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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起星沙】

昨日孝康王对张白那举动含糊以对,魏忠也是明白人,心知孝康王此举便算是默许了。是以那计划照常进行。一时整个星沙闹开了锅,都说蜀人将要攻来,星沙城保不住了。更有些姚九日事先安排好的亲信,装成逃来星沙的难民,处处散布谣言。杨协心中有底,自然丝毫无惧,放言道:“誓于星沙共存亡。”

魏忠则显得“沉稳”许多,道:“先派探子前去刺探军情,再思应对之策。”

但寻常黎民百姓,却对战乱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唯有知情人士,才能虽“乱”不急。忽然爆出这样一个晴天霹雳,整个星沙动荡不小,甚至不少有钱人家想欲逃往江浙一带避难。各家店铺,也是减价倾销。一时整个星沙城人心惶惶,各行各业,已趋凋零之态。

此事便连罗家也不清楚,丝缎见张白一脸轻松,丝毫不为那将要来临的战乱所动,以为张白心中绝望之深,已然麻木,安慰道:“大哥,你本事大,即便锦绣年华跟湘天堂都没了,丝缎相信大哥还可东山再起。”

晴晴虽去了金陵,好在丝缎还在身边。自罗萧去了京城,罗家陡然间了少了个男丁,罗天成跟罗母都有些不习惯。恰好张白每天去罗家混吃混喝,张白对丝缎那点意思,罗家上下,无人不知,如今罗萧不在,罗天成已然默认了这个女婿,罗母念子心切,将张白当作儿子一般。丝缎见父母对张白像是自家人一般,开心之极,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虽然张白本身的生意也受了影响,但损失尚在张白预料之中。到了第二天,张白期待的景象出现了,不少苏家钱庄的储户皆是拿着存折,去苏家钱庄取现银,

之前苏家不惜以六千两买下一半授权,虽然张白在潇湘客栈和青花楼得的红息也分了一半给苏家,但却没六千两那么多。而后张白恰好瞧见了苏家钱庄借助岳麓试选之名,吸引来不少存款,当时张白还想不太明白,但而今听说苏家为了琼台商战,给孝康王凑集了十万两现银,虽然苏家财大气粗,但一下子拿出十万两,未免有些吃不消,是故张白已然笃定,苏家如今银库空空,决计架不住大批大批的储户前去取钱。

果然,苏家当日便放出话来,说苏家愿以百年信誉,担保储户的存银一毫不少,且利息有加。此番倒也有些效用,毕竟苏家多年以来,信誉过硬,且除了星沙,苏家在苏州、杭州、金陵、扬州等地也有钱庄,只不过规模比不上星沙,是以储户对苏家的还是颇为放心。

但这事既是张白一手策划,自然不会轻松让其失败,苏家刚搬出那套说辞,立马便有谣言传出,说什么苏家在他处的钱庄皆已倒闭,只余下星沙的钱庄还在垂死挣扎。当然,光说显然不够,金不换与苏家布庄竞争已久,如今遇上好时机,怎会错过?当下从苏家钱庄取回所有存银。金不换好歹在星沙有些名头,他这般一带头,其余储户多少为之动摇,苏家初时尚能应付,及至后来,取银的越来越多,苏家渐渐招架不住,不得不从布庄、米行其他各处调来现银。在苏老爷子看来,只要苏家金子招牌不倒,苏家大可卷土从来。

张白也是没料到苏家财力如此之大,但凡有取银,苏家皆能连本带息,分毫不缺。但经此一来,苏家却是元气大伤,凡事有失有得,苏家的名声,愈发响亮。

三日之后,官府又放出消息,是说情报有误,乃是少些燕国马贼,一直在蜀、王两国边境骚扰滋事,如今装成蜀兵,四下烧杀抢劫。魏忠当场发作雷霆之怒,对外言明,要严惩误报之人。星沙百姓一听并无战事,家家欢闹庆贺,张灯结彩,哪有闲工夫管这番解释是否合理。

但苏小小却瞧出其中古怪。推想一番,心知必是张白从中作怪,一想张白为了亨通钱庄,竟使了这等被逼手段,细牙咬得格格作响。

张白这一计除了打击苏家,更为重要的是,要给自己的亨通钱庄开创市场,何来市场,苏家钱庄的储户一旦取了银子,张白再使出手腕,多少能吸引一些生意。

张白开了百来个存折,每个里面填上十两银子,锦绣年华开业那天前来捧场的贵客,各人送了个存折,美其名曰答谢支持,实则乃是免费为人开户,且已垫付了利息,至于那些人是否前来存款,张白便管不着了。

一晃又是一月。张白之前招的才子工匠,已然尽数用到张白的实业之中。亨通钱庄生意愈发红火,但跟苏家钱庄一比,还是差了不少。可亨通钱庄才开业多久,隐有跟老字号苏家钱庄抗衡之趋,在星沙商界,不可不谓之奇迹。

期间张白曾附牡丹院一躺,如实说了孝康王的答复。韩淑清怎料其兄已然身死。张白原以为她要痛苦一场,谁知韩淑清只是一声苦笑,出奇的平静,道:“多谢张公子了,淑清自不会食言,愿在湘天堂登台一载,权当报答。”虽然张白实质上并未帮什么忙,但韩淑清这等红牌姑娘,人气旺的很,张白怎会拒绝。当下花了重金,外加些强迫手段,牡丹院的贝老板没张白法子,只得答应了。湘天堂去了师晴晴,但来了韩淑清,跟原先的焱姑娘和雪姑娘一块,可谓湘天堂的三朵金花。随着张白的刻意运作,这三人身价是越来越高。

湘天堂的梦幻剧院,没隔几天,便有说书之人上台讲《三国演义》。上次开张之日,那说书人末了撂下一句“详情请见星沙文报”。这星沙文报,当然也是张白办的。其实办星沙文报也差不多跟公交车一样,差不多注定了要贴银子进去。但古代没有什么电视网络媒体,张白花了这点钱,权当广告宣传费了。

这星沙文报面上的老板,乃是秦霜,张白不过是幕后的东家。自《三国演义》连载说书以来,人气是越聚越旺。及至后来,甚至有些富家公子径直找上云芸,要买《三国演义》的书稿。云芸断然摇头拒绝。

这倒启发了张白,为何不再星沙文报上连载书稿?毕竟说书之人讲的没原稿那么详尽。当真是说办便办,一时星沙文报销量大增,终算出入相持。而后星沙文报还去岳麓书院约了那些才子才女写些诗文,定期评比,这般跟岳麓书院一搭边,立马上了档次。亦且那些学生也不乏表现欲,来稿极其热烈。等星沙文报名气一起来,上面便开始插些广告,此乃张白的原意。

各方齐进,声名渐起,加上公交车的推出,张白的名字,在星沙已是家喻户晓。齐三当了个挂名老板,心中却是从未有的激动。至于那亨通券,张白四处奔波,终于能在星沙的大部分店铺酒楼客栈使用。一开始只是少数人试了一试,亨通钱庄的确信用不错,亨通券从未失效,慢慢的流通越来越广。

冬去春来,张白迎来了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在现代的年味是越来越淡。在古代过年,这才真切体会到年味。大年三十晚上,张白领着小碟,在罗家吃了年夜饭。认了小碟这个妹妹,张白也还算尽到了做哥哥的责任,将小碟从湘天堂接了出来,给她吃好穿好,又不用服侍人。张白给罗家二老、丝缎、小碟各自定了一件锦绣年华的衣裳,自己的倒无所谓,心想反正人帅穿什么都帅。过新年,穿新衣,罗家小院里,倒也喜气洋洋,满是欣意。

元宵佳节,星沙有个灯会。一时满城是灯,各式灯笼,小工艺品,街上比比皆是,叫人目不暇接。张白拿出三百两银子,在星沙放了场空前绝后的烟花。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制作工艺不行, 烟花也自然比现代的差得远了。绕是如此,还是吸引了诸多看客,连连称赞,脸上微笑,心中欣然。

而后的花灯会,罗天成夫妇没哪个精力折腾,看了烟花便要回去睡觉。但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花灯会,乃是星沙城青年男女结缘的大好时机。张白左手牵着丝缎,右手拉着小碟在街上到处乱逛,看见满街是灯笼,色彩各异,笑道:“这星沙城又称星城,难道便是得名于这一年一度的灯会?”

丝缎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小碟忽的扯起张白胳膊,道:“我要买那个灯笼。”张白笑道:“你这丫头,不是给你压岁钱么?自己去买。”

小碟小嘴一撅,道:“我忘带了。丝缎姐姐,你给我买好不好?”小碟在青楼待的久了,这装可怜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丝缎本就很喜欢小碟,见她婉意相求,哪会拒绝,当下道:“我也没带钱,大哥就给她买了吧。”

小碟趁机挖苦道:“哥就是小气,听丝缎姊姊的话,就偏不理我。”张白道:“小气?你那身衣裳能买的一百多两,我若小气舍得给你穿?”

丝缎扑哧一笑,见张白跟小碟拌嘴,就跟个小孩子一般,一时竟觉有些惹人疼。

虽然夜晚有些寒冷,但整个星沙街上,到处都是青年男女,有猜字谜的,有比对对子的,更有些吟诗赋文的。

三人走在街上,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丝缎眼中几分陶醉之色,张白心里却想起现代的元宵节,一群兄弟出去腐败,喝的疯醉,上大学的时候这般,初入社会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也是这般,等成了企业的董事长以后,仍是这般。只是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有个林紫菁,毕业以后,自己却是了然一人。

如今有丝缎在旁,张白心中滋味难言,当下握紧丝缎小手,狂吸着冰冷的空气,暂忘了现代的那些往事。

走了半晌,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湘天堂门前,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且有两名美貌女子站在两侧,笑迎宾客。时逢元宵佳节,湘天堂的三位红牌姑娘,都要登台演出,台下掌声阵阵,虽在外面,却也听得真真切切。这是忽又听到一浪接一浪的叫喊声:“韩淑清,我爱你,胜过老鼠爱大米。”单从此话,便知韩淑清如今的派头,已然超过了当初的师晴晴。韩淑清才艺姿容,堪称双绝,且由张白全方位运作,红过师晴晴,也在情理之中。

眼下跟丝缎在一起,张白便没进去湘天堂,牵着丝缎,继续漫步夜街。倒是小碟兴致极高,买这买那,叽叽喳喳的,叫个不歇。丝缎察觉张白若有若无的失落,心中也少了几分喜意。

这时小碟瞧见那边一些好玩的小泥人,便挣开张白的手,跑过去玩耍去了。丝缎道:“大哥既想念晴姊姊,为何不去金陵,要去杭州呢?”

张白道:“金陵眼下去不得,去了也没甚用处。杨大人将被调至杭州,过了元宵就要过去上任,我去杭州也有他照应,做起生意也方便许多。”丝缎听罢便没再说了,忽的眼睛一亮,指着前面道:“大哥,那不是岳麓书院的施才女么?”

张白顺她所指一看,果真是岳麓书院那些才子才女,瞧上去有十来个人,其中只有苏弦、白书、施怡雪乃是张白认得的。

施怡雪也看到张白,见张白牵着丝缎,犹未放开,神态亲昵之极,暗骂了句“有伤风化”,径直走了过来,竟没理睬张白。如今张白又没什么好求她的,也懒得理会她,这般插肩而过,形同陌路。苏弦见状十分得意,给张白摆了个极其得意的脸色。

施怡雪见张白根本没正眼瞧自己一下,想起那天车中话语,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暗道:“就知道他是哄人的,幸好我没相信,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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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苏家却瞧不出半点欢庆之意。苏小小坐在父亲床前,道:“爹,你身子好些了么?”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弦儿呢?”苏小小不屑道:“今天是元宵节啊,哥跟人出去看花灯去了。”苏老爷子脸上现出一丝笑容,道:“花灯好看那,小小怎么不去?”

苏小小见父亲衰老的不成样子,心中一凄,道:“小小要陪爹。”苏老爷子一脸愧疚之色,道:“小小啊,你一个姑娘家,整日为苏家生意操劳,也真难为你了。若是有了中意的男子,便跟爹说,爹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苏家的生意,你二叔也能打理。”

苏小小咬牙道:“小小不怕累,那姓张的手段不正,害得我苏家元气大伤,至今尚未恢复,终有一天,小小要报这一箭之仇。”

苏老爷脸上有些激动,道:“那张公子行事如天马行空,毫无章法,不拘小节,乃是成大事者,你若斗不过他,便莫要强行头。苏家的牌子不倒,苏家便没有没落的那一天。”

苏小小微微点头,心中暗自发誓道:杭州,定要叫那无耻之人晓得苏家的厉害。一阵夜风吹进屋子,苏小小这才发现父亲已然睡着了,给他掖好被角。自身忽觉一阵冷意,透窗望月,月色朦胧。

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一阵歌声: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那嗓音听着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虽唱的平常,可旋律却是异常动人。苏小小想起父亲方才说的那句,“若是有了中意的男子,便跟爹说,爹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小小的心中,悄悄的升起一片惆怅。

“丝缎,我这曲子唱得怎么样?”张白满脸期待的看着丝缎。

“大哥,这是你家乡的小曲?很是好听呢。呀,不知不觉,都走到苏家了。”丝缎这次倒是说了真心话,这小曲悠扬婉转,只是张白唱出来,未免跟其人显得有些不称。

“是么。”见这户人家院墙极广,朱漆大门,屋檐下挂的灯笼上面都写了一个“苏”字。张白见果真走到苏家了,原来已走的这么远了,当下道:“那便回去吧。诶,这样对苏家下手,是不是狠了点……”

(卷一完,卷二 4.3号开始上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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