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瞳奉承道：“真是工程浩大啊，简直可以与国家断代史工程有一拼。这应是老师们辛勤工作，杨主任领导有方的结果。”
杨主任道：“不能比，断代史工程不能跟我们相比，小巫见大巫。”
许瞳说：“据外传言，杨主任您已研究出柳永之死的原因？是因为得了一种病，可才子为什么会染上这种病呢？”
杨主任信誓旦旦地说：“风流才子呗！”
“唐寅唐伯虎呢？”
“唐伯虎之死，尚未有明确定论。还有待我带领其他老师们的去解密。但是柳永得病是一定的。试想，一个整天与妓女之流混迹一块的人，除非柳下惠转世。柳永并非柳下惠，柳下惠是柳永他叔，这个可以考证。柳永得病，名曰夫疳疔。此病本由花柳而起，其病毒堪比SARS，极易传染。这是柳永之死研究工程的一个巨大突破。目前，这个工程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现在，我们要找到致才子柳永之死的最终黑手。”
“这项研究——意义挺大的，渺小的人甘于平凡，被影响。伟大的人影响着整个时代。”
杨主任说：“结论还没有得出，当然不能说出什么意义了。这项工程我们颇费一番大周折，累的我们，尤其是我经常落枕，差点骨折。我把这项工程开始定为‘搜柳A行动’。泱泱大国，五千年文明，首先，我把A行动局限在中国史的范畴，进而缩短了工期。进而，A计划搜查范围进一步缩小，二十四史，野史，传记，小说，传说。终于，我在宋史中找到了柳永，得出柳永乃宋朝时期人物，独一无二，天下无双。在全宋词中，我也找到了他的足迹。”
许瞳说：“杨副主任实在辛苦，真应了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位唐朝杨贵妃说：“这位同学有所不知，据考证，诸葛亮实非三国人物，杜撰的。《出师表》乃曹孟德所写。”
一位男老师看了许瞳久久后说：“看你天庭饱满，眉含清爽之气。《麻衣相法》中富贵之像。”
厚眼镜的另一位深沉地抬起头道：“清爽之气中不免有被历史鞭笞过的沧桑。”
杨主任兴奋地说：“这是我班学生，学习好。难得。出书，作家，对历史很有研究。每一次考试几乎都满分。我从不约束他做任何事情，尽可能给他足够发挥的空间，假若分得陶主任班中岂不活活扼杀天才。”
比葛优还秃的一位长者道：“掌握历史事件容易，通晓他们却不易。你们这帮年轻人只对历史传闻感兴趣，还不懂得从历史事件总结，并分析出其中所隐含的历史真相。这位同学是否大学毕业后回校，继续我们的研究？”
“我我关键受不了那份罪。做老师苦，做历史老师更苦。二十四史？厚厚一大本，不知何时读完？所以做历史老师非一般人能做。我都打退堂鼓了。”
历史老师不管许瞳抛下的是高帽子还是绿帽子，全盘接受。乐呵呵戴上。
杨主任说：“历史是厚重的。不像时下的快餐文学。空洞无趣。做什么也别做历史老师。所有老师中历史老师最难做，没有丰厚的历史学知识和涵养，讲台上笑谈古今多少事，几乎不可能。不像教语文，混饭吃着实容易，是个人都可以驾驭。”
许瞳违心的说：“极有道理！”
杨主任道：“我们选择这项职业，带着一颗心来，从不曾带走半颗心去。我们虽苦虽劳苦，却甘心情愿为人类历史的研究作出贡献，为大家揭开历史事件后暗藏的隐秘。让子孙后代受益无穷。这是我们的历史感，是我们的使命。”
许瞳说：“精神如此高尚，值得我们尊敬。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获益匪浅。”
杨主任说：“我们的成果一旦公布于世，‘伟革研究所’将闻名于世，足以与美国智囊机构卡托研究所相媲美。”
历史老师们穷扯了一会后，又继续开始为子孙后代服务。杨主任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并示意许瞳也坐下。
许瞳头脑朦朦胧胧。
杨主任抬头看看许瞳说：“现在知道做老师的辛苦了吧，你往后并要非做老师不可，但是，老师们这种敬业精神必须学会，记牢——”很深意地喝了一口水继续：“——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察知，老师不想追究，你日后要注意。年轻轻的，压抑住冲动，才叫成熟。”
许瞳更富深意地点点头，他想，必须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被扯进去，卷入历史的漩涡，死的很惨，于是说：“杨主任，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回班学习，不打搅您们研究了，要耽误了，砍我的头也对不起子孙后代！呵呵…”。许瞳站起身，屁股下的凳子如老虎凳。
杨主任欣慰地点点头：“坐下——老师还有话说，老师毫无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希望你如实禀报。”
许瞳想寻短剑的心都有了，杨主任悠闲地抽起一杆烟，正待许瞳闲言碎语要多讲。许瞳一时正襟危坐。杨主任倒像一个被警察审讯的犯罪嫌疑人，道与不道之间生死万难。许瞳看着杨主任，一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老实模样。
杨主任循循善诱说：“昨晚，我去检查宿舍——”以不争的史实为根据，他希望许瞳俯首称罪，从实道来。许瞳不想触及伤心过往。杨主任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许瞳只说：“昨晚，有人叫我，我就随着出去，接着，打了一架。胡同里。然后我回到了宿舍。”
杨主任对这个时间地点人物具备的故事很感兴趣，里面供探讨的成分比较高，深追细究很有必要，于是说：“把事情经过慢慢道来，如实告诉老师——是群挑，还是单干？你这种行为涉及到危害公共秩序罪，孰轻孰重，我希望你如实反映情况。”
许瞳饶有情趣地想，杨主任唯恐天下不大乱，看样子，不讲出点血雨腥风的故事来，他绝不善罢甘休。许瞳壮志凌云地说：“我单干他们，他群挑我！”
杨主任眼球暴大，兴趣倍增，兴奋地问：“抄家伙没？看来斗争形势严峻。”
许瞳的兴趣被提起：“我赤手空拳，他们带刀又带棍，不过，我基本算赢了，只是擦破点皮，受点小伤。”
杨主任评价道：“原来又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而且还是一个人的战斗。你回去给我写一个报告，具体内容：详述关于你跟歹徒打架的事情，要求：字体工整。字数：不限。去吧，我今天要忙到凌晨一点。”
杨主任只关心战况，不关心伤亡。许瞳放下悬着的心告别杨主任。旁听的老师们不由得埋怨杨主任得自私无比，不让许瞳讲打架历险记，资源独占。不过，口述不具有时效性，传阅性。笔述的话，可以更好的表现精彩内容。单从此点，他们不得不佩服杨主任。
许瞳返回教室，跨进教室的第一步，看到了林丽欲言又止的表情。
郑阳小声说：“挨揍受训，这么神气。”
许瞳回到他的座位上，撕了一张纸。提笔成文：
2005年。夜。一名样貌甚丑的男生，借杨主任之名把我叫出学校。听说是杨主任，我采取毫不犹豫的态度跟随而去。但是，出去之后就有人把我围住。手中带刀棍，来者不善。我先以理服人，他们却不听我言。动之以武…
许瞳借来干部子弟们的每日必修课——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改朝换代地将张无忌少林寺救谢逊一段改头换面，做了一回主角的瘾。兴酣落笔摇五岳。足足三页纸才写完。
…在这次打斗中我轻度受伤，敌方损失严重。我痛定思痛，之后感受到了暴力打斗对人身体的摧残，教育是深刻的，教训是惨痛的，意义是沉重的，影响是深远的。发人深省，荡气回肠。我充分认识到了一个普遍的哲学意义，充分而全面发挥主观能动性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学习语文知识几乎没有多大用处，欲盖弥彰之嫌特重。什么能言善辩，什么口才敌国，什么交际用语技巧…跟他们论理的过程中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多好话非但没有平息众怒，反而引起群怒。我本来打算掩盖和隐藏我这次的丑行，但历史真相最重要被明智之人昭然若揭，杨主任您慧眼识破了我的机关，正应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祈求你原谅我的过错，我不希望我的这点小事情影响您的关乎子孙后代的研究。我负荆请罪，后悔当初不应该。原谅。
你的学生
许瞳
第三节课尚未开始，许瞳来到了历史办公室。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们都没有上锁。室内萧索凄凉，处处烟头，垃圾回收站的地面见此都觉脸面生光。办公室，如囯统时期的混乱经济秩序。灯光大亮，每一样物品都带着历史的味道。风扇大开，吹散了五代十国时期的烽火硝烟。许瞳觉凉风透顶，爽哉！杨主任桌子上乱七八糟。备课教案本像杂交了外国人的基因，变着花样地翻角。若说考试是学生的命，那么教案是老师们的命根。考试分数低，学生们自怨命苦；你要拿走老师的教案，他跟你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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