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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论起来，B城，也是农业城市。这里，属典型温带大陆性气候，无霜期长达180天以上，因此，极适宜棉花和果蔬类经济作物的种植。而在所有适宜种植的经济作物中，尤以棉花产量高和番茄品质好闻名全国。
对广大种植户来说，9月，就是丰收的季节！从春种，到秋收，历经半年辛苦，此时，他们挂着满脸笑意，手捧白云般煊软的棉桃和饱满甘甜的番茄，尽享收获的喜悦。
——春华秋实，春华秋实！简直就是老祖宗，专门给他们定制的语汇！当然，那年9月，同样春华秋实的，还有人李国成。在这个时节，他也采撷了属于他的春华秋实。按照事先和朱启发约定好的，办完两期青少年假期训练班之后，李国成推掉手头所有工作，和朱琪琪一起一心一意开始忙婚礼事宜。
现在的朱琪琪，许是因为怀了孕，每天除了采访、报社开会学习等活动必须外出，其余时间，基本就跟只小猫一样，跟他屁股后面温顺得很，只是，依旧不改那既矫情又爱撒娇的毛病。并且，新近几天来，除了出来进去的爱挽着他的胳膊外，又添了新毛病，愣喜欢用手撑着后腰，挺着不见长大迹象的肚子，在他跟前绕来绕去，一会儿说她想吃这个，一会儿又说她想吃那个。
当然，她依然耿耿于怀，她的孩子会是单眼皮，因此，在家里显眼的地方，都贴上了各种双眼皮大眼睛漂亮孩子的图片。说是为了先天不足后天补齐，希望多看双眼皮宝宝，肚子里的孩子能感应到她的期许，生下来好歹不要像他那样眼睛小。李国成曾多次安慰过她，说，儿子嘛，即便单眼皮，也不影响帅气。朱琪琪很是奇怪他的笃定，而每每此时，李国成总是很神秘地笑笑，然后说，他才没有那么孬？！
这天傍晚，朱琪琪采访完，手里抱着几张蜡光纸走进家门。李国成奇怪，这家伙自打怀孕，手里不都只拎着吃食吗？
吃罢晚饭，他照例去厨房洗碗。透过隔断，看到她依然坐桌子前，拿把小刻刀对着那几张蜡光纸比比画画。似乎不大一会儿，她放下刻刀，小心把叠好的蜡光纸拉开，招呼李国成出来看。
——是三个手拉手的剪影。两个大人，中间的小人，还微微仰着头看着穿裙子小人的方向，很有些憨拙。
“琪琪，胖老头还真是了得，连剪纸都教过你！”
“下午刚学的！”朱琪琪神情自得，示意他把小镜框递给她。
“不采访吗？”
“是‘民协’剪纸的奶奶嘛。听我说要结婚，非给我剪囍字。我过意不去，就央告奶奶教我。”把小镜框打开，朱琪琪把三个小人贴上去。
“学会了？！”
“奶奶教的，是最基本的阳剪技法，和最简单的刻刀嘛。下回，我再去学阴剪技法去！”
镜框装好，李国成举远点打量。朱琪琪也凑过头，脸上表情满意，嘴里贫了一句：“瞧瞧，李国成，娶我赚了吧？！你看，一不小心，又饶你一民间剪纸艺术家！”
李国成满意地摸摸那颗脑袋，笑着说：“是赚了！哎，你这又剪啥？”
朱琪琪神情似乎也颇为满意，笑嘻嘻嗔他一眼后才答道：“囍嘛。”
“直接买吧。”李国成其实怕她坐时间长累着。
“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所有这些，都是生活上必需的。”叠着红纸，朱琪琪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说。
李国成突然想起，在魏城，唐晓霞为什么不辞辛苦跟张建国一趟趟往山上跑；想起，袁主任为什么去天鹿生态园认养小鹿；想起，在兴城，为什么徐娘愿意把饭菜整出水墨山水的味道……
——原来事关所谓情趣。因为情趣，所以不辛苦。正如琪琪父母，小时候花很多时间教会她学滑冰、学钢琴、听那些也许一辈子都听不了三五回的古琴；正如琪琪自己，愿意一刀一刀去体会囍字的喜悦。
念及于此，李国成由衷地说：“琪琪，你这么年轻，就对生活有如此感悟，了不起。”
朱琪琪看着他笑笑，然后拉长了声音：“这，人前辈周作人的感悟。后面还有两句，说，虽然都是无用的装点，却是愈精练愈好。”
李国成也笑，突然心里一动，又想起那个他依然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哎，琪琪，我问你，鲁朗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和我交往？还有，那个玛尼堆跟前，你到底说了什么？”
朱琪琪看着他，半响，把头放到他肩窝子的地方蹭了蹭，无比娇柔地说：“李国成，我有点累了。”
待陪着朱琪琪洗漱完毕上了床，看着因怀孕变得有些嗜睡的她，李国成才突然醒悟过来，刚才的问题，依然还是没有答案。（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