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看着顾九歌，心里越发的不好受，明明是她背叛了自己，委屈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吗？可现在他却无法再像刚才在大牢中那样硬气。
他缓缓的坐在了床沿上，犹豫了一会儿，手伸过去想要触碰顾九歌的头，却被顾九歌一把抓住了手，他有些意外，只是没想到顾九歌张嘴就咬了下去，她咬的狠绝，仿佛将全身的恨意和委屈都集中在了这一咬上。
站着一边的下人见顾九歌如此动作都惊得叫出了声，可见君珩没有发话，也没人敢上前拉开。
君珩被顾九歌咬住的手渗出了血，他疼的握紧了另一只手。
不过再疼他也没妨碍她，因为只有他知道，顾九歌在咬下去的那一刻，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当时他觉得整个手背都灼烧了起来，比起心里的难受，顾九歌咬他的疼痛又能算什么呢。
一边的杏枝看着顾九歌这样，只觉得心里发酸，她一路看着自己的主子长大，从满腔爱意到现在的以泪洗面，其实在顾九歌咬住君珩的那一刻，杏枝的心里也有几分隐隐的痛快。
只是看着君珩疼的皱起了眉，她怕君珩会对顾九歌发火，不得不焦急的上前道，“公主，您快松开呀。”
杏枝的话让顾九歌回了神，她终于松开了嘴，她低着头呆呆看着君珩手背上的牙印，自己竟然咬了君珩，她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感到害怕。
君珩见她不打算继续咬下去了，抬起没被咬的那只手。顾九歌以为君珩生气了，要打自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君珩见顾九歌这样的反映，面色难看，顾九歌就这么害怕自己吗。可是看着现在的顾九歌，他根本发不出火，他想跟顾九歌好好谈谈，于是对着下人说，“都出去。”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君珩将手盖在了顾九歌的头上，拍了拍，轻声道，“让太医给你看看好吗？”
顾九歌听到君珩这样关切轻柔的语气，有些呆愣，她都忘了两人有多久没好好说话了，一定要遍体鳞伤才能换来君珩吗？顾九歌的委屈和悲伤一齐涌了上来。
她突然放声大哭，哭着还不忘挡着自己的肚子，君珩知道她有委屈，但是自己也会伤心，他们两人怎么会走到现在这种局面。
君珩叹了一口气，替顾九歌擦去眼泪。
等顾九歌哭累了，君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行了，再哭该哭傻了。”
顾九歌抽噎着，抬头看着君珩，他此刻对自己的关心不似作假，可是他怎么能一边让自己相信他爱自己，一边又做出让自己伤心的事。
如果君珩爱她，她就愿意陪他赌一个未来，可他真的爱她吗，若是真的爱她，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亲人。
顾九歌抚着君珩手上的牙印，问道：“疼吗？”
君珩看她这么认真的盯着自己要出来的牙印瞧，有些好笑，“我说疼，你怎么办呢？”
“可是我更疼。”顾九歌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到。
君珩的笑意突然止住，也认真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因为是咬在你的手上，所以我更疼。”顾九歌看着他说到，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在意，君珩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快了起来。
没想到顾九歌话还没说完，顾九歌看着他更加认真的说，“因为是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所以我更疼，君珩，你会疼吗，你爱我吗？”顾九歌神色平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君珩没想到顾九歌会问这样的问题，疼吗？怎么能不疼呢？
可是爱吗？君珩说不出口，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问题。
他们两个的童年是不一样的，顾九歌从小在爱与包容中长大，她心里是午后和煦的阳光，她爱着她的朋友家人，她对一切充满善意。
那么自己呢，自己的前半生尽是苦难，他在阳光后面的阴暗角落奋力生长，因为可能随时会有敌人来毁了他，所以他见过最现实的丑恶。
如果说苏余姩的存在是提醒君珩自己难堪的过去，那顾九歌的出现就是让君珩相信未来会有光明，所以他怎么愿意放手。
但是他说不出口，说不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哪怕他知道只要他说，顾九歌就会相信，会愿意为了他继续无怨无悔的付出。
可是顾九歌这样炽热的感情是他有生以来从没见过的，他渴望又害怕灼热，他害怕有一天顾九歌回后悔曾经的付出，他害怕她有一天会像其他人一样，将他隔离在外，害怕她有一天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恶人，所以他用尽一切手段不让她离开，就像今天这样。
他原以为自己是对的，可是现在顾九歌受伤的神情让他后悔了，此刻他无法对顾九歌说出爱，但是他能给到自己最大的承诺，“顾九歌，相信我，留在这里，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顾九歌没想到君珩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罢了，现在纠结他爱不爱有什么意义呢，两个人之间横亘着的是两个国家，他们俩没有谁有能力绕开这个死结。
顾九歌没有追问，只是看着君珩说，“我知道我们现在再纠结感情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如果你真的还关心我，还关心我们的孩子，能不能让我回一趟楚国。”
君珩听到她又提起回楚国的话，脸上顿时又不好看了。
顾九歌怕君珩误会，连忙解释道：“我答应了你不会离开，我只是回去看一眼，那是我的家，我没办法不在意，你明白吗？你相信我。”
作为一个丈夫，他会让顾九歌回去，尤其是他还得到了顾九歌会回到他身边的承诺。
可是作为一个帝王，他们如今站在对立面，他知道两国矛盾的根深蒂固，他明白就算顾九歌到时候想回来，别人也不一定会让她回来，甚至，她会为了大局，到时候做出违反诺言的事情。
他脑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的结果，他在评估着最坏的结果自己是否能承受，他在思考现实的可能。
于是他只定定的看着顾九歌，没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