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时，远远的看见站在病房口吸烟的叶先生。
我低下头，忽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先生看过来时，我见他眸中猩红。神色也十分糟糕。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忽然脑中闪过订婚宴现场，陶振跟在他后面，他眼含笑意朝我走来的情景。
我的心茫然一痛，把陶振的死归咎于我和叶先生的订婚宴。如果我们没有订婚那么陶振就不会死，全是我们自私的想要幸福才害死了陶振。
我的心跳的飞快，好像有什么东西遏制住了我的脖子，使得呼吸急促。慌张、痛苦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尖弥漫开来，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周子言的手，为此找一点支撑的力量。
叶先生眼神落在我和周子言的手上，眼中压抑着情绪。
“周总，谢谢你这几天对顾月的照顾。今天陪床就不麻烦你了。”
叶先生话一落，周子言就询问的看向了我，我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周子言，心里慌张的要死，我没有办法和叶先生独处。我紧了紧抓住周子言的手，生怕他同意叶先生的要求，带着些祈求的看着他，小声的说：“别走。”
周子言扯了扯唇角，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转头对着叶先生说：“不麻烦，况且顾月她现在更需要我。”更需要我，这四个字周子言说的极慢。
听见周子言的话，我松了一气。
叶先生皱着眉头，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说：“顾月，别任性。”
我眼睛噙着泪水，摇了摇头。我知道叶先生现在很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陶振他才刚走。我怎么能和叶先生在一起。
叶先生眼里压抑着愤怒，几次握拳又无力的松开，最后他说：“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依然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我说：“不用了，你不用来看我。”
“你什么意思？”叶先生咬牙启齿的说，我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可是我能怎么办？只能狠心的伤害叶先生。
“没什么意思。”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叶先生暴怒的踢了一脚垃圾桶，走出了医院。我看似松了口气的垂下头，心却在滴血。
叶先生，对不起。
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我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一点。脑袋一点一点回笼，我发现了很多问题。是谁刺了陶振一刀。因该不是秦亚茹，因为当时她离着太远，那么会是谁，会不会和秦亚茹有关系。
还有从我醒过来就没有见到老妈和老爸。老妈和老爸不会出事了吧！我惊慌的起身，正好被开门进来的周子言撞个正着，他放下手里的保温桶，直接按住我，“顾月，你要干什么？”
我慌的手脚都开始颤抖，勉强抓住周子言的手，说：“周子言，我妈和我爸呢？他们怎么没来？”
周子言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安慰我说：“他们先回去了，过两天就来看你。”
“我不信，我不信，周子言我求你告诉我实话，我爸我妈不会是...........”说道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
“你别乱想，我保证阿姨和叔叔都没事。”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实话。”我又恢复疯狂的样子，拼命的想往出跑，周子言拦着我，我就咬他，还乱砸东西。
“顾月，你冷静。你安静下来我就告诉你。”
周子言说完，我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忽然就不动了。
我看向周子言，眼睛里有祈求的光。
“阿姨和叔叔没事，就是阿姨又检查出来右边胸也有癌了。所以顾月你要振作起来，阿姨还等着你回去照顾她呢！”
我两只手捂着脸痛苦的哭出声来，我对不起老妈，对不起老爸。从小到大我都没做过什么让他们骄傲的事。反而一直让他们操心，他们一心希望我能嫁给好人，可是我呢？不但订婚宴砸了，现在连她在医院我都不能陪着她，照顾她。
我哭了一会，收了收情绪。又问：“是谁拿刀刺的陶振。”
周子言皱着眉头，半晌才说出一个名字，一个我忽略了的名字。
李卓。
我忽然恨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我恨不得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吸了她的骨髓。我甚至想了很多恶毒的方式对付她，那种恨深入骨髓，充斥着我的每根神经。
我以前不懂恨，总觉得恨是人心不开阔的借口。看历史吕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时，我无法理解，总觉得吕后太残忍，戚夫人太可怜。现在我懂了，懂了这种恨。这种深入骨髓的恨，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恨。吕后一点不残忍，戚夫人也并不可怜。
如果可以，我现在何止想把李卓做成人彘，我还想将她碎尸万段，想将她的肉一块一块的割掉。想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有没有后悔她做过的事。
我缓了缓心里的情绪，问周子言，“李卓现在怎么样了？”
周子言握着我的手，慢慢说给我听，“李卓已经关进监狱了，死刑。缓刑一个月。”
我悠悠的摇了摇头，说：“太便宜她了。”
周子言拍着我的背，解释道：“叶家让她缓刑一个月就是要折磨她。她现在和重型犯关在一起，听说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的眼睛微微眯起，散发着恶毒的光芒，我说：“我想见见她。”
周子言看着我愣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安排。”
我最后一次见到李卓的时候，是在监狱里。她梳着个短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无一寸好的。
她看见我疯癫的傻笑，可我总觉得她没疯。我像叫着劲似得，冷眼看她，“李卓，你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里度过吧！”我笑，“这里的日子一定很舒服吧！不过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这样太便宜你了。”
她不搭我的话，就是傻笑，偶然发出疯狂的呐喊声和嘶吼声。我和她说了半天，仿佛对牛弹琴。
身边的狱警告诉我，李卓是真疯了。可是我就是不肯相信，像李卓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我不允许她疯，她疯是上帝对她的恩赐，不过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上帝的恩赐呢？
从监狱里出来，我没有丝毫的解气。整个人有些闷闷不乐，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变得这样狠，这样麻木。
第二天，周子言给我带了一个消息，李卓死了。
听说是自杀，她在监狱里，忍受不了同性的性、侵，当晚选择了自杀。从陶振走后，只有今天，只有这一刻，我才发自内心的笑了。
我就说李卓这种人，怎么可能疯。
她以为装疯就能躲过一切吗？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法解我的心头之恨，因为把她折磨到推向死神的那个人不是我。
李卓死了，但是陶振的仇却没报完。我请求周子言帮我查李卓，看看有没有帮凶或者指使者。
我不相信，秦亚茹是无辜的。
一星期后，我要回A市了。我又去看了陶振，我抚摸着他的骨灰盒留下了眼泪。陶振他这么年轻就走了，连个入土的地都没有。我摸着冰冷的骨灰盒，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我让他放心，我一定会替他报仇的，还告诉他李卓死了。
我走的那天叶先生又来了。可是我不想见他，我怕陶振怪我。
叶先生坚持必须见到我，还说有事要和我说。
我和叶先生见了一面，没有每次见面的欢喜。像两个木头人一样，一个人站一边。叶先生每次想要挪动我都会惊慌的躲远一点，后来他也就不动了。他告诉我，陶振的死和秦亚茹有关，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而且李卓也死了。不过他说，他一定不会放过秦亚茹的。
我冷笑，想起秦亚茹说过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叶先生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他说：“顾月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不会手软。”
我笑，没有回话。不管叶先生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无所谓，因为我不会放过秦亚茹。
叶先生见我笑，一双好看的眉头深深的蹙起，他说：“顾月，你别这样，我心疼。”
我回了A市，站在熟悉的土地上，心里一阵唏嘘。离开时带着满腔的欢喜，回来却是一腔的悲愤。
我没有回原来的公寓，因为那里不属于我，那里有沈冰。我没有办法面对她，我不恨她，因为她是真心爱陶振，但是我知道，从陶振为我挡刀的那刻起，我和她便不在是朋友而是敌人。
就算我不想，她也不会原谅我。
周子言说让我住他那，我拒绝了。我回到了和叶先生的婚房，我有那里的钥匙，我差一点就成为那里的女主人。
周子言对于我的决定，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再次踏入婚房，我的内心很复杂，更是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每次想到要和叶先生结束，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啃食般燥痛。（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