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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证据确凿的罪行足以让武军杰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一辈子待在赤柱监狱里,他这样的人能在监狱里活多久也是一个问题,他可能会被其他犯人打死,或者他会干掉其他犯人。这种情况让华青帮在香港的合伙人慌了神,他们原以为单凭美国方面给的姓名和体貌特征在数百万市民中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居然是警方高度通缉的亡命徒。

这个要找的人家喻户晓,他们对美国的黑道形势不很了解,但是任谁也不难看出,获得武军杰的一方肯定是如虎添翼,可是要从牢里救出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几乎不存在可能。他们找了无数的关系,走了无数的后门,依然无果,送出去的贿赂都无人敢收。最后这样的情况只能被如实交待到华青帮的手上,然后再转交个赵毅风。赵毅风对自己的老班长很了解,他要得到这老虎的利牙,这势在必行。

乔吉奥?里纳,凭他那双在西西里险恶环境中锻炼出来的火眼金睛,他仔细研究了武军杰的资料,同时还听了赵毅风的口述,他马上就知道这个人物的重要性,可是如何才能把一个*从牢里弄出来?在他的记忆中伟大的唐?维托都死在监狱当中。

赵毅风点点头,同意了里纳的想法,他说:“我的想法同你一样,我们告诉华青,让他们不计代价准备接应我们的‘铁锤’到美国,别的不用他们担心,作为回报,我们向他们开放小东京一半的毒品市场。”

于是,华青帮在香港的合伙人再度积极起来,他们用尽办法根监狱中武军杰取得联络,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他们为他争取到一个保外就医的机会,对于武军杰这种人来说,保外就医完全相当于释放,这就是民主社会的好处,他们会在明知一个人该下十次地狱的情况下,依然给予他作为人应有的待遇。武军杰像鬼魂一样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在玛丽医院的两具被拧断脖子的警察尸体。

当那个身穿绿军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洛杉矶港时,里纳发现赵毅风的嘴角有些抽动,在黑夜中他的墨镜变得对视力造成阻碍,他无法确认赵毅风眼中是否含有泪水,很难得看到他们冷漠的“唐”有情感的流露,里纳以后才知道这种机会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哥!”赵毅风这样称呼武军杰,他们共事的时间不畅,却喝过血酒结拜为异姓兄弟,武军杰不论年龄、职务都当之无愧的排在第一位,赵毅风排行第三。结拜时本来是兄弟四人,二哥长眠在湿热难忍的越南丛林里,老四给美军的轰炸机做成了烤肉,赵毅风今天回想起那条挂在树梢散发着肉香的小腿仍有反胃的感觉。

看着这个昔日满怀好奇走进军营的懵懂青年如今成了洛杉矶一个家族的领导,武军杰也很了解这个三第,从牢狱里出来,乘坐有专门船舱的船只来到这个传说中全世界最为富裕的国家,武军杰不是个不知好歹的笨蛋,对赵毅风所作的工作,他感到受宠若惊,既然当年那个新兵不复存在了,那么他会来到罗城的原因绝对不是一个残忍的罪犯念及与他的兄弟情谊,他笔直的站在赵毅风面前,用郑重其事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感恩之情。没错,赵毅风制止了他。不过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一阵得意,武军杰心中有些酸楚,忽然耳边响起了赵毅风的声音。

“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吗?”他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部队,那些头头们高高在上,他们本应该给你发个军功章的。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大哥,一辈子都是,我听说了你在香港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他们关不住。你现在来美国了,这好得很,我们兄弟一起创出一番事业叫这些帝国主义看看。”

乔吉奥和爱德华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和自己一样的不解,他们看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中国人,哪怕爱德华和里纳杀过的人能让大多数和平时期的士兵汗颜,他们还是无法理解战友之间的感情。

赵毅风一路都在不停地说话,他向来是沉默寡言的,可今天好像有谁把他和武军杰的个性颠倒了。赵毅风比武军杰要小三岁,但他谈话时好像拿出了父亲的气度。汽车转进唐人街时,赵毅风说:“我不会把你弄到美国来又不闻不问,现在人才难得呀,我肯定得给你安插个工作,具体的安排乔吉奥会告诉你的。”

武军杰很感激赵毅风的关心,又显得很尴尬,他说:“阿风啊,你是知道的,大哥我是什么也不会干的,美国这边也人生地不熟,我怕帮不上你什么忙啊。”这里头也有一半原因是他还吃不准赵毅风的生意到底是什么,只猜测能调动美国本土黑帮的人能量肯定不小。

赵毅风兴奋地说:“这些都是小事一桩,有你在我们的生意就更加保险啦,具体的等会儿再说,先吃点东西,这里的中餐很不错,我敢说是整个罗城最好的。”赵毅风说的地方是曾家的小餐馆,也许是太过正宗的缘故,这里并不太受非华裔人士的欢迎。

对于帮助赵毅风的事情武军杰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他是一个不太能容于正常社会的人,他意识到赵毅风的家族才会对他的行为很器重,而不管哪个社会都只会谴责、压迫他。他在不到半天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了。他愿意接受“家族铁锤”(他还不能听懂这个词的意思)的职务。军师里纳按照黑手党的传统要求他参加入会仪式,向“唐”表示效忠,赵毅风拒绝了,“军师,收起你那套顽固的做法吧,”赵毅风说,“这是一个战士,任何怀疑他忠诚的想法都是对他的侮辱。”有了一件害人的武器,赵毅风却不会马上将其投入使用,他给了武军杰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让爱德华带他四处玩玩儿,费用由家族支付。

来到美国的一个星期武军杰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主义的奢华生活,他的人生有大半在和枪支*打交道,可是首次有许多不认识的人纷纷向他表示尊敬,小东京所有的地下赌场在他离开时会把他输掉的款子统统退还给他,所有的夜总会对他免费开放,这些夜总会的老板总是亲自点着全场最漂亮的姑娘来对他表达问候,他们都巴结的说:“你是史蒂文?赵的兄弟,你的光临使我的荣幸。”武军杰这才真正明白到,赵毅风在他所管理的地区拥有皇帝一般的权威。

新加入的士兵按照规矩是要编入曾锐的兵团,可谁都晓得,武军杰不是一个像曾锐这样的人能控制住的人物。乔吉奥对他赞不绝口,赵毅风手下最强硬的保镖陈杰和爱德华联手也不能再较量中坚持五分钟。因而家族的安排是这样的:不需要缓冲层,不需要“过硬的考验”,武军杰直接对赵毅风负责,只接受赵毅风或者里纳的直接命令,但他像普通党徒那样拥有自己的营生,仅仅作为“特殊人物”领取最高的薪水。

“好啦,如今你也拥有自己的执法人了。”里纳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轻松的说。

赵毅风点了点头,武军杰这个人到死也不会变节,他确信这一点。里纳对赵毅风在家族管理业务上本领的增长吃惊,只不过面临的状况不容掉以轻心,他提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你是怎么打算?你的中国同胞不会白白帮助我们,你向他们开放小东京的市场,这对我们很不利。”里纳不喜欢赵毅风这个决定,他觉得赵毅风这回没有把事情考虑周全,桎梏着眼前的利益,目光不长远。

“乔吉奥,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赵毅风放下手中一直在把玩的打火机,鼓励地对里纳说。

里纳清了清嗓子,“我认为你不应该给出那样的承诺,”他说,“的确,我们的武装力量更强了,可毒品生意我们还是插不上手,我知道你了解华青的货源比不上黑手党人,但这里面利润还是很大,他们本来就比我们强大,现在他们赚到了更多的钱,他们就可以扩大武装,网罗更多的后门和关系户,然后发动进攻,抢走我们的一切。”

他摊开双手,谈了口气,“我不是危言耸听,也许短期之内看不到后果,但是一两年之内就会有危险,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我们不履行那个承诺,他们不敢有什么行动。”

“这不行,承诺就是承诺,如果我们首先放弃了诚信,那以后不会有人跟我们做生意了。”

“一个承诺就是一笔债。”

“乔吉奥,你知道我不懂意大利语,对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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