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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接风宴

自从安途回到通天城以后,温泉宫的领班侍从夏夫人就没有一刻松懈过。

按照王后的秘密授意,夏夫人多方活动,广布耳目和眼线,四处收买安排,像布置一个巨大的陷阱一样,等待着猎物接近。

好不容易等到了王后和安途单独进餐的机会,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可是之前还身体不适的国王突然驾临宴会厅,让侍从们集体惊出一身冷汗。

夏夫人听到侍从禀报国王和总务官朝宴会厅来的消息,并没有丝毫惊慌。

她沉稳如常,面不改色,对身旁的助手冷漠说道,“先去把酒换了。临时调整计划,吩咐下去,不要慌!谁要是给我搞错了一丁点儿,我要他全族陪葬。”

“属……属下这就去安排!”

夏夫人看助手和侍从们依次有序散开,迅速换上慈祥的笑脸,从连接着大厅的回廊中迎了出去。

国王在淳枫林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夏夫人上前恭敬地行礼道:“陛下,总务官大人,老奴手忙脚乱,有失远迎,真是死罪,真是死罪!”

国王挥了挥手,略显疲态笑道:“夫人言重了,是我临时决定要过来的,刚才休息了一下,感觉状态还可以,所以又来了。”

淳枫林连忙附和,“也是我安排得不周到,还劳烦夫人在这边帮忙照应,这些侍从们可还听话吗?”

“都好,都好!……陛下,我这就吩咐御厨那边为您准备。”

“好,随便来几份小菜就好,我也吃不了多少,就是陪他们聊聊,夫人不必太操劳!”

“是,老奴明白!”

紧接着,国王进入宴会厅坐上餐桌的正席,淳枫林则和夏夫人一起立于厅外,一面等候召唤,一面指挥众侍从忙前忙后。

国王让起身行礼的安途和王后都坐下,随后双手支在桌面上微笑道,“本来准备直接过来和你小酌几杯,可能是今早太累了,刚才回去休息了一下。”然后国王眼神温和地回望着王后,“辛苦王后了。”

“哪里,陛下言重了。有陛下在,这接风宴才算圆满呢。”王后轻柔的回复着,脸颊浮起阵阵微红,她庆幸自己没有饮酒,也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过于激动而情绪失控。

“来,安途!”国王举起酒杯遥望安途,“再次向你致谢,你辛苦了!你是我们神圣王国最杰出的战士,过去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国王的这个评价分量太重了,安途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国王对于自己的肯定,像是在为自己的复出做铺垫,这让他无比兴奋。

也许重拾昔日荣耀的时刻就在眼前,看着国王喝了一大口美酒,安途激动地站了起来,“陛下过誉了!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的荣幸!”安途说完便将水晶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一口闷?”国王抚着胡须开怀大笑,“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那可远远不及你的剑术啊!来来来,吃些东西再喝!”

他指着一个镶金方瓷盘盛放的菜肴说道,“我看这个你还没动过,这是酥油煎棕背鱼排,看着油色鲜亮,但是一点儿也不腻,尝尝吧!”

“是,多谢陛下!”

侍从们将御厨为国王准备的菜肴纷纷呈上餐桌,国王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他一边小口品尝,一边和安途聊天喝酒。

王后坐在一边微笑倾听,若不是国王和她说话,她也从不插话,显得庄重得体,倒是那一对君臣,从往事聊到当下,相谈甚欢。

气氛越来越融洽,国王最近一直在控制饮酒,所以每次只是举杯喝一口,但是安途今天特别激动,一杯接着一杯,一旁伺候的侍从只好经常往返酒水间备酒。

安途知道,国王能像今天这样和自己坐在一起,说了那么多的话,这种感觉至少已经七八年没有过了。

自己过去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他向国王表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决心。

从国王的言辞里,他发现了国王在试图拉近彼此的关系,或者,是对过去的一种安慰和挽回。

尽管这样的安慰来得太晚了,但是在安途看来也是尤其珍贵的。哪怕只是国王笑着说一句“辛苦了”,他都充满感激。

但即使他激动地忘了自己已经喝了多少酒,心里也始终没敢松一口劲儿,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多说话,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避免冒犯国王,省得搞砸这来之不易的会面。

话语表达的缺失,只有用饮酒来弥补,他沉醉在酒精带来的愉悦和超脱中,没过多久,就觉得头上晕乎乎,脚下轻飘飘,回答国王的问题需要反应更长的时间,他感觉酒杯变得像逆鳞剑一样沉重。

“陛下,我……喝得有点儿多了,很抱歉。”

国王感慨地笑了,这个红光满面的家伙还像当初一样,确实不能再喝了,在这样下去,恐怕会让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在国王圣殿失态,传出去对他不好,对王室也不好。

“没关系,这是家宴,不要说什么抱歉!”国王回头看了看王后,“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都回去休息一下!”

“陛下,我扶你回寝殿休息吧。我会吩咐侍从们把将军送回去的。”

国王起身和王后准备离开,安途扶着桌子站起来,顿感天旋地转。他发觉宴会厅穹顶的璀璨水晶灯像坠落的繁星在眼前晃来晃去,如果不伸手抓着桌角,恐怕自己会一头栽倒在耀眼的灯光中。

“恭送……陛下,恭送王后殿下……”

……

阡陌城防线,自由联军西路军大帐。

榕曼是潇迁首领的心腹,他向首领明确提出撤军的建议,等于仗着首领平时的恩宠和信任,在这个尴尬又紧急的时刻,代表在场的其他人,说了他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榕曼解释道:“我们从前线撤下来,并不意味着失败。我们要回到秋墟城一线,整顿军备,等待时机。”

说完自己,再说对手,“神圣王国兵力紧缺,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反攻,他们的最终选择只能是防守,因此,我们仍然可以和他们划界而治。”

现实如此,无力回天。

榕曼说的有道理,如果不尽早撤军,恐怕已经到手的成果也难以维持。

潇迁攥着拳头,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滴下来,他轻轻拍了拍桌案上的地图,万分无奈,心有不甘地下了决定。

潇迁的撤军决定马上传达到各处。

第一,各路军队立即停止进攻,有序撤回到之前的实际控制线上。第二,命令月神部落本部加派补给输送到北方。第三,从北方调离部分军队回防南方。”

笼罩在阡陌城一带的阴云终于渐渐散去,残败的城池和堡垒获得了暂时的喘息。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潇迁的头发白了一大半。

大军撤离的过程中,潇迁立于高处,在秋风中怆然北望。

悔不听月赢先生的建议,急于求成,将全部主力调往前线,致使后方空虚,粮草大营遭到洗劫。

如今的狼狈和尴尬,实在让人堵心。眼看攻破通天城称霸勇者大陆的“上策”泡汤,只好退而求其次,按照月赢的“中策”图个安稳,潇迁让人写了一封信向东方送去。

在获悉自由联军西路军全线撤退的消息以后,被吊打了一个月的神圣王国这边,士气立刻得到了提振,海然接受了冬君和宝山的提议,决定大胆出兵,搅扰撤退的敌军。

九川龙、威、舟夫、冬君,以及诺德、宝山、福灵等人兵分两路,一路由九川龙带队,主要负责截击已经陷入断粮危机的敌军,这部分敌军也是不久前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他们口粮用尽,离营地又最远,人心已经大乱。

另一路由诺德带队,全部由轻骑兵组成,主要负责干扰敌军前后接应,并且利用快速移动的优势不断袭扰敌军后撤部队。

同时,海然还在大臣们的建议下发布了命令,征召大批民夫到阡陌城一线,开始修复重筑被毁坏的防御工事和城墙。

神圣王国确实没有力量组织全线反攻,但是他们却利用高昂的士气,和敌军严重动摇的军心,发动了一连串的搅扰行动。

比如在之前几乎被自由联军占领的庚城和泞城,没来得及撤离的敌军因为饥饿导致军心涣散,在丰富的食物引诱下,绝大多数原籍为神圣王国的自由联军士兵们投降了神圣王国。

在阡陌城撤往南方的攻城部队遭到了诺德轻骑兵军团的几次袭扰,疲于逃命的士兵们丢下大量的攻城器械抱头鼠窜。

狼狈不堪的自由联军西路军陆续回到秋墟城一线,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这样的结局总好过全军崩溃。

潇迁等了很久,都不见来自东方的信使。而此时此刻,奢望貌合神离的盟友前来援助,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

咏夜城,已经修复完工的执政府成为自由联军东路军的指挥部。

黑羊部落和白鹿部落的军队主力部署在周边绵延三十余里的范围内,像一头巨兽虎视眈眈地望着西面的长歌城。

咏夜城之战后,神圣军团遭到重创,只能退守长歌城,两军修整的这段时间,乌音一直在静静的观察,观察着他的敌人,也观察着他的盟友。

在自由联军西路军单方面发动进攻的时间里,自由联军东路军这边也没有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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