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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路易兹有一个在说西班牙语的国家极为常见的姓氏:弗朗德兹。说真的,他要是一直留在墨西哥也算是一个学识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说英语流利,和西班牙语不冲突,也就是可以不带上口音,还能读能写。他原先就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上时常跑动,在当地贩卖毒品的人当中堪称一流,巴拿马的詹姆斯?罗伊上校(当时他还是中校)也喜欢与他合作。本来他的生活可以这样舒适地进行下去,但他又做出了过火的事。

墨西哥城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之一,但大多数地方是肮脏的贫民窟,路易兹其实挺讨厌这个城市,他闲暇时就待在郊区,更多的时候和黄沙打交道。他本质上说是个单干户,尽管手头上聚集了些愿意为高额利润付出生命的毒贩子,他还是应该小心低调些。可偏偏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跟随着他的欲望也就膨胀起来。路易兹觉得自己的成就很了不起了,不再把墨西哥城里的庞大家族放在眼里。那个时侯墨西哥乱七八糟的势力中,属华雷兹家族说一不二。他们控制了美墨边境的大部分走私线路,财源滚滚。这让路易兹眼馋不已,没错,这个家族曾经涌现出了不少伟人,包括一位墨西哥总统。可这些早就过去了,伟人们的尸骨已化成飞灰,现在应该有路易兹这样有干劲有热情的新人来控制财路,而不是冥顽不化的老牌家族们。

这类老牌家族的头头脑脑们胆子肯定不大,走到哪里都会警卫森严。他们尽量做到深居简出,每个都把住所建设成堡垒,里面还驻守着领取高薪的枪手,构成严密的防线。防御固然看上去坚不可摧,不过路易兹很不明白,要是为了过上和监狱差不多的生活,他们拼命积攒下来的财富到底有什么用处?归根结底他们是“老朽”了,让位的时候到了。

通过仔细的观察,路易兹和手下的亡命徒们摸清了华雷兹家族首脑的生活习惯,这过程花了他们几个月。对手已经万分小心,还是被他们摸到了蛛丝马迹。这老家伙每个月都会到城外的一个小别墅去住上两、三天,他似乎在那里养了一个情妇或者别的什么。路易兹和同伴们欣喜若狂,可现实的问题很快就摆在眼前,老东西坐的是防弹的轿车,身边也总有保镖。

幸好,罗伊中校这个后援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从他那里搞到了美军使用的反坦克雷,中校是个称职的生意人,只要付钱,他绝对不过问顾客打算拿着货物去干何种勾当。在出入城的必经之路上,路易兹埋好了*,十分幸福地观看那辆载着华雷兹家族首脑的汽车准确无误地压在了*上,他们连*的诸多高科技引爆功能也没用上,汽车就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车上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生还的可能。事实上,消防队员和警察还为究竟该怎么把碎肉块和汽车的残害分割快来很是苦恼了一阵。

路易兹等不及要庆祝了,只可惜他们的兴高采烈没能维持多久,失去了首脑的华雷兹家族不是像预料中那样轰然崩溃,正相反,这个庞然大物震怒了,它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在装上了复仇的齿轮之后进入了高速的运转当中。他们联合了墨西哥当局,展开了最为严厉的调查,公开的大肆搜捕杀人犯。逼得路易兹四处躲藏。有的同伴被抓住了,他知道所谓的同伴不过是因为利益而结成的短暂组合而已,他们在看到那些吓人的刑具时说不定就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招供了。当时的社会距离法治还远得很,一旦被抓住不需要证据,不需要审判,他们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想像一下,他孤身一人,处在他所面对的那个局势下,病急乱投医也不奇怪。他辗转来到巴拿马,希望他生意上的老伙伴罗伊中校能给予帮助。谁也说不清命运是怎样安排的,那是在1970年夏天,正巧另一个逃亡者也在巴拿马,更巧的是这个逃亡者也是罗伊中校的合作伙伴。不难猜出,就是赵毅风。

相对于丧家之犬似的路易兹,赵毅风的情况要好得多,武军杰成功除掉了碍眼的弗朗哥?冈萨雷斯之后,又帮罗伊中校和麦科德探员解决了几件他们不方便亲自出手的事务,从而赢得了信任。赵毅风在巴拿马投资的第一家赌场也顺利的开始营业了。初始阶段利润不算太高,但是前景看好。麦科德探员答应了到国内帮他们打点好身份的问题。他们马上要出发前往纽约了。

回到纽约,那就是里纳曾经的地盘了,赵毅风不希望在家族中出现权利如此膨胀的一个人,尤其是军师乔吉奥?里纳,他很显然还对西西里的日子念念不忘。赵毅风倒不是不想支持他回到西西里去争夺权力,可那是要在家族的首脑不至于换人的情况下。故此,赵毅风决定在巴拿马招收有限的人才来充实手中的队伍。

里纳总是说,只有传统的西西里人才是最好的士兵,他们有荣誉感,誓死维护流传了数个世纪的“缄默法”,一辈子不论走到了何种艰难的境地,也绝不向警察或政府求助,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对家族全心全意的忠诚。

赵毅风在挑选人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巴拿马这个国家,好像每个人都与美国来的侵略者不共戴天,但当人才招募开始时,报名者趋之若鹜,大批的志愿者诉说着他们对美国生活的向往。在这样的条件下赵毅风不得不提高了招收的标准,为了缩小面试的范围,他把年龄要求放在18岁到40岁之间,要求未婚,至于西西里式的忠诚是不用指望的,看一看那些把前往美国当做人生最大理想的人们就知道他们就是那种可以用金钱和美色收买的人。

面试的地点就在赵毅风新赌场的主管办公室里,出于节约经费的考虑,办公室没有多少豪华的装修,赵毅风不是讲究的人。时间多得很,他和曾锐还有里纳三人一个一个接见符合要求的报名者。剔除了大部分不合标准的人后,志愿者依旧为数不少。不过素质上说参差不齐,有很多是犯了罪,却想要逃到美国去躲避处罚;更多的人目的要单纯得多,仅仅是想过上好日子,这两类人多不算最佳人选,前一种难以控制,后一种太过在乎物质了,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很难放开一切。

花了好几天时间,总算圈定十个人的名单,剩下的只要把名单交给罗伊中校,再由麦科德探员安排偷渡事宜。正在此时,罗伊中校来找他,请求一个小小的帮助。“我认为有一个人,很适合你们的要求,我不知道你们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见见他?”

“让他来嘛,只要符合我们的条件,我们都愿意考察。”赵毅风爽快的答应了。

里纳则诡秘的盯着中校,他产生了疑惑,什么人需要罗伊中校的亲自推荐?他为什么不参加面试?想必此人身后有巨大的麻烦。土生土长的美国军官从哪时开始也玩弄起了意大利手腕儿?赵毅风好像没有弄清里面的利害,轻率的答应了要求,里纳急忙补充说道:

“不过我们要小心,这个人不能在加入后给家族带来麻烦。”

中校表情有点不自然,他说:“嗨,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作为一个合格生意人,我也不打算欺骗你们,这个人在当地遭到‘通缉’,他来找我帮忙,我告诉他或许你们愿意把他带回美国去。”

赵毅风注意到中校在强调“通缉”这个字眼,意味着这人正遭到黑白两道的追杀,他眉毛向上扬了扬,问道:“你没有办法自己帮助他?因为我听上去这麻烦可不小。”

“这个嘛,”中校说,“这有一点危险,我直接说,他很有才华,但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不值得我冒这个险,我还有很长时间留在中美洲。可是你们不一样,他的才能对你们肯定有利,而且你们要去纽约,他的冤家手没那么长。”赵毅风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罗伊中校干脆把路易兹?弗朗德兹的事迹说了出来,赵毅风作为“唐”实在对地下势力的分布搞不清楚,老党徒乔吉奥?里纳可是对华雷兹家族耳熟能详。

“詹姆斯,你有点吓到我了,哪怕是到了美国我们也不能放心,他必须隐藏一段时间才有可能躲过华雷兹家族的追杀,你给我们说的事情我真看不出有多大好处。”里纳说。

罗伊中校呵呵笑起来,他搓着手,他还是有把握让两人心动,他侃侃而谈:“你们说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看,把危险放到一边。这个人对毒品和偷渡买卖是行家里手,他原来也拥有边境上走私线路的三分之一,我知道你们对那里垂涎已久了。我了解这个朋友玩枪、*也不手生。他有干劲,话也不多,就会专心干活,你们难道能在这几天挑选的名单中找到更加优秀的人吗?”

中校的确打动了赵毅风,谁会不想要一个如此神通广大又性格坚强的人呢?说真的,路易兹惹的事情在赵毅风看来完全不是障碍,反倒成了值得称赞的历史,他只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中校,请问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是单独一个人,还是有同伴和他一起?”

“这个——”中校摸摸鼻头,笑容少了几分自信,“他和他的妻子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孩子,他说他不能抛下家人。”

这点赵毅风和里纳再次产生了分歧,赵毅风是不主张吸收拖家带口的成员的,老派思维的里纳却认为不肯抛弃家人的做法很合他的道德标准。他们对看了一眼,从相互的眼神中得知了对方的想法。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家族内部意见的不统一,这是基本的常识。赵毅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带他过来吧。”

“他就在门外。”中校说,“我都安排好了。”

路易兹的外表还是让人放心的,身材矮小,但长得结实,看上去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一张脸线条分明,皮肤像他祖国的大多数人那样呈灰黑色。这个第一印象很能够迷惑人。

“中校说过你的情况,你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令人敬重。”赵毅风礼貌的把路易兹请进屋,找来一瓶当地农家酿造的酒水给客人倒上一杯,“可我也有一个疑问,你这样的人,能够到美国去安心当一个家族的士兵吗?”

路易兹看看赵毅风,又看看不说话的里纳,中国来的老板很少见,他有些拿不准谁才是掌握最终决定权的人,他小心地说:“这决定权不在我,你们是想要一个普通的士兵呢,还是一个对边境上的生意熟悉的人?”

“你说的不错,”赵毅风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要冒很大风险,你的敌人太强大了,你来找我们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因为我们随时可以把你交给华雷兹家族。”

路易兹耸耸肩,他也猜想过这种结局,“我必须要冒这个险,要是不能逃到美国去,我和我的家人就得死,是我做出了决定,我死了也活该,但是我希望妻儿平安无事。”

“你真的不愿意独自一人跟我们走?那样要简单得多。”里纳忍不住插了一句,他还想再试试路易兹是否真是他想象的那种人。

“不行。”路易兹很坚决,“那样就等于留下他们送死,我还不如留下来跟我的敌人拼命。”

也许赵毅风真的像他在事后告诉路易兹的那样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打动,也可能就是看中了他对边境的了解。里纳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打心底里欣赏这个墨西哥人,他欣赏这种尊严和勇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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