，说：“宝，你跟二少爷说！”
裴大宝连忙往前走一步，说：“二少爷，他们只有不到二十人，还有四个娘们兵，有超过二十条钢枪。都是新兵，战斗力肯定不行！”
“娘们兵？难道他们是共产党？那就好办了！”裴定佳是知道别动队对共产党的政策的。前天五支队还袭击了共产党的部队，还被别动队称为大捷。如果这支散兵也是*的部队，那么，这一碗菜自己是吃定了！不过，他转眼一想，共产党的部队哪里能有富裕的钢枪呢？十个人能有七八支老套筒也就不得了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他问：“这支散兵部队是哪一部分的？他们说了吗？”
裴老财看到儿子已经见财起意了，就认为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他连忙接过话头来回答：“他们说是抗日救国军的！”
裴定佳眨巴眨巴眼睛，说：“现在，到处都是抗日救国军，他们没说是哪里的抗日救国军？他们穿着什么样的军装？”
裴老财沉思了一下，说：“俺记得很清楚，是黑色的军装！”
裴定佳一下子就泄了气！他知道这就是前山的黑牡丹和吕健的部下。抢他俩的人那可是在老虎嘴里夺食，凶险异常啊！他左想右想，最后说：“这个骚俺们不能惹！搞不好俺们都会掉脑袋的！黑牡丹和吕健那两股土匪，战力可不是一般的。不要说俺一个营，就算是俺们一个支队，也经不起他们一个冲锋！”他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能碰！爹，你也死了这条心吧！今天只当是来这里看儿子的。俺马上安排人给你做菜去，今天中午俺陪你好好喝两盅。现在，俺带你去兵营里看看！”说着，就要扶着裴老财站起来。
裴老财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听到儿子这么怕山中的土匪，他大失所望！他用手一把将毫无准备的裴定佳推得倒退一步，指着裴定佳的鼻子说：“二小子！你是真的让俺失望！你看，他们几个土匪就把你吓成啥样了啊？你也不问问，这二十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就一口拒绝？嗯？”
裴定佳可不糊涂，他说：“爹，不管他们是猫呀鸡的，只要是黑牡丹和吕健的人就不能惹！否则，就是惹火烧身、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吗？在俺们沂蒙山，现在有谁敢跟日本鬼子干仗？连俺们的秦司令都不敢，就只有他们救国军敢！”
裴老财哪里会甘心！他眼珠子滴溜一转，说：“他们不就是十几个人吗？还有几个娘儿们，你只要夜里去偷袭，将他们一锅端了，事后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救国军长得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啊！”
看到自己的老爹这么有把握一门心事想黑吃黑！裴定佳多少有些动心！毕竟是二十多条钢枪啊！他两眼无神地慢慢地坐了下来，思考了一下老爹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就算是这一小股救国军被偶然吃掉了，在这武装多于牛毛的地区，谁又能查得出来到底是谁干的呢？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边喝茶，一边权衡！他最后问：“大宝，你确认看到的只有十几个人？”
大宝心里十分地清楚，两次去盯梢，不会错的，他坚定地说：“二少爷，俺确认！”
裴定佳又问：“他们都是身穿黑军装的？”
裴大宝摇摇头，说：“俺就看到一个身穿黑军装的，其他的都是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裴定佳想了一会，又问：“爹，你将他们找你换枪的情景仔细说一遍，俺听听看，到底能不能去做这一票！”
裴老财这才将板着的一张死猪脸松弛了下来，他就将昨天整个过程说了一遍。他最后说：“俺判断，这十几个救国军的一定是被鬼子打散了的！或者是从黑牡丹的山寨里逃出来的，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小心。说不定你去把他们打掉了，黑牡丹以后还会感谢你呢！”
裴定佳的大脑这时处于高速翻腾状态！从他们被迫从老爹那里用枪换粮食来看，说明这伙散兵是突然被打散的，否则，谁也不会饿得用这么好的枪去换吃的。他知道自己一个决定也许就牵涉到一家人的性命！那个黑牡丹和吕健绝对是个杀人魔王，才不会管你是国军还是共产党呢！想到这里，他有点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一带只有俺们国军三营，要是传出去说是国军杀了他们。黑牡丹、吕健第一个就会想到是俺！还是要小心！这个风险太大了。”
裴老财一看，刚有了转机，这个脓包二小子又转了性，便狠狠地骂着：“你真是个没用的狗东西！你不能抽调能打仗的士兵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去偷袭呀！谁还会想到是你们国军干的？”
一句话似乎是提醒了裴定佳，同时，他很看重自己的在老爹心目中的印象，毕竟自己过去给老爹惹了太多的麻烦！看到爹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心里的那一个天平开始倾斜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说：“你们先回去，大宝给俺盯着那一伙散兵，俺今晚半夜发兵，明天天亮前袭击那些散兵，将他们一个不留全杀掉！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是俺干的了！”
裴老财连忙举起了手，说：“二小子啊！千万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死呀！听宝说，散兵里面还有两个水灵灵的大闺女呢？俺可是还希望能有个小妾给俺暖脚啊！”
裴定佳在心里说：爹！你这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啊！不过，裴定佳这次肯定不会听他的，一个女人和一家人的性命相比，那是不值一提的！并且，到时候杀不杀，老爹也看不见，他笑着说：“老爹，你放心！俺一定给你抓一个活的水灵灵的大闺女回来。”他转过身来，立即将那张笑脸拉下来，嘴里轻轻地嘀咕：你就等着吧！
裴老财顿时便要流下口水出来，他猛地吸了一口，才将淌到嘴角的津液吸了回去。（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