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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对食不对心

我回忆了一下,亦荇算是灵犀殿的大宫女了,上次我被翡钰伤了脸也是她先跑过来帮我整理的,因此也算还有点印象。五官虽算不得标致,但也还清秀端正,加上皮肤极白,长得倒也颇为耐看。

宦官无妻而宫女无夫,两者由此而结成临时伴侣,以慰深宫之寂寞这类的事儿虽不曾摆上明面,但也算不得出位,只是我之前不曾听说。所谓"宫掖之中,怨旷无聊,解馋止渴,出此下策耳。"

可是,这个亦荇岁数也并不算很老,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可布朷德最起码比她要大上个两轮,做爹都算是绰绰有余了。又是个老牛吃嫩草的,还不定能吃到口的。

我心里略略为她悲哀一下,又问道:“布公公与她感情可好?”

小安子为难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想方说:“我也不怎么知道的,布公公可不用和我们一起住。不过看着布公公还是很疼亦荇姐姐的吧,总是送给她好些首饰,虽然东西比不上主子们用的,但在奴才里也都不算差的啦!”

我抿唇笑了笑,这小安子虽然机灵但还是个孩子心性,对谁好就是送谁东西吗?像凌帝一般,他可以给很多女人东西,可他的心里到底又能有谁呢?

既然现在不方便去凌帝那里,我转过去先到顾羽舟那里去看看。幸而,现在我有一个襄理宫务的头衔,去探望一个有孕的妃子也算不得私交过密,就只当是做售后服务了——看看新分到的奴婢们伺候得如何。

见我单独一人到来,绿芸比往常殷勤了百倍,亲自斟茶倒水,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如今新分的奴婢可还使得惯?”

“还要多谢宁妃娘娘和帝姬了。”

“当我的面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见四下无人,凑近了身子说道,“虽说冷眼看着这些人都还算老实忠厚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会不会又一两个混进来别有用心的。你可得注意着点,便是你老用着的人,除了像绿芸这般自小长大的情谊,其他的也难免一定不会被人收买了。”正如熔妃提防着我们,我们也同样如履薄冰地提防着她。

顾羽舟点头:“我现在多是让她们做些外面粗使的事儿,我的贴身起居一向还都是绿芸负责的,不曾让别人插手。”

“宝宝还要有一个多月才出来吧?”看着顾羽舟高高隆起的腹部,我笑道,“倒是辛苦了绿芸,这几个月日日小心的。”

绿芸也端了茶盏送进来,笑问:“娘娘和帝姬在说些什么呢?”

“当然是在夸你啊,说你好啊!瞧多俏丽的一张小脸啊,不知将来哪个有造化的得了去?”我笑着在她腮帮子上拧了一把。

她红了小脸:“帝姬又在说笑了!我可是要一直陪着娘娘的。”

“难不成让你在这宫里一直孤单到老?还是随便指给你个对食的人?”顾羽舟叹一口气,“那倒真是我耽误你了!”

又提到这对食妻房,我想了一想,对顾羽舟说说:“你可知道灵犀殿的亦荇?”

顾羽舟还没有说话,绿芸倒先插进嘴来:“亦荇姐姐?我倒和她认识的,我和小姐初进宫时,不小心犯了个错,还是她帮我求的情呢!说起来,她和咱们还算得上是老乡呢!为了谢她帮忙,我还曾把从家乡捎来的特产东西给她送过去一份呢!也算是一慰她自小离乡之苦吧!”说着努努嘴,“可惜摊上了这么个主子。真是造孽了!”

我好奇的问:“怎么讲?”

“帝姬,你定是不知道啊!亦荇姐姐是熔妃娘娘指给布公公的,她自己心里定是不情愿的。”绿芸肯定地说道。

“你倒又知道人家这些个事儿了。”顾羽舟笑着摇摇头,“她能自己跟你说这些?”

“那也不是,这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娘娘可还记得,我私底下碰到过亦荇姐姐几次,她可都是简单的宫女簪饰,其他的也老是那几样,不见什么新鲜的。她的那些好看的首饰也就只在见得到布公公的场合才拿出来带一下嘛!”绿芸转头问我,“帝姬说我讲的可对?”

我听了绿芸的话,脸上不禁浮起笑意,谁说她讲的不是呢?若是心里真的有一个人只会把他的一切东西留在身边珍惜,就像是翡钰一样,即使知道是不应该,还是把离白鹫的翠玉贴身保管。

而像亦荇,只在布朷德面前才会敷衍一下,带上他送的首饰,可见她的心里对件事情多少还是不满的,只是碍于熔妃的旨意,不能随了自己的心,只有在这些小事上才敢略略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原来这对对食,是真正的对食不对心啊!最起码对亦荇来说,是这样的。这倒比我料想的要好得多。

因为离王今日即将进帝都,离白鹫被招进宫的频率也多了不少。也是,人家老爹都要来了,你也总得表示表示自己没有亏待别人儿子吧!连带着,对翡钰禁足的命令也略略松了口,虽然如此,翡钰还是被熔妃严密的看管起来,也没有机会能和离白鹫碰面。笑话,熔妃怎么会让自己女儿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两次呢!

这一日我又去永庆宫寻凌帝,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一个身板格外挺拔的男子从宫里出来,我眯眼一看,可不正是离白鹫?

看到他我就不由得想起当日白俞远的那段话,忍俊不禁。离白鹫也正向我这边走来,见我笑得奇怪,挑了挑眉尖,“帝姬这是怎么了?我的脸竟有这么可笑?”

我努力压抑住笑意,但仍然是笑容满面地:“三皇子误会了,我只是……额……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完才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好话,这话不等于是说你长得像个笑话嘛!

离白鹫也不在意,说道:“帝姬,我可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我条件反射地觉得没什么好事,他所谓的好事通常可都是有一点附带价值的,顿时警觉起来,“什么事?”

“那个医正有可能能醒得过来了。”

“当真?”我瞪大了眼睛,若是真的那着实算是一喜了。

他笑得春花烂漫点点头:“我按着我们草原上的古法,就只死马当活马医了,谁知竟然有了些效果。干脆让我父王这次来带了好些夷赫的药材还有师傅来,想必是希望极大的。”

人家尽心尽力帮我办事了,总还得还一善意吧!虽然对象是离白鹫,我就十分的不愿意,但还是笑容可掬地学男子一般拱一拱手:“还有劳离王费心,笙阳当真是惶恐啊!”

他眼角含笑:“帝姬不必客气,父王倒是十分乐于帮这个忙的。我,那就更不用说了,帝姬一向清楚的,我的心意可昭日月。知道那日帝姬在太后千秋上大放异彩,我可是又高兴又担心。”又深深看我一眼,墨色的眸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

得,又来了,您老就别在我面前再浪费你的荷尔蒙了。

我哀哀地叹一口气,念诗一般浅吟,“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念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是长长的一声叹。

他眼中闪过精光:“这也是帝姬所做?”

我摇摇头,继续琼瑶式地捧心状:“你可知道,有一个人,有那样一个人始终在那里等着你。不管世间沧桑,一直就在你的身后等待,等你有一天回过头看一眼。关于你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越听这段肉麻兮兮的表白,离白鹫眼中越是充满了某名的色彩,捉摸不透,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着,脸上也若有若无带了笑意。

我终于是要绷不住了,这段话几乎把我的胃搅腾得翻江倒海起来,这才放缓了语气:“三皇子,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脸上笑意扩大:“谁?”

“唉~~~你还记得当年隐香楼上的白俞远吗?”语气参照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他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住,脸色有点略青,过了许久,才从齿缝中艰难的冒出几个字“白俞远?”

我现在可是掌不住的想笑,偏偏脸上还得做出一副理解同情的模样:“我在千秋节上碰到了白俞远,他让我向你转达他的心意。他当日只是没考虑清楚,现在想想才发现,你才是他的真爱。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我热烈地激情澎湃地讴歌,“情真是个伤人的东西啊!可是他这种无谓世俗、追求本心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热烈的赞美歌颂吗?”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脸色时而发绿、时而发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学过了我们中国的国粹变脸不成?

许久他眯起了眼睛,牵着一层脸皮对我似笑非笑,虽然还是俊得很,却让人看得心里发憷:“帝姬你呢?听了这话可想说点什么?”

我深深一呼吸,上前拍拍他的肩,一脸真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菊花早暴!”

……离白鹫的脸再次瞬间阴沉下来……

唉,我微微缩了缩脖子,哪里来的一阵阴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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