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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这一系列的做法和说辞是里纳安排好的计划,所有被他控制的生意人都成了洗钱和诈骗的工具。大量的订单、大笔的贷款、源源不断的货物从正门进去,再从后门出来,然后低价处理掉,收入归赵毅风集团所有,这还不代表赵毅风他们就会慷慨到放弃那子虚乌有的40%股份带来的红利,另外要注意的一点是,赵毅风的红利是必须按时交齐的,不管生意的经营状况如何。

这些行为都由经营者签字,赵毅风集团的人在法律上不负任何责任。最后,当生意的价值用尽的时候,里纳会亲自处理一个完全合法的破产程序,根据破产法案的第七章,通常债务会被免除。这里不排除有时会发生一、两场神秘的大火,这在乎于投保的金额大小,“意大利闪电”,里纳介绍了这种策略的名称。

在种种方法下,赵毅风集团手中的财富急剧的膨胀起来,只是开销同时猛增,这也是必要的花费,包括中田?李上尉在内的警官们都收到了示好的礼物。为这个尚未命名的家族(赵毅风认为“家族”这个称谓比“帮派”更有利于内部团结)工作的人收入也丰厚,基本上没有被警察抓获的危险。最大宗的支出是一笔军火买卖,这是赵毅风当作礼物送给华青帮的——在明知价格高出两倍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不满,足见友谊的深厚。唯一的分歧产生在所谓的“教育投资”上,赵毅风认为应该调拨资金,用以资助一些有条件的华裔家庭的孩子上大学,将他们培养成律师、法官、议员之类的,这等于在美国政界扶植了自己的代言人;里纳则认为教育的投资时间过长,根本是个无底洞,这会把整个家族拖垮,他成功说服了赵毅风按照他的想法办。

要稳定这个家族的地盘不是仅依靠经济手段就能行得通的,它的配套措施是大量血腥的镇压。在桑塔迪奥家族撤出后,小东京区内冒出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组织,这种组织办事不守规矩,随心所欲,关系也没有疏通,赵毅风深感这是对他的统治极为不利的,他也曾经有过收编的念头,但是这些小帮派之间相互冲突的情况太多,为了能达成一致,不得不消灭它们。

和平总是来之不易的,在赵毅风家族完整的组织体系下大多数的乌合之众被清除,现在仅剩的敌人是一直在小东京南部作怪的一群日本青年,他们人不多,十来个的样子,却有一股拼死拼活的蛮劲,在几次械斗当中占了点小便宜。

我们老是说赵毅风不是生来就是成功的老头子(那时除了乔吉奥?里纳也没有人敢这样称呼她),他是在成熟当中变得成功。这是愚人节后的星期五,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今天是清明节,作为移民的曾锐一家没有现成的先人可以祭拜,华青帮的活动也借故没有参加,赵毅风决定召开一个核心成员的会议。

会议的时间很早,幸好大批来自广东的移民把早茶的良好习惯带到了洛杉矶,于是这就成了一次早茶会议。只有几个核心成员参加:赵毅风的保镖陈杰,乔吉奥?里纳和曾锐。作为西西里人的里纳是当地少见的生活非常规律的人,早茶的时间对他来说不成障碍,头脑清醒得可以思考不少问题:艾瑞作为兵团司令并不太称职,可也是目前最佳的人选;家族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位置空缺,“家族铁锤”,他看了坐在赵毅风身后的陈杰一眼,这显然不是个够格的候选人。

几分钟后,赵毅风开始宣布他的安排。

“这次行动,还是由艾瑞指挥,”他说,“你到武工队员里去挑几个素质过硬的,不要一摸枪就头脑发昏的人,我早就说过冷兵器那一套过时了。”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曾锐前些天坚持用刀和日本人对砍提出了委婉的批评。

“还有,上次的伤员处理得如何了?”

里纳知道这个问题是给自己的,连忙收起心神,正色回答说:“有一个伤的不重,但还在医院,另一个抢救不了,死了”里纳显得对此很无奈,“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就不可能活着。”

听到这个结论,赵毅风没有任何情感上的表示,只点点头,他发现了曾锐在听里纳总结的过程当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满,可他不在意,没有一个领导者希望下属之间没有任何一点矛盾。

沉默了几秒钟,他对里纳说:“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给他的家人发放抚恤金吧,对了,给中田?李上尉打个电话,告诉他明天配合我们的行动,大家还有问题吗?”

“为什么要明天,这也太仓促了吧?”曾锐举起右手,像个在课堂上发问的小学生。

赵毅风笑一笑,说:“我下星期一有个约会,我不想让这件事情破坏我的心情。”

曾锐耸耸肩,赵毅风现在很少把话说全,他不过是和雅丽珊德拉?阿特慕斯约会罢了,这没有什么理由瞒着曾锐,可他就是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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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田?李住的地方离警察局并不远,尽管他在家的时间很少。他住的也不是什么高尚的社区,可总比在小东京的同胞们要好一些。这半个月中田似乎转了性子,他每天下班准时回家,有时甚至提前,或者干脆请假,这让他的妻子感到极为不适应。

他本人也憎恨这样的日子,他从事这受尊敬的事业,爱好也很正常,他的同事、朋友、邻居,没有一个人会对他如此正常的爱好说三道四。他才起床不久,正坐着发呆,他老婆把刚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来。现在他只能在家面对一个毫无新鲜感的女人,这全是因为有一个中国来的黑帮分子在用照片威胁他。

“你今天要去上班吗?”在中田吃早餐的时候,妻子问他。

中田?李摇了摇头,老婆只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对他离开家后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一天到晚也只会做分内的事情,这没有错,但她却体会不了他的压力,他现在心事重重,这些心事是无法跟她交流的。不过他也算是个乐观主义者,赵毅风这段时间都没有跟他联络,还主动送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或许这个中国人也不是那么可怕。中田动了今天上街去走一走的心思。

他盘算着喝光杯中的咖啡,就去把脸刮一刮,让妻子把他的衣服烫一烫,他好像有日子没有出门了,外表给人的感觉是不修边幅,收拾一下能使他看上去能精神一点,而不是使人感到颓废。

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厨房里的电话就响了。这无疑是他的电话,中田放下杯子,小跑到厨房,抓起听筒,那边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有沙哑又低沉。

“是中田?李警官吗?”那个声音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有说:“我是代表我们的老板史蒂文?赵给你打电话,你收到了礼物他相信你是乐于提供帮助的。”

中田自然知道谁是史蒂文?赵,该来的中就来了,他刚刚才稍稍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差点把刚才吃的早餐呕吐出来。扫了一眼厨房门外,没有人,他打电话时,老婆总是躲得远远的。

“我明白,我愿意做任何事。”中田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在颤抖,只是效果不佳,他心中清楚赵毅风不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他,答应一个黑帮分子的要求永远是危险的(当然中田知道拒绝一样很危险)。

“你听上去可不那么情愿,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转告老板,他还有别的路子可以做成一件事,只不过他会为失去了一个朋友而难过。”电话那边的声音并不凶狠,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不、不,我是真诚的,我从没有想过背叛这份友谊。”中田吓得急忙否认,要不是在家里他就要尖叫起来。

“那么很好,”那个声音似乎对中田的表现感到满意,没有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听着,这是你立功的机会,我们有行动,就在今天晚上,你马上召集你的警员,准备配合我们。”

“那、那你们几点行动,地点在哪里呢?”

“这个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不等中田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上尉马上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就直接穿上略微发皱的衣服,脸也顾不上刮,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找出证件和佩枪。打电话到办公室,告诉手下的亲信,要他们召集人手,一定要可靠的人,当被问及原因时,中田跟他们说不要提问,只管执行命令。

“我要回局子里一趟,今天会晚些回来。”他抓起外套,妻子很少看见他紧张的神色,什么也不敢问。中田出了门,来不及叫了计程车,所幸路程不长,一路快步赶回警察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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