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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失踪的年轻人叫伍康,重点大学本科毕业, 工作不到半年辞职回来宅在出租屋里打游戏, 原因是不喜欢办公室的氛围,觉得大家都藏着掖着, 半真半假,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相处, 忒不舒坦。

伍康家里是做生意的, 他之所以不在家里住是嫌七大姑八大姨烦, 也怕父母唠叨, 就在外面跟人租了套房子, 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父母管过,没管成。

至于伍康的室友, 陈名, 三十六岁,外地人, 几年前过来的,在一家俱乐部当教练, 有个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二人感情很好, 准备年后买房结婚。

根据陈名交代,伍康其实很抗拒相亲, 才二十三急什么,况且他根本不想找女朋友,自己一个人玩就挺好, 但是他的父母三天两头的各种威||逼||利||诱,不相亲就不让他在外面住,也不会再让他打游戏搞什么装备,必须进家里的公司,等于是变相的威胁。

陈名说他还建议伍康去其他城市,可是伍康没法溜走,身份证被家里没收了。

伍康产生了一种生理性厌恶,父母让他去见谁,他就去见一面,请人喝杯咖啡以后敷衍了事。

反正你们逼我,那就玩儿呗。

父母的意思是让伍康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成家,早点把孩子生了定下来,之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开支方面也不要他们小两口操心,家里有那个能力照顾。

介绍的女方要么是门当户对,要么家境差一点,但是自身比较优秀,综合成绩很不错的那一类。

伍康失踪前两天相了四个女孩,其中两个是富家女,另外两个里面,一个是海归,一个是高材生,条件都挺好的。

一天相四个不是常态,只是因为中间人约错了时间,搞了个乌龙。

四个女孩分别是姚乐乐,梁月,柳宁,吴芳欣,前三个目前人都在国外,口供还没拿到,最后一个的口供拿到了。

顾长安懒得翻口供,让季青口头描述给他听。

“吴芳欣是私企高管,二十八岁,父亲是高中老师,母亲在医院工作。”季青说,“据调查,是介绍人在中间搭的线。”

她吐掉瓜子皮:“地球是圆的,绕来绕去都能绕上,举个例子,你亲戚的亲戚说不定跟你同事的亲戚的老婆是朋友。”

“……”

顾长安吃松子吃的口||干||舌||燥,他拿了个橘子剥开:“没别的了?”

季青说:“吴芳欣对伍康的评价很一般,说他一坐下来就抱着手机不撒手,说话的时候也不看她,只顾着打游戏,不尊重人,修养跟人品都不行。”

见顾长安没有反应,季青就继续:“伍康失踪的17号晚上,陈名没回出租屋,在同事那里过的夜,说是下大雪打不到车,第二天回来发现人不在也没想太多就去上班了,当晚伍康的父母上门,这才知道他出了事。”

说着,季青就将鱼缸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局里大家伙已经对审讯室内放鱼缸一事见怪不怪,都当她有特殊的审案技巧。

“现在只审问过陈名跟吴芳欣,你看看有没有线索。”

顾长安边吃橘子边听。

金鱼的肚子里飘出一道男声,特别尖细。

“那天下大雪,我不好回去,就去了同事家,对,是的,我在他家住了一夜,他可以给我作证的,警||察||同志,这个我不可能撒谎。”

“我觉得伍康比同龄人要成熟,也很有想法,虽然家庭条件很好,但他靠自己的努力赚钱生活,不靠家里,这一点就很了不起。”

“他是比我小十几岁没错,我俩相处起来却非常和谐,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嗯,很愉快的,我还打算一直跟他合租下去呢。”

这是陈名在整个审讯过程中说的谎言,一共三个。

顾长安咽下嘴里的橘子肉:“陈名撒谎,他不在同事家。”

季青立刻拿出记事本:“也就是说,他的同事给他做假证,那晚他在别的地方。”

“嗯。”

顾长安起身活动手脚,来回走着说:“陈名跟伍康相处的并不是很愉快,他们之间出现过矛盾,我猜测他内心深处羡慕,嫉妒,甚至鄙视伍康,认为对方仗着父母给堆了层金山,就在年轻时候肆意妄为,不上进,过的堕落,可能合同一到期就会搬走。”

季青转了下笔,毫不遮掩的惊叹。

看似跟心理学有点相似,却大不相同,不需要见到嫌疑人,通过对方做出的微表情来判断真假,只要看个鱼就行,速度快,效率高,失误率为零。

原理虽然还搞不懂,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个很可怕的能力,能大大缩短探案时间,节省警方的精力人力。

季青半响说:“长安,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顾长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着说:“季队,马屁就不用拍了,我只是为了赚点生活费养活自己,你我是各取所需。”

季青:“……”

顾长安忽然凑近鱼缸,倾听里面传出来的女声,他轻挑眉:“吴芳欣也在撒谎。”

季青抬头:“什么?”

顾长安啧啧:“我想她应该是在伍康那里没有得到关注,只得到了冷落跟无视,自尊心受伤就撒了谎,其实她很喜欢伍康,想跟他交往。”

季青沉吟道:“这算是一种常见的心理防卫,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不能说明什么,吴芳欣两天前跟伍康相亲,两天后又有了其他安排,这就表明伍康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她有没有别的问题?”

顾长安屈指弹一下浴缸,里面的小金鱼四处乱窜,一头撞上鱼缸,他看得直乐:“17号那天下午吴芳欣是请了假没去公司,但她不是因为生病不舒服。”

“为了晚上的相亲做准备?”季青舔||舔||发干的嘴皮子,“据她说,相亲对象临时放鸽子,她在餐厅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走。”

顾长安说:“确实是那样。”

没听到相关的谎言,说明这一条信息是真的,没撒谎。

不过……

顾长安抬了下眉头:“她从餐厅出来,并非在公园里坐到很晚才回去,期间她有做别的事。”

季青一一写在记事本上面:“伍康15号出门相亲,16号一天都没出门,17号晚上出去后就没再回来,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那三天里面跟他接触过的人就四个相亲对象和室友,审问的俩人都有疑点,其余三个不知。”

顾长安想起来遗漏的事:“对了,伍康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季青让他看档案上的照片。

顾长安扫一眼档案上的照片,年轻人浓眉大眼,目光有神,是个很标准的帅哥,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拿起档案看看:“一寸照帅成这样的不多见,随时可以出道了。”

季青难得的赞同道:“颜值是很高。”

顾长安说笑:“这样的颜值在相亲市场应该很吃香吧。”

“吃香没用。”季青说,“关键是伍康本人没有那个心思,全是父母一头热,相几个都成不了。”

顾长安摇头:“还是没有看对眼的。”

季青看一眼青年:“也是。”

看对眼了,就会控制不住的想黏||糊在一起,什么心思都会冒出来。

顾长安放下档案坐回取:“这个伍康失踪多久了?”

季青说:“差不多四十七个小时。”

顾长安从嘴里蹦出两字:“凉了。”

季青不认同的说:“在没找到尸体之前,生存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十。”

顾长安没跟她争论下去,没意义:“你们不是都会查那什么社会关系吗?没查出东西?”

“伍康是个宅男,社会关系很简单。”季青靠着椅背吐出一口气,“他母亲不听劝偷偷找了媒体跟电视台,目的是想给我们警方施压,却忽略了这里面的利弊,有心人借机搅浑水歪||曲舆论导向,公安局现在压不住了。”

顾长安听了抽抽嘴,悠闲的笑着说:“挺好的啊,嫌||犯除了能上网看舆论乐呵乐呵,还能通过一些技术高明,又闲着没事的网友了解你们的案情进展,从而及时做出应对措施,跟你们玩捉迷藏,够玩死你们了。”

季青的语气里透着无力跟焦躁:“干我们这一行,碰到高智商|犯||罪本身就一个头两个大,不分昼夜的查案子,最怕家属不但不配合,还自作聪明。”

顾长安脸上的虚假笑意消失,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漠道:“尽人力,看天意。”

有脚步声靠近,打破了客厅的沉闷。

陆城瞥瞥坐在顾长安对面的女人,面露疑惑。

顾长安说:“季队长。”

换了个发型就辨认不出来了。

季青原本是清爽干练的齐耳短发,现在剪成了男人头,再剪剪就成平头了,一般人都是夏天剪头发,想图个凉快些,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剪这么短。

察觉到顾长安的心思,季青笑道:“为了省水省洗发膏。”

平时不幽默,突然幽默一回,还冷场了。

季青咳两声说:“家里看我三十好几了还单着,就给我安排相亲,我剪男人头是为了吓跑相亲对象。”

顾长安打趣的问:“吓跑了?”

季青一脸的兴味,带着点孩子气:“跑光了。”

顾长安:“……”

这个女人的五官英气逼人,气质又很冷硬,现在把头发剪这么短,配着眼角那道疤,再加上中性的穿衣打扮,挺像个混江湖的,相亲桌上碰到胆子小的,没准说话都不利索。

看出季青是真的松口气,像甩掉了一个大麻烦,顾长安说:“恭喜。”

季青接到王明明的电话就走,顾长安说晚点联系她,还捞走了鱼缸里的金鱼,让她带走空鱼缸,再买一两条丢进去养着。

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季青没有任何意见,也没问原因,她是个聪明人,清楚自己的目的跟立场,有些问题从来不问。

顾长安看陆城收拾桌上的垃圾:“你了解相亲吗?”

陆城手上的动作不停,睨了他一眼说:“我又没相过亲,怎么会了解。”

顾长安拿出手机上网找个相亲节目看了起来,他嫌手机卡,就换了陆城那个豪气冲天的手机接着看。

收拾完了,陆城洗洗手回来,大狗熊似的趴在青年肩头,从后面抱着他,挺直的鼻子在他柔软的发丝里蹭来蹭去,无趣的说:“一群人在尬演,看这个不如看猫,就我们昨晚看的那个。”

顾长安翻白眼:“大哥,那是皮卡丘。”

陆城低笑:“还不就是猫。”

顾长安无语几秒后动了动肩膀:“你能好好站着,或者好好坐着吗?”

话落,他就被陆城拿走手机,半拖半抱进了房间。

陆城的伤没十天半月好不了,脸上没多少血色,都快赶上顾长安了,他俩躺在一块儿,就像两个病患,难兄难弟。

顾长安任由陆城亲他。

陆城捏住青年苍白柔弱的脸:“你别跟我说,这时候你还在想那什么案子。”

顾长安的眼角一抽,你说对了。

“你成心想气……”陆城话没说完,薄唇就被顾长安|堵||住了,消失的不止是声音,还有他的怒火。

不知不觉天色昏暗,房里寂静且安宁。

陆城睡着了。

顾长安一点睡意都没有,躺的全身酸痛,他慢慢把手从男人身上拿开,伸手去摸对方唇上的伤口,食指指腹按着轻轻|摩||挲|。

“别大半夜的不睡觉,凑在我面前看我,挺渗人的知道吗?你就是看个八百回,我不还是我吗?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你白天看我的时候就够多了。”

顾长安蹙眉,“关键是我从小就睡眠浅,你一靠近我就醒了,为了不让你尴尬,我只好装睡,装的很辛苦。”

睡着的人不会给回应。

顾长安抓起额前的发丝往上捋了捋,精致如画的眉眼染上笑意,他轻笑出声:“不是只有你急,我也急,急着想跟你试,急的做梦都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承认我是个心口不一的人,一时半会改不了,但我跟你是来真的,有些话我只是不习惯说出来,都搁心里了,你跟我相处久了会知道的。”

尽管听众睡的很沉,顾长安还是耳根发烫,挺不自在,生平第一次说这么些话,他摸摸鼻子,正儿八经道:“再说了,即便我不说出口,我做出来,你也能看到不是?你又不蠢。”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对待感情的方式也不同,我用我的方式来跟你谈恋爱,你用的是你的方式,慢慢走着吧,我也想看看我们能走多远。”

顾长安够到床头的眼镜戴上,轻手轻脚穿上外面的衣服离开房间。

床上的陆城的眼睑微动,装睡的确很辛苦。

可惜他醒的晚,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前面肯定还对他说了很多,小东西平时都很狡猾,软硬不吃,好听的不好听的说一堆都没用,难得主动说一回真心话。

能走多远?当然是一直走下去,半路掉头是别想了。

陆城在被窝里激动,结果乐极生悲,不小心牵扯到了背上的伤,疼的他直抽冷气。

离开的顾长安又折了回来,他发现男人的睡姿从躺着变成趴着,被子也乱七八糟,好像前一刻在床上打过滚。

顾长安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在男人鼻尖上亲了一口。

陆城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嘴上一疼,他条件反射的绷|||紧浑身|肌||肉|,呼吸粗沉,啃就算了,还啃同一个地方,想造反?

门再次关上,顾长安这回真的出去了。

陆城抿掉唇上的血珠,面部轮廓没了平日的冷峻,变得柔和。

如同枯死的情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了芽,发现的时候已经冒出|嫩||苗,日渐增长,家里不会想到他出门一趟,还能解决终身大事。

活了一大把年纪才看上个人,家里闹就闹吧,闹多大都无所谓,反正他是放不开手了。

天全黑下来,厨房亮起了灯。

吴大病听到厨房里传出动静就进去看看:“长安,你在做什么?”

顾长安要用的食材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他站在灶台前,像模像样的往锅里倒油:“煲汤。”

吴大病走上前,想问需不需要帮忙,他很不放心。

顾长安说:“你退后。”

吴大病于是退后。

锅里的油烧开了,顾长安把黑鱼丢进锅里,滚烫的油沾到水立刻四处飞溅,他灵敏的闪开,手紧抓着锅铲高度警惕。

妈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吴大病看过去的目光很复杂,既欣慰又心疼,既心疼又高兴,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情。

厨房里很快飘满油烟味,吴大病欲言又止:“长安,你忘了开油烟机。”

顾长安咳嗽:“我就感觉有什么忘了。”

“……”

吴大病走出厨房,跟从客厅里出来的陆城打了个照面,他快步过去:“长安在给你煲汤。”

陆城闻言就转身往回走,一边期待,一边替自己的肠胃担忧。

吴大病纳闷的询问:“你不去看一下吗?”

陆城拉开椅子坐下来,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不能去,我要是去了,他会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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