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急匆匆地往年妃那儿赶去，弘时和弘历陪着我，还一边安慰着：“姑姑别担心，年妃的胎相一直很稳，应该不会有事。就算有事儿，也不必姑姑如此焦心。”
我却摇了摇头：“她刚从我这儿走了，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倒是不担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只怕她趁着这个机会，不知道要做什么怪。”
弘时皱眉：“从西暖阁出去，就算有事儿，也没法儿栽在姑姑头上。难不成，皇阿玛的寝宫，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只怕狗急跳墙啊……”我对于年玉瑶的没脑子已经是无奈至极，偏偏她是既没脑子，又喜欢耍心眼儿，玩弄心计。
总算到了，皇后那拉氏领着一众嫔妃都站在门口等着，见我来了，齐妃出言讽刺：“这年妃刚从公主那儿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啊。公主啊，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弘时在一旁冷道：“额娘，别信口胡说。”
我拍拍弘时的手，轻声笑着：“齐妃娘娘可别信口胡说，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哼。”
我们都不再说话，安静地听着屋里传来的声声痛苦的嘶喊。
四爷到了，那拉氏领着一众嫔妃请安，我也略微福了福身，四爷扶着我站起来，对其他人说：“都起来吧。”
弘时和弘历请安道：“给皇阿玛请安。”
“都起来吧，你们怎么也来了？”
“回皇阿玛，儿臣和弘历去看望玉姑姑，听见这消息，就跟着一起来了。”
四爷点了点头，然后问我：“怎么样了？”
我摇头：“还不知道，太医和产婆都没出来过。只是听这动静，似乎是不太好。”
是的，年玉瑶喊得几乎是凄惨。除了凄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这声音。
就这么等着，等着……
我和四爷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着。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里有汗，我轻声问他：“四哥很担心这孩子吗？”
四爷摇头：“我是担心她真的生下来了。那她在这后宫，可就更不知道要嚣张成什么样子。”
我放下心来，对于四爷不想要她的孩子，心生几分暗喜。
终于，年玉瑶凄厉的喊声停了，产婆和太医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几乎是跌倒在地对四爷回道：“皇上恕罪啊！”
“怎么回事儿？娘娘不好吗？”
“皇上……小皇子他……”
“怎么了？说！”
“娘娘……”
四爷怒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话！”
产婆颤颤巍巍的，我不忍，低声说：“你们慢慢说，别这么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地让皇上揪心。”
“娘娘产下小皇子……可是……是死胎……”
“什么？”那拉氏在一旁大喊。
四爷握了握我的手：“娘娘怎么样？”
“已经昏过去了……”
四爷闭上眼点了点头：“该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吧。别让娘娘太难过了。”说罢，他又对那拉氏说：“皇后，产下死胎，已是不吉。你带着宫中嫔妃们，去找萨满祈福七日吧。”
“是，臣妾遵旨。”
我见此情况，站起身福了福身：“皇上，您去安慰安慰年妃娘娘吧，玉儿就先回去了。”
四爷也知道，此时我不宜再在此地，点头刚要应下，就听见年妃在屋中喊：“博尔济吉特！你还我的孩子！”
“怎么回事儿？”
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宫女，跪地回道：“回皇上，娘娘哭着，说是公主害死了娘娘的孩子……”
弘时和弘历赶紧跪地道：“皇阿玛，姑姑绝不可能做了这样的事。”
四爷点点头，让他们起来：“朕知道，你们都起来。”
“是。”
四爷牵着我的手走进这产房，那拉氏拦着不让：“皇上，产房不吉啊。”
“让开！”四爷牵着我走进去，年妃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地躺在床上，见我来了，指着我对四爷喊着：“皇上！皇上！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臣妾和皇上的小皇子啊！皇上！快杀了她！杀了她！”
四爷走过去，皱眉问：“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年玉瑶哭道：“皇上，臣妾今天去看她，喝了一杯茶，回来下了轿子就觉得头晕，这才跌倒，致使我们的皇儿……皇上！快杀了她！”
我皱眉道：“娘娘，您可想清楚了再说。我是让侍女给你倒了一杯茶，可您根本没喝。这西暖阁中的奴才们都可以作证。您今天去的时候，是着了妆的。大红的胭脂，如果喝了茶，一定会印在杯子上。那杯子还在西暖阁放着呢。上面可是一丁点儿唇印都没有。”
“你还狡辩！就是你这个坏女人！狐狸精！都是你害了我的孩子！”年玉瑶此时看起来简直面目全非。
四爷冷道：“别胡说了。西暖阁是朕的寝宫，难道朕的宫里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吗？”他尽力安抚着年玉瑶：“朕知道你没了孩子，心里难受。但是也不能这样浑说。听话，好好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
“皇上……”年玉瑶大声地哭着。
我摇摇头，对四爷说：“皇上，玉儿先告退了。”
“你带着弘时和弘历先去吧。”
“是！”
我走出寝宫，看见那拉氏和齐妃她们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笑得高傲，招呼着弘时和弘历：“弘时，弘历。跟我回养心殿。你们皇阿玛让我考你们今天的功课呢。”
弘时和弘历赶紧走过来，一边一个扶着我：“姑姑。”
“嗯，走吧。”
齐妃叫住了我：“怎么？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想走？”
我返身看着她：“娘娘，屋里那位的孩子怎么样了，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她今天是去过西暖阁，可是却什么都没用过。就算用了，那茶叶不可能有问题。西暖阁里什么东西都是皇上御用的，难道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吗？难道，娘娘是在暗指，是皇上要害自己的儿子不成？”
“你！”她怒气冲冲地就冲着我走来。
弘时挡在我面前：“额娘，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就算您是妃位，也没资格在这儿教训当朝固伦公主。姑姑可是皇玛法亲封的固伦公主，位同一等护国公。就算有什么，那也得皇阿玛来惩治。您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齐妃怒道：“你这混蛋孩子！你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她的儿子！”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您还是不要再闹了，皇阿玛此时心情正不好，让他听见您这么闹，对您没好处。我和弘历，就先服侍着姑姑回养心殿了。”他说罢，一甩手扶着我的胳膊往出走。
在回去的路上，我捏捏他的鼻子：“到底她是你亲生额娘，你何必这样对她。”
“亲生的又怎么样，她心里只想着怎么让我帮她争宠，从前如此，现在依旧是这样。满脑子想的都是让我去争权夺利。”弘时皱眉说着。
弘历咬唇，我问他：“怎么了？”
弘历摇摇头：“我额娘对我也不好，不冷不淡的，也从来不关心我。只知道问问我，皇阿玛怎么样了，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儿。让我一定要赶紧结交大臣什么的。真是烦死了。”
我拍拍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的头：“乖，没事儿。还有姑姑疼你们呢。”
两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在两旁靠着我的肩，抱着我的胳膊：“姑姑才像我们的额娘呢。”
“傻孩子……”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那天夜深了，四爷才回来。精疲力尽的样子，让我格外心疼。
我赶紧帮他换了衣裳，他难得地没有又坐回桌旁去看奏折，而是径直拉着我躺在床上。我搂紧他：“怎么了？”
四爷摇摇头：“太累了……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儿。有作乱的，就有添油加醋的。真是烦死了。”
“后宫中寂寞，大概也只能靠勾心斗角来打发时间了吧。”
四爷轻笑：“你倒是会替她们找理由，她们可都是在算计着你呢。”
“那又怎样，她们难道还真能算计了我吗？一则，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她们算计。二则，四哥不会让我受委屈，不是吗？”
四爷搂紧我，轻轻吻着我的额头：“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玉儿啊，赶紧调养好，给我生个孩子吧。”
“四哥想要孩子啊？后宫里多得是人想给你生呢。”
“真酸。”他轻轻咬了一下我的鼻子，笑着说：“我不要她们生的皇子，我想要你给我生的孩子，儿子也好，女儿也好。一定要长得像你，像你一样聪明，善良。这样我们这一家，才真的圆满了。”
我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我知道，四哥。身体一直在调养着，只是，我越来越不想要孩子了。”
“为什么？”
“生下来，孩子的身份怎么算呢？没名没分的，也不是个事儿。可是如果算作是皇子，赐了玉碟，那就意味着，孩子要被卷进这后宫、朝堂的争斗。四哥，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受这些苦……”
四爷皱眉：“到时候，肯定会有别的办法，你别担心这个。好好调养身体就是了。”
“好……”我的头靠着他的肩：“其实，我有弘时和弘历这两个儿子，就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