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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井底

繁华的天之圣都边缘城区由一片橘黄色的平顶房组成,在高空往下看,会出现像电路板上那样纵横交错的复杂图像,在这高高低低的繁杂的房屋中,住着不计其数的平民,其中最不显眼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老人和两个年轻人正在交谈。

“皮特爷爷,你是怎么把哥哥救出来的?”

露娅躺在床上,她的身体还不是很好,老皮特让她老实修养。而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是露娅的哥哥路克,他的腿曾经被廖凯射了一箭,那锐利的箭头带着廖凯的火焰轻而易举地穿透他的皮肉钻进骨头里,在被射中的那一瞬间他无比希望能把腿割掉,那深入骨髓的痛苦比断腿更加疼痛难忍。他腿上的伤口在老皮特帮他敷药包扎前不断恶化,整条腿已经失去知觉,现在正缓慢恢复,最起码,他又感觉到痛了。

“那小子把三个大骑士吸引走了,那些普通骑士可奈何不得我。”老皮特坐在凳子上,在桌边倒了杯茶喝。

“我看见了!”路克有些兴奋,“妹妹,你绝对想不到!皮特爷爷竟然有两对翅膀!”

露娅听闻,面带惊讶,这确实是她想不到的。“皮特爷爷竟然是七阶天使!要知道,现在天神界已经很少有骑士能超过五阶了!”

“他揍那些骑士的时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碾压!还记得那个杰森吗?我们在素数骑士团的时候,他经常欺负我们,皮特爷爷直接一拳把他牙齿都打飞出来了。”路克说。“但是最后,这些天使都被皮特爷爷变不见了。”

老皮特干咳两声,打断了路克的发言。“路克啊,这些东西,在一段时间里可不能到外面去说,知道了吗。”

“是有什么原因吗?”路克问。

“那当然,麻烦可大了。”老皮特想起了往事,脸上显露出苍老的感觉,“你们都知道世界是谁创造的吧。”

“这是常识啊爷爷,怎么可能不知道。”路克活跃地说,似乎忘了腿上的疼痛。“这也是教会的传教士的诵经里经常提起的,光之创造神创造了世界,带给冷漠的虚无以存在,光之创造神创造了万物,带给丑陋的世界以美丽,光之创造神创造了我们,带给无知的万物以灵长。”

“是的,光之创造神。然而这是谎言!光之创造神是世界诞生之后才出现的,而同光之创造神一同诞生于世界的,便是黑暗破坏神。两位神明的存在截然相反,于是他们便要战争,但是如果他们两位打起来,世界就会毁灭。所以他们创造了天使族与恶魔族,代替他们战争!这就是我们祖辈存在的真相。”老皮特激动地道。

“怎么这样?可是书上说天神界已经维持了几十万年的和平了呀。我们早已不用同恶魔战争。”路克不理解地问。

“那是因为后来的一场大变故,宇宙被分成了四部分。最广的人间界,那里的物理法则已经完全退化,第二大的是幽冥界,死者的亡灵都会前往那里。然后是天神界和魔神界。处于不同的世界,跨界战争很不容易,但也不是办不到,很难保证下一次天使与恶魔的战争不会突然爆发。”

露娅问:“爷爷是怎么把那些天使变不见的?”

“在过去,远古天使有一个绝技,那就是光神化!一个天使为核心,数千位天使骑士为素材,融合在一起,成为至尊的十二翼大天使!其力量,接近光之创造神!”老皮特道,“而我,会光神化的低配版。能够吸收其他天使的力量,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养分。”

“感觉好邪恶啊……”路克不禁感叹。

“力量本没有正义邪恶之分,只在于怎么使用而已。”老皮特道。

“光神化?”露娅若有所思。“话说,刘烨星哪里去了?如果他被抓住会怎么样?”

“估计会被丢进咕咚监狱吧。”老皮特叹了口气道。

“咕咚监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娅追问。

“我也不太清楚。咕咚监狱的名字由来,是因为人们被丢下去的时候会发出咕咚的一声。曾经有无数人被丢到那下面,天使,恶魔,其他种族也多不胜数,被丢下去的人,再也没出来过。没人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但是一旦被丢下去,和死亡也没有区别了。”

主宰者大殿里,廖凯静候着西伯利翁归来,刘烨星有一句话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你没有亲自坐上过天使王座,就不要在这里大发词阙!廖凯看着那大殿高处的天使王座,不禁动了心。

他往天使王座的方向走动,忽然又停下,嘴里叨念着,“这是大不敬……不可以……”但是,他又迫切想要确认,确认他内心的正义信念是真实可信的。最终,他还是坐到了天使王座上。

在接触王座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嗡鸣一声,大脑一片空白,那之后,在空白中出现的是整个天之圣都的俯视图,其中一个黑点正在快速移动,廖凯专心致志,那个黑点在他脑海里被放大了,这是一个正在赶往主宰者大殿的六翼天使!

他猛然从王座上弹起来,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样大。他的信念受到了冲击,他感觉自己的信仰把自己摔了个粉碎。当廖凯打算离开主宰者大殿,这就跟西伯利翁打了个照面。

“噢!主宰者西伯利翁,我想知道一件事,我们在教堂里战斗的时候,很多圣骑士在外面包围着,防止敌人逃走,那些骑士后来都不见了!我想知道,您知道他们的去向吗,或者,有他们的消息吗?”

“不,我也不知道。”西伯利翁板着脸道。

“还有一件事,西伯利翁。皇天大典……”

“皇天大典是我们所有天使族人朝拜光之创造神的重要日子,为防止像那个恶魔一样的邪恶突然出现捣乱,你的安保工作要做好。”

“是的,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廖凯摇摇头,若有所思,“不,没有。”

……

那个时候,自己昏迷了。

是因为伤口的极致痛苦让神经无法忍受吧。

感觉脸上被什么温润湿滑的东西拂过,留下点点凉意,让刘烨星想起了那个悲伤的雨季,后来有顾念念为他打伞,让他不再沐浴雷雨。此刻,刘烨星睁开眼睛,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无疑让人很沮丧,但是他可不是来这里伤心的。

他躺在一片什么东西上,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颗球,悬浮在几百米高的上方,它是这黑暗井底的夜明珠,这个有限世界的太阳。刘烨星扭动脖子观察周围,他躺在一片骸骨之上,这些骨头有的上面还粘着一丝丝血肉,有的已经像木柴一样干枯,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发出发出难闻的腐败的味道。

“小帅哥……你醒了啊……”

这个女人的发声带着些许嗲音,又有几分喘息的腔调,充满了魅惑感,让刘烨星头皮发麻。

没有手脚真的十分费劲,他努力把脖子往前伸,终于是看见了那个诡异的女人。

和刘烨星一样,她没有四肢,但是从她背部长出像蜘蛛脚一样的八只触手,那些触手支撑着她的身体,让她得以俯视着前方的刘烨星。

刘烨星观察到对方舔嘴唇的动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家伙舔了一口才醒来。“你是谁?”

“我是伊芙丽塔。”女人阴沉的美丽面容说道,“你呢,小帅哥?”

“我是刘烨星。请问,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女天使被丢下来。”

“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掉下来,我怎么记得清?不过,你现在可没时间问别人。”

“为什么?”伊芙丽塔的回答让刘烨星有些诧异。

“因为你现在还面临着一个大问题。”伊芙丽塔舔了舔嘴唇,露出妩媚的笑容,“每天落下来的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成为我的腹中餐!如果你回答不上我的问题,你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

刘烨星眉头一皱,“那可真不是个好消息。你想问什么?”

“别担心嘛,姐姐又不是什么坏人……那么,先问第一个问题,你还能行动吗?”

刘烨星用肩头和屁股扭了扭,翻身都难,看得伊芙丽塔咯咯直笑,她忍不住道:“你可真滑稽,如果你只有这个手段的话,那还是成为我的食物吧。”

“我只是试试而已,还有其他能动的方法呢。”说着,刘烨星伸出了舌头,他的舌头像橡皮泥一样拉伸,变长,然后在伊芙丽塔的注视下,当手用的舌头与刘烨星身下的骨堆接触,舌头继续伸长,产生推力,刘烨星身体配合滚了滚,实现了运动。

伊芙丽塔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好恶心啊……”

刘烨星表示,在命和面子面前,面子就是个屁啊!舌头还在继续伸缩做着运动,这让他不能好好说话。这招是他很早以前就构思出来的,用伸长的舌头像蜘蛛侠一样在高楼大厦间来回荡是他研发这招的目标,没想到用到了这里。

“真的真的,超级恶心啊!”刘烨星的舌头带着黏哒哒的口水在伸缩,这让伊芙丽塔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突然,她凝固的表情化为狂笑,“不过我不讨厌!话说你是什么种族,居然有这种恶心的能力!”

见到刘烨星还在用舌头辅助身体滚动,伊芙丽塔眉头一皱,拿舌头做这种事就没法说话了呀,于是她动起背上往下弯曲的八只蜘蛛脚,快速抵达刘烨星附近,然后用其中四只蜘蛛脚把刘烨星举了起来。

“这样你就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伊芙丽塔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问。

刘烨星把舌头缩了回来,扭头吐出一大口黏在舌头上的脏东西,老实说,他自己也十分恶心这样。“大概是恶魔族吧……”

“恶魔?”伊芙丽塔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这样的恶魔还真是少见!是舌头恶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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