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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生

“嗯,是我,我陪着你,你别怕,没事的。”何金宝说着,本想笑的,却是觉得一阵的心痛,一下就落泪了,正好溅到陈霜降脸颊上,忙不迭地拿绢子擦去,却是又一颗,直直地砸了下来,何金宝赶紧别过了头。

陈霜降似乎是吃了一惊,吃力地拿手在脸上摸了摸,才确定真是眼泪,想着笑,刚才伸手却是已经把她全身力气都耗光了,像笑又是像哭,“这么大个的男人了,要是被你手下那些人知道,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的……”

何金宝忍不住悲痛,又怕是陈霜降看到难受,好不容易才是忍住了,哑着嗓子说:“所以你要时常管着我,说着我,不能扔下我一个的……指不定我还能招惹出什么祸事来的。”

陈霜降也是知道何金宝故意让她牵挂着,他虽然是心粗,却是不分是非,这些年来,哪一次祸事是他故意招惹来的,倒都能让他化险为夷的,只觉得十分感激他这一份心意,不由点了点头,话都还没有说话,又是觉得一阵的痛,陈霜降也撑不住,又是昏了过去。

那边稳婆还在不停地说着用力用力,一看陈霜降都已经晕了,顿时慌了手脚,只向着叶太医求助:“羊水都已经破了,何夫人再不用力生的话,这胎怕是要憋死在腹中了。”

刚在说,那边又在喊:“又出血了,又出血了!”

叶太医也是为难,他男子进产房已经是十分地不合规矩了,只拿了帘子从陈霜降腰这边隔开的,这再出血,妥当的办法就是他再看,只不过这男女大防的,这边又是人命关天,医者父母心,叶太医只觉得为难,一直拿着眼睛瞄向何金宝。

何金宝对着陈霜降焦急地叫了半天,都没见她醒,心乱如麻哪里还能看到叶大夫这点小心思,只管对着叶太医喊:“太医,快看看我夫人,快救救她!”

叶太医也是心一横,让人撤了帘子,在陈霜降下身施起针来。

正忙乱着,却是见春红匆匆跑了进来,说:“老爷,宁大夫来了,要请他进来么?”

何金宝哪里知道宁大夫是谁,他此刻只觉得跟溺水一般,无论什么大夫都要试上一试,自然是不反对。

“可是宁良宁大夫?”叶大夫正在吩咐人切了参片,去熬参汤,听到这边就是问了一句,看到春红点头,立刻就有些喜不自禁,赶紧说,“快请快请,这位可是妇科圣手的!”

也不知道宁良究竟是怎么才突然到何家的,虽然是换过了干净衣服,却还是掩不住的满面风尘扑扑,进来之后也无心应酬只略拱了拱手,就直接拿了陈霜降的手来诊脉,又是对着叶太医问了几句,然后吩咐:“去切根人参煮着。”

听到叶太医已经吩咐下去了,这才是多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

让这边稳婆先在这边看着,宁良把何金宝跟叶太医都叫了出来,说:“何夫人身体太虚,这一胎怕是没力气生下来的,若是这么一直拖下去……大小都是保不住的。”

虽然是有了预感,但是被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何金宝还是像是突然被人重击了一拳样,心痛地全身都是佝偻了起来,想了想,艰难地说:“只要能保我夫人的性命,怎么样都行。”

看着宁良跟叶太医沉默不语的样子,何金宝的心越发地沉了下去,浑身发冷,手足僵硬的。

宁良思量了半天,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我倒是还有一法,只不过学了之后从来没用过,只得三四成把握,将军看如何?”

再这么拖下去,陈霜降是十成的没性命,但那边又是只有三四成,何金宝不得不苦恼地扯着头发,最后只能说:“就照着宁大夫的意思办。”

而宁良提出来的方案却是让人大吃一惊,剥腹取胎儿。

开膛剖腹的医术自古就有,只不过因为实在是太过于骇人,被世人所不容,渐渐地也就失传了,到现在也就只有能在古书上能找到一二痕迹而已,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会这一手。

叶太医只听得目瞪口呆,定定地望着宁良,不住地说:“这可是太……太……”

宁良苦笑着说:“我这身医术是在西域学的,那里倒是开明一些,也有些人会这开膛剖腹之法,我也只看过一次,从来没自己动手过。”

叶太医也是个痴迷医道的,吃惊了一会,很快就接受了,还不无担心地说:“这事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这事确实是关系重大,宁良也是不敢假于人手,让人准备了要用到的东西,只留了叶太医帮手,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本来也是要何金宝一同出去的,何金宝却是怎么都不肯,只说一定要陪着陈霜降。

宁良也是叹了气,说:“将军也是战场上下来,想来是不会被吓到。”于是就同意了。

换过了干净利落的衣服,用棉布蘸了烈性的烧酒仔细擦过了,然后又是诊了一回脉,拿了参汤给何金宝,吩咐不时地喂给陈霜降吃一口。

又是用布条把陈霜降的手脚都绑在床上固定住,怕陈霜降万一中途醒来,痛得乱蹿乱动不好。

这才是跟叶太医两个人在陈霜降肚子上仔细地按了一回,似乎是下了决心点了点头,拿了一把小银刀,在烛火上烤了烤,又是微微凉一会,这才是对着陈霜降肚子剖了下去。

何金宝一直握着陈霜降的手没放,这一刀下去见了血,陈霜降似乎是觉得痛,不由地轻轻地抽了抽,这才是惊觉过来,赶紧勺了参汤小心地喂到陈霜降嘴里。

宁良却是一刻不停,只拿刀切了一道小孩手臂长的口子,把皮肉往边上翻去。

一下子血肉模糊的,都能看到肠胃,还在微微蠕动着。

叶太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直吓得腿都软了,脸皮泛青,使劲地捂着嘴巴,强忍着才是没吐了出来,不过饶是如此,叶太医居然也是稳稳地就托了盘子,宁良要什么,他就递什么。

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何金宝,看到这场景也只觉得诡异的很,心里头一阵一阵地泛着毛,又是泛着寒,不住地想,这都剥开了肚皮了,陈霜降还能活吗,该不会是被宁良骗了?

正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参汤起了作用,还是觉得痛,陈霜降嘤咛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嘟哝了一句:“好痛。”

“将军你说点话,做点事,什么都行,千万不能让她乱动!”宁良也是听到陈霜降呻吟,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句。

何金宝赶紧回过了神,不住地跟陈霜降说话:“霜降霜降我在这里呢,你别怕大夫在给你治病,你忍忍痛,别乱动,很快就好!”

“是谁?”陈霜降咬着嘴唇半天才是吐出一句话来。

“一个是叶太医,你见过的,还有个是宁大夫,都是神医,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宁良么?他怎么来了?”似乎是觉得痛,陈霜降又是抽搐了一下,却又是极力忍耐了下来,只把嘴唇咬破血淋淋的,听得到,似乎又是听不到,忍得冷汗淋漓,不一会又是眼一翻,痛晕过去了。

看这样子,倒还不如是晕了的好,至少可以少受点痛,何金宝摸着陈霜降苍白的脸,这些年瘦得,真还不如他一个巴掌大,只觉得心痛到都已经麻木,不由地就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何金宝是庶出,小时候又最是顽皮捣蛋,何夫人最是厌弃他,就连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时常要短他的份例,何金元体弱低调,何太爷到底是隔了一辈,只能是一碗水端平,从不小看了何金宝。

除开他们,陈霜降就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她裁嫁妆布料给他做里衣时羞怯的笑脸,她带着半瘫的太爷襁褓中的何如玉千里逃难时那悲喜交加的眼神,她受伤默默隐忍不时抬头的那一抹落寞,她历经生死重逢之后只露出着的释然,……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一个倔强,柔韧,淡然又是聪慧的陈霜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慢慢地走进了何金宝心里头,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等着他幡然悔悟的时候,陈霜降却又是这么生死不明,命悬一线。

何金宝只觉得那一刀一刀的似乎都切在了自己身上,要把他全部血肉都切了下来一般,只能是拼命抓着陈霜降的手,淌着泪水,一字一字地说:“你要是死了,我一天都不会给你守的,立刻就会再娶,让别的女人住你的房,睡你的丈夫,每天打你的娃,闹得你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差不多的话,在何金宝出征之前,陈霜降也是说过,那时候何金宝还只不大懂,现在说起来,才能是明白陈霜降在那话语之中藏了多少的忧心与不安,何金宝的语气就有些哽咽,抹了一把眼泪,好容易才把剩下的话给说完:“所以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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