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已起，早跟晚都有些凉意，与整个世界的秋意萧索不同，青山私人精神疗养院的花园里，雏菊正当绽放，暗香迷人。
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护士的陪同下，正在花园里赏花。
一个病人将两只手别到背上，不停地煽动着手掌，然后将嘴巴凑到雏菊边上，蜻蜓点水般地伸缩着舌头。
“你在干嘛？”另外一个病人好奇地问道。
那个蹲在雏菊边上的病人没有理会另一个病人，就在这时，不远处三个病人头尾相连着从远处飞奔过来，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不停煽动着手臂的病人。
“哈哈，我也要玩，我也要玩老鹰抓小鸡！”说着那个病人跑向那只老鹰，“我来做老鹰的**，我的口水就是老鹰的大便，开始大便攻击小鸡！”
这一幕刚好被走出来的李拜拜与杜双飞看到，李拜拜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至于背上的棉被，李拜拜觉得背着还挺舒服。
“刚刚那只老鹰飞过，让我联想到了大鹏展翅。”李拜拜煞有介事地说道。
“李白写过一首诗，叫《上李邕》，里面就有一句扶摇直上九万里。”杜双飞故意说出这句诗。
“对，这是我的诗。”李拜拜马上就承认道，“果然，知我者莫若子美呀！”
杜双飞笑了笑，“我现在不叫子美。”
“你不叫子美叫什么？”李拜拜突然大笑起来，“难道你改名了叫豆腐，哈哈，说实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叫杜甫，我还真听成了你叫豆腐，小杜呀，洛阳一别，感觉你整个人的气质越发忧郁了。”
“我现在叫杜双飞。”杜双飞自报家门，“我是精神科专业大学本科毕业的，现在在这家疗养院里打扫卫生。”
“《大学》？是《大学》、《中庸》的《大学》吗？怎么，你们这个朝代读完《大学》后，就要干扫地的活？”李拜拜不解地问道，“我们那个时候读完了《大学》、《中庸》这类学问，就可以进京考仕途当官了。”
杜双飞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时，刚好李拜拜隔壁床的病人从旁边经过，他呵呵傻笑着，然后跟李拜拜打了声招呼，“你好，蘑菇。”
“蘑菇？”李拜拜打量了自己一番，由于把背后那床棉被弄到脖子的位置最舒服，所以现在那床棉被刚好遮住了李拜拜的整个头部，从正前方或者正后方看去，确实很像一棵行走的蘑菇，“你这个比喻非常别致，我很喜欢，我那把桃木剑你先拿着玩，不过，有妖怪出现的时候，你还是要还给我的。”
“好的，蘑菇。”那个病人继续傻笑着，“不过我现在不玩剑，我现在是一棵秋菊，我的表妹叫秋香，是一棵雏菊。”
李拜拜点了点头，“那需要我来给你浇水吗？”
那个秋菊摇了摇头，“暂时不用，因为现在有一个人正在调戏我的表妹，我准备与他拼命。”
说着，李拜拜隔壁床位的那个病人便冲向了那个蹲在雏菊边上不停伸舌头的那个病人，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哇靠，竟然敢用舌头如此调戏他的表妹，我要是那棵秋菊，我也会跟那个变态拼命。”李拜拜感叹道。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病人瞬间被那个高大的男护士摆平，并且都被捆成了龟仙人的样子。
李拜拜带着杜双飞继续在院子里赏秋，望着金黄的枯叶摇摇欲坠，李拜拜突然诗意大发，“见到此情此景，不赋诗一首，实在可惜，小杜，你先来！”
突然被点名，杜双飞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念了一句杜甫《登高》中的诗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好诗！”李拜拜震惊道，“小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这句诗句很高端呀，比我那《秋下荆门》，都差不了多少了！”
《秋下荆门》是李白第一次出蜀远游时，借景抒情写的一首诗：霜落荆门江树空，布帆无恙挂秋风。此行不为鲈鱼，自爱名山入剡中。
“多谢夸奖了。”杜双飞俯身捡起一张落叶。
眼尖的李拜拜突然看到杜双飞的手背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你什么时候被人砍了吗？”
杜双飞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你只想好了这一句，还是说，已经想好了一整首诗？”李拜拜见杜双飞不愿提及那道伤疤，就继续回到诗词的话题上。
“一整首诗。”杜双飞想了想，这首《登高》虽然读书的时候学过，不过杜双飞是在这段时间里背了好几次才记下的，“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听杜双飞吟完后，李拜拜全身打了一个激灵，“确实是好诗，而且，确实可以跟我的《秋下荆门》比肩了，只是，万里悲秋，百年多病，小杜呀，你的诗实在是太悲苦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就跟你说不要这么忧郁，整天苦着张脸，像全世界都欠你什么一样。你看我，不也是怀才不遇，那唐玄宗直接赏了点钱就把我打发了，就跟打发一个要饭的一样。”
“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见面的？”杜双飞突然问道，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拜拜的眼睛，似乎想看穿李拜拜的内心。
李拜拜得意地笑了笑，眼神中丝毫没有闪躲，“你以为我会忘记吗？天宝三年的夏天呀，我们一起玩遍了整个洛阳城，还做了不少疯狂的事。”
“疯狂的事？”
正说着，那三个头尾相连的小鸡已经朝李拜拜跟杜双飞这边冲了过来，而三人身后是一只煽动着翅膀的老鹰，以及一只吐口水的老鹰的**。
李拜拜哈哈一笑，拉着杜双飞躲开那个**的口水攻击，“反正比这五个人做的事肯定疯狂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