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斩了只秃鹫，青烟升腾，吴戈神识恍惚，却是觉得自己斩杀了鸟蛋，登时志得意满，只觉神刀在手，天下我有，刀山敢闯，火海能过，生羌熟羌，都是土鸡瓦狗！光明道尊不在话下，天王老子一并诛杀，上天入地再无阻挡！
又瞥见周围几个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神色，登时觉得这些人不还好意，是要夺我的神刀吗？不成，觊觎我的神刀就是找死，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想到这里目露杀机，蠢蠢欲动。
莫先生莫夫人见吴戈神色可怖，不怀好意，登时步步倒退；其他人见了都是惊慌倒退，甚至有的脚下拌蒜，直接滚下山坡。
吴戈俾睨四周，只觉得群丑辟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又见满天的秃鹫盘旋，仿佛是无数的妖魔来袭，登时发起狂来，挥舞手中长刀四处斩杀，刀光所指，妖魔纷纷解体，残尸纷飞坠落，变成了越来越多更细小的妖魔，铺天盖地笼罩了吴戈，吴戈越发疯狂的挥舞长刀，将妖魔斩的更细更碎，终究有一个妖魔没有斩碎，落到了吴戈的鼻尖上，吴戈回手一刀斩向鼻尖上的妖魔，不妨却是径直斩下了自己的头颅，手中长刀徒自挥舞几圈，才颓然坠地，尸身倾覆。尸体畔徒自青烟袅袅！
鸟蛋一招手，长刀飞入手中，轻轻擦拭，长刀轻快的振动。鸟蛋收了长刀，瞥了一眼莫夫人，莫夫人昂起了白皙的脖颈，凛然不惧；鸟蛋猛地扯出长刀，莫夫人登时瘫软在地上。
鸟蛋道：“看在你老公前来解开绳子的份上，今天不杀你！跟光明道混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然后，鸟蛋扶起黑妹，黑妹疼的腰都直不起来。鸟蛋就将黑妹横抱在怀里，黑妹羞红了脸，道：“主子——奴婢没用！”
鸟蛋道：“怎么没用，两瓶灵药，上百个符咒，总算是换回来一个真心的奴婢，还算是没有亏到家！”
黑妹闻听扑簌簌的落下泪来，道：“主子，奴婢要死了！”
鸟蛋道：“为啥？那个如意丸？”
黑妹道：“教中姐妹说是如意升天丸，谁要是背教破门吃了就升天。”
鸟蛋淡淡一笑，道：“没事儿，主子不让你死，老天爷也不敢收你！”
黑妹道：“主子——”
鸟蛋道：“乖——主子不会骗你的。”
鸟蛋寻了一匹马，将黑妹扶了上去，牵马而行，大队残存众人远远的围观，默默无语。忽然之间吴树跳出，手持黑弓，张弓搭箭，拦在前面，道：“害死我兄长，你往哪里走！”
鸟蛋道：“光明道真是不要脸，所有人都看见吴戈自己砍了自己脑袋，还说是我害的。你们这群人渣，西行路上，千难万险，所亲必丧，所爱必亡，求之不得，回头是岸！”
鸟蛋言语铿锵，说完牵马径直向前，吴树紧握黑弓，终究是不敢射，任由鸟蛋从旁边走过。后面小郑追上来，支吾道：“师父——”
鸟蛋道：“滚，我没有你这样徒弟！”
小郑扑通跪倒，叩头不已。
鸟蛋牵马向前，留下夕阳中渐行渐远渐的背影！
黑妹道：“主子，小郑怪可怜的——”
鸟蛋道：“天下人那个不可怜，他们要活命，我就该死吗？这样的徒弟，收多少到最后还不是害死师父！”
黑妹道：“奴婢知错了！”
鸟蛋道：“不关你事儿！”
黑妹道：“主子以后不要在让人绑起来，太危险了啊！”
鸟蛋道：“主子是巫，不会那么轻易就完了！”
黑妹道：“——那就好！主子，咱们去哪？”
鸟蛋道：“不爱看他们，咱们先去生羌住的那个山谷看看再说！”
黑妹道：“好！”
鸟蛋道：“唉——你不害怕？”
黑妹道：“跟着主子，奴婢什么也不害怕！”
生羌居住的山谷并不是太远，鸟蛋其实心情不太好，于是慢慢走着，到了生羌居住的山谷已经是深夜，黑夜沉沉，寂静无声。黑妹坚持说自己没事儿了，跳下马来，收集些树枝杂草，生起火来。火光中毕毕剥剥声不断，黑妹缩着肩膀。
鸟蛋道：“冷吗？”
黑妹道：“嗯，有一点儿！”
鸟蛋道：“过来！”
黑妹挪近一点。
鸟蛋伸展双臂将黑妹搂着怀里，黑妹胴体僵硬，靠在鸟蛋胸膛上，呢喃道：“主子——”
鸟蛋道：“乖——”
黑妹道：“——奴婢好丑！”
鸟蛋道：“睡吧，明天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黑妹身心放松下来，伏在鸟蛋怀中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有无数夜眼出现，精芒四射，如欲噬人，黑妹啊的一声睁开眼睛，天光已亮，自己犹自伏在主子怀中，登时惊慌失措，坐直身子道：“主子——”
鸟蛋微微一笑，道：“做噩梦了？”
黑妹嗯了一声，道：“奴婢不好，吓到主子了！”
鸟蛋道：“梦到什么？”
黑妹迟疑道：“就是有好多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看着奴婢，好像要吃了奴婢——奴婢一害怕——”
鸟蛋道：“我记得在八宗堂的时候，你就做噩梦。”
黑妹道：“是，每次都差不多，就是眼睛，还有就是黑鸟，四面八方的乱飞，扑下来，奴婢就醒了！”
鸟蛋道：“一群鸟儿而已，等主子教你射箭，把那些鸟都射下来，你就不用害怕了！”
黑妹自是知道鸟蛋多半是玩笑，但是心中却是对鸟蛋有无以伦比的信心，道：“好，奴婢学射箭！”
然后，伸手向怀中摸，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惊道：“主子，奴婢的匕首丢了！”
鸟蛋想了想，道：“丢在山坡上了，没事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黑妹却是不乐，道：“上面有主子的封印啊！”
鸟蛋道：“封印没多久就消退了！”
黑妹听了终究是不乐。
“我看看如意丸是个什么东西！”鸟蛋道，说着给黑妹摸脉，又翻了翻黑妹的眼皮。黑妹柔柔的任由鸟蛋摆布。
末了鸟蛋道：“脉象平和，没有中毒的迹象，暂时看来没有什么事儿。”
黑妹道：“主子，这个也懂！”
鸟蛋道：“主子是巫，不懂这个那行！有主子在，老天爷也不敢收你，是瞎说的吗！”
黑妹心中鸟蛋的形象益发高大伟岸起来。
既然天色已明，二人就并肩向着山谷深处行去，沿路但见两边崖壁上高低错落，如同蜂巢一般，有许多穴室，却是不见生羌出没。鸟蛋纵身而起，跳入一个穴室观察，穴室非常狭小，仅可容人蹲伏，有些杂草而已；再看那穴壁呈现出弧形，似乎是人工加工的结果。料想生羌绝无此能，鸟蛋心中疑惑，却也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
回头俯视崖壁下，见黑妹焦急的站在下面，不愿意黑妹过度担心，就纵身而下。
黑妹道：“主子，里面有什么？”
鸟蛋道：“就是一个石窟，什么也没有！”
黑妹道：“是生羌住的地方？”
“估计是吧！”鸟蛋道，说着继续往山谷里面走。
黑妹跟在后面，道：“怎么这么多石窟，都是生羌挖的吗？”
鸟蛋道：“不知道啊，看着不像，应该是人挖的，生羌没有工具，怎么挖！”
黑妹道：“那人都哪里去了？”
鸟蛋道：“都被生羌吃了呗！”
黑妹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鸟蛋笑了，道：“开玩笑，不要当真。”
黑妹勉强笑笑。
于是，二人继续前行。这山谷口小肚大，如同一个葫芦一般，谷底石壁上石窟重重叠叠，也越发高大起来。谷底中央一株参天古树，枝干盘曲遒劲，婷婷伸展，覆压数十丈方圆，枝繁叶茂，郁郁苍苍，其高处已经与山脊齐平，其间绿果隐隐，如万千碧玉缀满枝头。鸟蛋就走鄂山行走，见识过无数参天古木，看到此树也是不禁赞叹道：“好树，好树！”
黑妹道：“这就是主子说的神树吧！”
“是吧，当得起神树之名！”鸟蛋步入树荫之下，但见枝干纠结犹如龙蟠，树干三五个人难以合抱，仰视不见阳光。鸟蛋逡视良久，摘了两个绿果，分给黑妹一个，放进嘴里咀嚼，还是那种苦涩的味道，于是吐掉，道：“不好吃！”
黑妹也吐掉，道：“还没有熟吧！”
“可能！”鸟蛋说着，绕着古树行进，见似乎有阶梯可以登上石壁，就和黑妹走过去，沿着崩塌破裂的石阶慢慢上行，在一个个石窟中瞻视，这些石窟如同一个个小房间，有些还残存着一些壁画，色彩斑驳，依稀看出是些僧侣。鸟蛋看罢多时，道：“是个破庙！”
黑妹忽道：“奴婢可能知道这里是那了！”
鸟蛋道：“你知道？”
“奴婢也是听来的。”黑妹道，“奴婢曾经听到莫先生跟莫夫人将西行路上不止一国，其中有个精绝国，女主主政，信仰释教，有金刚菩提树，周广数十丈，产菩提果，国以为宝，食之可飞仙！”
鸟蛋道：“你这么说，我好像也听师父讲过西方智慧树什么的，可惜记不清楚了。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