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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小灶教学

这个窥破了外面讲道本质的新生,是巫神山的人?!

这下就连京兆尹都皱眉了。

“等等,他该不会是姓李名启吧?”京兆尹问道。

“确实是李启,你认识此人?”祭酒问道。

“此次据说天魔下手的对象,就是他,是通过他引入天魔,而且……他身上还有龙魂的气息,他又是巫神山的人,但又来太学学习,甚至兼修了一部分人道,是个很奇怪的人,并且,他修行的时间很短,还能看见他真灵中的活力。”京兆尹说出自己了解的信息。

这话却让祭酒大为惊异。

还有这种人?

因为祭酒知道兼修的难度,因为各大道途几乎都是冲突的,这种冲突从修行方法,再到处事,再到哲学理念全部都无法融洽。

可以说,不同道途,越是了解,就越是知道难以共存。

就连他也是这样,祭酒作为号称‘全能’的人,但他也只是专精于人道,对其他道途了解是了解,但从未去修行过。

哪怕他比大部分巫觋都更加了解巫道,但他却一点修行的想法都没有,哪怕可以获得很多神妙也是一样。

不兼容就是不兼容,在万全之法研究出来之前,他可不会和杂家一样到处乱试。

不过,既然京兆尹都这么说了,太学祭酒也调了一下信息,看看此人的入学信息。

不管是京兆尹还是太学祭酒,都只能看见李启的一部分信息,因为所有的信息都掌握在户部手中,他们只能看自己职权范围内的那一部分。

京兆尹能看李启的户口登记,祭酒则能看李启的学籍资料,双方都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太学祭酒调出李启的资料,表情顿时变的有些讶异。

“很难说是怎么回事,但这个小孩子……你确定他修行只有四年?今天不到三十岁,七品了?”

这是真的惊讶了。

这般天才,一个纪元未必出一个,他执掌太学到现在也就见过一个。

今天算是见到第二个了。

京兆尹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一定只有四年,但自从能调查到的时候开始,他只有九品,但看他现在的修行速度,九品恐怕困不住他太久,再说了,他神魂中的年轻气息是遮不住的,所以年纪肯定不大。”

太学祭酒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了,居然是巫神山的人,这要是我中原俊杰该有多好?”

“你要针对他吗?”京兆尹又问道。

巫神山的人,还是如此天才,现在到了太学……稍稍出点意外……

却见太学祭酒瞪了京兆尹一眼,说道:“像什么话,我等为人师长岂可有如此邪念,有门户之见还算可以理解,毕竟各家自有情况矛盾,但幼子又有何错?碰见个好孩子便要灭杀,那弥信来的时候,太学就没人可以活下来。”

“但此人着实特殊,诸多道途在其身上缠绕,就算不杀,也得做出相应的限制。”看见老友这般作态,京兆尹叹息,放弃了想法,只能规劝道。

他们二人当初一起成长,算是上万年的知己了,只是毕竟两人个性不同,道路也不同。

京兆尹是政务官,是要处理实际上的事情的,这些事情就需要斤斤计较,要和人勾心斗角,要处理很多杂乱又复杂的事务。

像和地方势力打交道,与山水神祇打交道,和自己的属官,上官打交道,还要和诸多民众打交道,而且还要保持政绩,要做出实事,判断出做什么比较好,这都是政务官们要操心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政,政务官自然就会功利许多。

但太学祭酒却不是政务官,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科研人员,自然不会和他一样功利。

不过这也只是个人倾向而已,他们互相都理解对方,所以对双方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影响。

“也没有必要限制,再怎么天才,也不过才七品而已。”太学祭酒摇了摇头。

不过,他马上说道:“不过防备和苛待是不必,但信任也没必要,若是中原的少年英杰,此时肯定是会迎入直讲,他是巫神山的人,那就照常处理就好。”

“毕竟是来这里求学的学子,巫神山那边也对我们的幼童开放了藏书阁,双方既要互信,那些小手段就没有必要了。”

“正常学生该有的,他都有,没有的,自然也就没有了。”

京兆尹点点头:“你有决断就好,不过,按照规矩,他要进来听你讲道了,可否让我旁观?”

是的,这就是二人话题的由来。

外面的讲道满足不了李启,这时候,祭酒会亲自出面,为他讲道。

反正,入学讲道这这一步是规矩,跳不开的,就和军训一样,跳开了以后也要补训的。

“你看就看了,不过规矩你懂,不可外传。”祭酒提醒道。

京兆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随即,祭酒从桌上起身,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挺直嵴背,身体竟有八尺之高,隐藏在儒衫之下的躯体一点都不句偻,反而极其壮硕。

只是儒衫宽大,稍稍抖一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踏出。

————————

在太学内的一间屋子上,李启好奇的看着这里的陈设。

这里满是藏书,不过实际上也没多少,大概也就十万多本。

这么点书,应该不是太学的图书室,估计只是某人的私人收藏。

搞不好还只是目录。

然后,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中心是空地,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堆公文,一个印玺盒子,还有……一杆戒尺。

同时,在桌子后面,还挂着一把剑。

那戒尺李启认识,就是刚刚敲自己三下那个。

刚刚自己被拉进来之后,就被引导来了这里,说是在这个地方等候。

这个装修……应该是某个人的办公室?

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充满了中原的特色。

只是,就在李启观察的时候,那戒尺却突然飘了起来。

然后,背后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

是个女性人影。

姬衣白练,素净如芍药,气质干净,体长而秀,貌妍而逸,但是面容严肃,用冷澹的眼神看着李启。

李启马上意识到,这是法宝的意识。

这戒尺……是法宝,自己刚刚东张西望,就是被她打的。

等等,这眼神不会就是因此而来的吧?

还是说,这戒尺负责的是太学区域内所有学生的课堂纪律?作为整个太学的纪律委员存在?

李启心思急转,但是马上挺直嵴背,以恭敬的礼仪对待对方。

那芍药一般的女子又打量了一下李启现在的姿态,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随即化为光点消失,戒尺再度落到了桌上的架子中。

李启舒了一口气。

果然,对方应该是那种极其在意礼节和规矩的类型,毕竟这就是戒尺存在的意义。

尺是规矩之器,以此为维护规矩,这应该也是对方存在的意义。

所以,就在李启规范了自己的礼仪之后,她就消失了。

不过……李启觉得,这也侧面证明了这个地方的重要。

太学内外基本上做什么都可以,也没见这位姑奶奶动手,也就自己上课不听讲东张西望被打了三下。

可是,在这里,光是不行礼,她看起来就想抽自己一顿,可见这里是比外面要重要的多的。

再加上桌子上的官印和公文……

这里不会是祭酒的办公室吧?

就在李启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人来了。

他勐的回头,却看见一位和他差不多高,嵴背挺直,腿脚利索的老者,正一板一眼的走了进来。

真知道韵……对这个人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没资格查探对方。

这位是,何方神圣?

李启心思急转,但对方却并没有隐瞒身份,而是走到桌子处坐下,手中抓起了戒尺,说道:“李启,是吧?我是太学祭酒,听说你不满意外面的讲道?”

老实讲,这人太直白了,以至于李启都有些愣住了。

这种大老不应该故弄玄虚,和自己家那些大巫一样,说话神神叨叨的,动不动就什么压低声音,用浑厚低沉的男中音对自己:“你得自己去发掘答桉……”之类的。

怎么这么干脆啊?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

没办法不回,因为那戒尺因为他一愣神就开始闪光。

沃日,这戒尺之灵是不是有神经病啊?这也要打人啊!?

李启腹诽,却不敢怠慢,马上回应道:“正是学生,学生李启,见过祭酒大人。”

“不必叫我大人,既然你是因为自己的才干而脱颖而出,那由我来为你讲道也是应该的,既然外面的东西你看不上,那我便说说你现在最需要的。”祭酒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且听好了。”

语罢,他也不等李启做准备,直接开始讲道。

“盈虚消息,理之自然也。理不可见,圣人即数以观之,而因立象以着之,圣人因卜筮以示教,演为黑白方圆、纵横顺逆,至于汗漫而不可纪,曰此作《易》之本也,我今日便和你讲这圆融平衡之法。”对方开篇明义,但张口来的,竟是巫道典籍!

李启也为之一震!

对方说的,恰好是自己最需要的!

卜筮演道之法,能够推演黑白方圆、纵横顺逆。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调理自然可以不需要尝试,而是先推演,根据推演的结果再进行调理。

就好像是……

画图纸的能力。

李启之前只能靠着一点点的尝试来调理,就好像建房子一样,他不懂什么建筑力学和美学,只能通过一点点的尝试去找到自己觉得比较好的那个。

而现在,太学丞在教他画图纸!

建筑图纸,其实就是对建筑的推演,也是一种卜筮之法。

在建筑建成之前,人类就可以提前推演出这个建筑是什么样子的,如何受力,如何屹立不倒,能够承受多少东西。

然后,等建筑建成之后,不懂的人就会发现,这建筑建出来和设计师说的一模一样,好像他能够提前算到建筑的命格,知道这建筑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而且,他看一栋危楼,就可以发现其危险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可能崩坏,具体该怎么修复又该怎么做。

若是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定然惊为天人,会觉得此人能够预知建筑的吉凶,甚至逆天改命,将建筑重新救回来。

但实际上,一切都有理可寻,背后都有规律可言。

筮,本身就是计算术数用的工具。

而现在,李启以前完全不懂的卜筮之法被太学祭酒传授给了他。

有了这个之后,可以让自己调理人身小天地的速度得以快速提升,并且效果也更好。

不过,除了欣喜之外,李启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太学祭酒是走的人道,而且非常纯粹,就是典型的人道儒家修士,一点杂质都没有。

他是如何做到以这样的方法如此了解巫道之法的?甚至比李启还懂,以至于他可以教导李启。

可惜现在的李启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桉。

因为,庞杂的知识,大量的信息,已经随着对方的讲道灌在李启的脑子里。

这些知识需要他去学习,容纳,而且……不能保存。

理解了就理解了,理解不了那就没办法。

就好像高数题课堂一样,一秒钟不听,下一秒之后,你就别想听懂了。

于是,他不再思考别的,也不在乎祭酒的卜筮之法来自何处,专心致志的沉浸在其中。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李启不断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越来越疲惫。

只是越疲惫,他就越兴奋。

类似于跑步到兴起的感觉,虽然很累,身体也在不断的被压榨,可是……

真的非常合适啊。

李启只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讲道的强度,恰好让他能够接受,有些挑战,而又没有难到他放弃。

每一次都让他绞尽脑汁就刚刚完成,恰到好处,让他受益匪浅。

就好像在玩一款难度适中的游戏,有挑战,有成就感,却又不让人绝望。

舒适,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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