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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刚才张和珍使用的字眼彻底打击了李国成，他顾不得礼貌，顾不得告别，甚至顾不得听完那位长辈接下来还要说的话，起身径直走出了那家茶馆。
同情！她和他交往，是因为同情？她对他只是同情？低头走在回开发区的路上，那种熟悉的悲凉，再次涌上李国成心头。
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感觉脸上有丝冰凉，一抬头，才发现天空中飘了雪花。伸出手，一瓣雪花静静落在他的手心上，冰凉之间，就融化了。紧接着，又一瓣雪花落了下来，也融化了。仿佛眨眼间，大地一片苍茫起来。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落雪无声的早上，和那个雪球贴脸却又逝去的年轻生命——生命的来去，不正如眼前落下的雪花？紧接着，心头漫过疑问，难道，他的这段情感，也将如这雪花无声来了又去？！
他四顾茫然，苍茫中，突然生出渺小的感觉，仿佛天地间一粒尘埃——也许，他原本就是一粒尘埃吧？尘埃就尘埃吧？！李国成执拗起来，即便真如一粒尘埃，即便真如张和珍所说，他，也要她亲口说出那两个字！
那个由花瓣组成的灯柱前，匆匆赶来的朱琪琪，一如往昔偎进他怀里。下意识伸出胳膊环绕的时候，李国成感觉到，她瘦了。是瘦了！李国成仔细看向朱琪琪，下巴尖尖的，脸蛋好像也小了，只那双漂亮的单眼皮猫眼，依然黑漆漆的，此时，正在纷扬的雪花中，注视他。
——她承受的压力，估计也不会小？！刚想好的问话，全都忘了。再开口，李国成听到，他声音里含着心疼：“这么冷，也不知道戴顶帽子？”他注意到，一到冬天，她出门的时候，都帽子、手套、围巾的武装到牙齿。
“我这不急嘛。你刚也不说清楚，啥事啊？”
李国成拉出她毛衣上的高领子，无谓地想把它卷到她耳朵的地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也没啥，就突然想跟你一起看下雪！”
看下雪的地方，距离灯柱并不远，原本是个巨大的人工湖。李国成第一次到B城，朱琪琪带他去过。第二次到这里，天还不太冷，偶尔傍晚没事，他们一起来散过几次步。下雪后，琪琪怕冷，变得不爱出门。加之，也许因为她爸经常找出理由让她忙碌起来，晚上到他那儿来的时间和次数也少起来。而即便好容易到他那儿去一次，她也喜欢猫房子里，似乎更愿意跟他腻在床上。
再次站在这里，李国成没想到，原来那个颇有几分碧波荡漾景致的人工湖，被临时改建成了一个巨大的户外溜冰场——滴水成冰的日子，按节气，进九了吧？！
而今天，因着下雪，冰场上人并不多。差不多数得过来，也就那么三五对情侣。
滑冰？！
李国成没想到，看起来娇弱的琪琪会滑冰，而且滑起来，技术这么好，在他面前，竟然还燕子般轻盈地，完成了几个旋转的花样动作。这，让他瞬时联想到，在中央五套看到的那些漂亮精彩的冰上花样滑冰节目。难道，她那个神奇的老爸，还让她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李国成并不会这项在他眼里技术含量高的运动。他原本站冰道旁做旁观，只不过，被朱琪琪撇嘴小小一激，那大男人的自尊心，无端膨胀起来，加之看她冰上行走自如的样子，也租了冰鞋，三下五除二换上后，还坚决不让“保护”。
朱琪琪也不坚持，只嘴角噙着笑意看他。令李国成没有想到的是，看人挑担和自己挑担完全两个概念，这不，才刚迈出一步，他，立刻冲了出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重重摔了个屁股蹲。
朱琪琪笑得咯咯咯的，前仰后合滑过来扶起他，又嗔怪几句后，才对着他详细介绍了冰鞋抓冰的要领。
摔了一跤，李国成老实多了，在琪琪的搀扶下试着往前走。然后，开始小步溜。在琪琪“保护”下，待转过冰场一周后，他试着自己溜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军事素质过硬的李国成，加之他不怕摔跤，因而看起来驾驭起这项冰上运动还是有天分的。再摔几跤后，他，已经勉强能拉着琪琪，像冰场里的几对情侣一样开始“双飞”了。
当琪琪放手让他追的时候，李国成虽然滑冰的姿势，还难看得像笨拙的大狗熊，但追起她来，却绝不脚软。加之体能上，又远胜于娇生惯养的朱琪琪，因此，两圈之后，距离越拉越近。果然，三圈下来她就摇起了小白旗，歪倒在场外的雪堆上，对输给徒弟很不服气，说，等吃饱后再重新比。
李国成茶馆里的郁闷，早被摔那几跤和冰上追逐消弭得没了踪影。此时，看雪堆里朱琪琪脸上一副热腾腾红扑扑的模样，于是，也一屁股坐雪堆里，和她神情愉快地讨论起中午的吃喝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