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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蔡邕:逆子吃老夫一棍!

转眼一个月过去。

洛阳城中的大乱,暂时只是被圈定在皇宫的范围之内,于居住在洛阳城中的百姓们毫无关系,也没有影响到马谡的饮食起居。

马谡趴在竹床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撅着屁股,嘴里碎碎念不停。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第七次挨打了。

这日子,可真没盼头。

马谡叹了口气,转而思索起洛阳城中的局势。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大汉最为动荡的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刘宏、董太后、骠骑将军董重、大将军何进等高层人物先后死亡,宫廷之乱未平,紧接着董老虎进京,少帝刘辫和陈留王帝位更迭,经历过一系列屠杀和博弈后,董卓将会把持朝政,威震百官。

然后就是群雄讨董,诸侯割据,世家崛起,天下大乱。

东汉的世家并非是西汉那种世家,东汉的世家在财力、人力、名望等方面,已经几乎可以与诸侯划上等号了。如汝南袁家、弘农杨家、谯县曹家、太原王家,这些都是可以瞬间拉起一支军队,从世家摇身一变成为诸侯的存在。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想成为诸侯,那就可以瞬间成为诸侯。

在这样的背景下,董卓在朝廷大搞一言堂,大搞白色恐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完全是没拎清状况。

失败也就在所难免。

想起接下来面临的危险局面,马谡便无奈长叹。

他目前还是个八岁的孩子,虽然脑子和一部分身体发育到了成年人的规模,但还处在接受启蒙教育的阶段。

这个年纪,注定了他在这场宫廷之变中及接下来的诸侯讨董中,不会有任何作为,只能作为一个看客,眼睁睁看着大汉帝国崩塌。甚至,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

为了避免陷入这样的窘境,他一早就派出了数个家仆去往全国各地,寻访勐人来为自己及蔡家保驾护航。

常山赵云、东来太史慈、陈留典韦、南阳黄忠、甚至连一挑十二的曲阿小将都没放过。

然而大半年过去,传回来的消息一点都不乐观。

东来太史慈一听说去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当护卫,当场就怒了,他认为这是在羞辱他,八岁孩子你不好好吃奶读书,你玩什么护卫啊?

太史慈差点没把派去的蔡家仆从屎给打出来,若不是看在蔡邕素有贤名的份上,那仆从坟头草现在绝对有好几尺高了。

南阳黄忠倒是好说话,言说只要肯给钱,给八岁孩子当护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等他治好儿子的病再说。

但什么时候能治好儿子的病,黄忠没有说。

这基本相当于委婉拒绝了。

至于同郡人典韦,目前还没有消息,因为典韦这家伙是个游侠,义气当先,好为朋友两肋插刀。前不久才替朋友出头,把一个县令给杀了。眼下,典韦正处于逃避抓捕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有人说在陈留南面的卧虎岗看见过他逐虎过涧、有人说在临郡东郡看见他下水捉鳄鱼。

总之,典韦出现的地方危险悉数高的离谱,连官府的衙役都不太敢去抓他,更何况是蔡府的下人。

所以,虽然典韦也是陈留人,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派出去的仆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马谡有时候也会想,这个仆从大抵是被老虎吃了。

常山赵云也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护卫请求,仆从从常山回来后,转达了赵云的说辞,“去给八岁小儿当仆从决非大丈夫所为,大丈夫生于乱世,就该国家出力,守卫边疆,上阵杀敌。再来饶舌,腿儿打断!”

唯一的好消息是,曲阿小将同意来给一个八岁小孩当护卫,目前正在从江东赶往京城的路上。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到,没有确切消息,有可能三五天,有可能十天半月。

马谡由是知道了曲阿小将的姓名,朱横,现年十八岁,双臂有千斤之力,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吃了上顿没下顿。因为食量奇大,他正想着从军混口饭吃,恰巧碰到了来寻他的蔡家仆从。在蔡家仆从狠狠地管了他几顿饱饭,并开出了百万钱的高价后,他动心了。

情况就是这么情况。

默默想着这些,马谡非常郁闷。来自屁股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煎熬,让他一整宿都没睡好觉。

他是无比的怀念前世的日子。出入有四大部将保护,几千兵马跟随,还有一身90+的武力傍身。最主要是有一群红颜知己,可供消遣。

而这一世,啥娱乐都没有,也就gan姐姐蔡琰下棋的时候,能有片刻乐趣。

最关键是没有系统,总觉得人身安全少了一层保障,平日里如履薄冰,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惹恼了哪个暴脾气的勐人,被人家一刀砍死。

或许是思想是成年人的思想,让马谡就觉得自己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糟糕了。每天的生活就是读书,读书,读书,生活单调,枯燥,乏味。

迷迷湖湖睡到天亮,马谡早早起了床,被小翠摁住大脸盘子梳洗之后,搬来一个小凳子,趴在墙头听了一会城中的热闹,就被蔡邕派来的仆从叫到了书房,上启蒙课。

蔡邕的书房基本就相当于大汉的私人百科全书藏书馆,光是书房的面积,就有三四个卧室那么大,书架上各式各样的藏书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

当马谡磨蹭着不情不愿的走进了书房的时候,发现卫仲道和阿姐蔡琰已经早到了,两岁的小妹贞姬也板板正正跪坐在一旁,都在等他。

一看这架势,马谡就知道今日又到了蔡邕要亲自传授三个子女和一个学生的时候,连忙规规矩矩坐到蔡琰和贞姬的中间,一脸认真。

连日常给卫仲道甩脸子都没顾上甩。

蔡邕端正的跪坐四人的正前方,先教了小女儿一首简单的儿歌,又考问了一下大女儿的所学,然后开始教授卫仲道学问。

其间,蔡邕时不时瞥马谡一眼,眼神很是凌厉。

看到蔡邕这个样子,马谡的心里就直犯突突,同时屁股上传来隐隐的痛楚,心里不断犯滴咕,莫不是自己昨晚上熘进姐姐房里的事被义父发现了?

这架势一会儿指定要挨打啊。

怎么办?

我这么大个人,当着姐姐妹妹还有那个外人的面被扒了裤子打,也太没面子了。

马谡悄悄看了一眼蔡琰。眼神传意:阿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蔡琰看懂了马谡眼神里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惊鸿一瞥间,马谡发现卫仲道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蔡邕仍旧时不时瞥过来一眼,目光不善。

马谡心里又气又惊。

周树人曾经曰过: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相互的,当你看一个人特别不顺眼的时候,别担心,他看你一定也非常不顺眼。

马谡一直都看卫仲道不顺眼,他觉得这家伙整天装得跟斯文败类一样,说什么都文绉绉的,开口闭口之乎者也,跟四五十岁的老夫子一样无趣。但是,义父蔡邕似乎非常喜欢这种作派,数次开口夸奖卫仲道。

这种来自长辈的夸奖,最容易影响到儿女们的观感和态度。

马谡就发现最近gan姐姐蔡琰看卫仲道的眼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带上了些许欣赏之意。这让马谡感觉很是挫败,于是更加讨厌卫仲道,更加肆无忌惮的给他添堵。

悄悄在他被窝里放一条拔了牙的蛇,把他的长衫下摆打结,把他写好的竹牍拆线……

若是换一个人,在被八岁的未来小舅子捉弄之后,大多都会选择忍耐,包容。可卫仲道不同,只要出现了状况,他一定会立即告诉蔡邕,于是,最终挨收拾的就成了马谡。

马谡这个月已经挨了七顿板子,除了第一顿是因吹牛皮挨打,后面这六顿都是拜卫仲道所赐。自是恨得牙痒痒。

很快,蔡邕教完了卫仲道,开始给马谡上课,考问起《春秋左传》的进度。

蔡邕的教学方法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通常都是丢过来一本书,让马谡自己学习,自己悟,遇到不懂的可以问,每天必须完成一定的进度。

如果完不成进度,也不来询问问题,那就竹板炒肉伺候。

马谡战战兢兢背了一段内容后,蔡邕点了点头,放下戒尺,背着手出了门。

就在马谡狠狠松了口气,以为躲过一劫,臆想着今天用那种方式给卫仲道好看的时候。

蔡邕正提着一根三尺多长的圆木棍,杀气腾腾朝书房走来。

“谡弟?谡弟!快跑!”

蔡琰最先发现不对,焦急的推了一把马谡。

但是晚了。

马谡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一片阴影遮盖住了自己。抬起头,看到的是蔡邕提着棍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义...义父,我今天是什么过错啊?”马谡战战兢兢问道,狠狠瞥了一眼卫仲道,心里清楚今天这一顿跑不了,但他想知道,自己因何挨打。

这事关之后的报仇力度。

蔡邕寒着脸说道:“你猜猜看,猜对了,为父兴许可以饶你这一顿打。”

“此话当真?!”

马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立即开启头脑风暴,推演起来。

之前挨的七顿打,五次是因为捉弄了卫仲道,一次是因为半夜的时候蔡邕发现他从蔡琰的房间里鬼鬼祟祟出来,还有一次……就是因为吹牛皮了。

思及此,马谡自信满满道:“是因为我在世兄被窝里放了一窝死老鼠?”

听见这话,卫仲道脸色当场就变了。

“啪!”

马谡嵴背上突然挨了一棍子。

蔡邕虎着脸道:“不是!”

“不会是因为我昨天在世兄的碗里吐口水吧?”马谡有些不确定,当时也没人看见啊?

卫仲道捂着嘴冲了出去,趴在门外干呕。

“啪!啪啪!”

马谡背上又挨了三棍子。

蔡邕的脸都黑了,“不是!”

“总不会是昨天夜里我在世兄的酒里撒尿.....”

“呕~~”卫仲道吐的更凶了。

“逆子!看打!”

“啪啪啪啪啪――”

一会以后。

吐无可吐的卫仲道被抬了下去,

马谡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肩背,哭丧着脸道:“义父,我猜不出来啊,干脆您直接打我一顿得了。”

蔡邕黑着脸,提示道:“除了家里的事,你好好想想在外面还犯下了什么事?”

“外面?”

马谡蹙眉思索起来。他没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啊?他才八岁,能做什么坏事?该发育的地方还没发育呢,青楼勾栏去不了,赌坊赌坊去不了。

他看向蔡琰。蔡琰低着头,芊芊玉指在竹牍上虚画着什么。

马谡眼神一凝,看出了蔡琰写的是“护卫”二字,顿时恍然,大叫道:“义父你看,你背后的墙壁上有个字诶。”

蔡邕根本不上当,作势就要一棍子打过来,马谡连忙举起手,“慢着,慢着,我说,我说。”

于是就一五一十把派人寻找护卫的原因的说了一遍。

当然,在马谡口中,寻找护卫完全是为了这个家的安全着想,为了姐姐妹妹的安全着想,根本没有一丝丝为自己着想的意思。

蔡邕瞪大了双眼,这孩子是八岁吗?他怎么考虑的比我这个五十八岁的人还周全?

见蔡邕不说话,马谡开始了引经据典,说着历史上乱世时期各种妻离子散的悲惨故事,讲述着那些护卫主家周全的英雄事迹,千言万语归咎为一句话。

“护卫不请不行!”

“义父,您想想看, 您万一入朝为官了,家里连个大男人都有,万一来了个歹人怎么办?我才八岁啊,我哪里打得过他们?”

蔡邕摆了摆手,“行了,这次就饶你一回,你且说说,这次寻找护卫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马谡做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笑着说道:“派往四处的仆从每人拿了一万钱路费,一共五万。”

五万……

蔡邕松了口气,正待夸赞干儿子一句,忽听马谡又道:

“聘请朱横当护卫,花了一百万钱……”

这句话还没说完,马谡已经拔腿窜出了房间,没了踪影。

“竖子!休走!吃老夫一棍!”

蔡邕提着棍子追了出去。

看到父亲的弟弟前后脚离开,蔡琰小跑着来到房外,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在院子里追逐的身影,一脸惊惧。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发这么大火。

弟弟这次怕是要被打个半死不可。

不同于蔡琰的担忧,蔡贞姬拍着小手,一脸开心,奶声奶气叫道:“打!父亲,打他,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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