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里安定了，下面众人忍耐一刻之后，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向着鸟蛋爬来，恰如一条条黑狗，到最后争先恐后，恨不得飞起来。鸟蛋手指一弹，猛地一个火莲出现在鸟蛋手掌心，将半个圆弧照亮。那抢在前面的大黑狗竟然是脱脱儿，脱脱儿见鸟蛋手托火莲，登时跪倒道：“脱脱儿拜见守护者，祈请守护者指点迷津！”
其他人有样学样，什么莫先生莫夫人都道：“祈请指点迷津！”
鸟蛋道：“你们所说的灵水，其时是一种菩提果的果汁，确实拥有无穷的灵力，只是你们的身体未经锻炼，盲目饮用有害无益，我曾经见无数的苍鹰和胡狼吃了菩提果之后，爆体而亡，而剩下的同类尽管目睹同类死亡，仍然是前仆后继，蹈死不顾。我实在是不忍心你们也走上同样的路，毕竟关山万里能够到此的，都算得上英雄豪杰！不必为了一口菩提果，送了性命！”
小郑道：“瞎说，我不是喝了也没有事儿，喝一口就好！”
鸟蛋道：“喝了一口，就沉迷至此，喝下去你就是死路一条！”
小郑道：“我不怕死，给我喝，我死了他们就不用喝了，牺牲我一个幸福一群人！”
脱脱儿道：“守护者，咱家是修士，咱家可以喝，让咱家试试吧！”
莫夫人道：“我是女人，看黑妹无事儿，想来女人与男人不同，让我先试一试吧！黑妹，夫人我带你不薄，且劝说你就主子，让我先来！”
黑妹闻听张了张嘴，瞥视鸟蛋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众人吵嚷，浑然忘记了黑暗中的敌人，鸟蛋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王鸟蛋，就要知道我王鸟蛋不是自私自利之人，否则这等宝物也不会让你们知道。现在强敌在侧，大家且忘记这什么灵水，同心协力渡过难关才好！”
小周道：“给我喝一口，等我神力无边，立刻杀出去，管他什么强敌，一律剁碎！”
小郑也道：“师父，徒弟难受啊！你也不希望徒弟难受死是不是！”
莫先生道：“大人你不是自私之人，我们也不是自利之人，且喝一点何妨，大家死了也不会怪你！现在是穷途末路，大家生还无望，喝了这灵水，万里有一，死中求活，大人也不希望我们拖累你不是！待我等喝了灵水，灭了狄人，与你同返大素，莫某当上书朝廷，为你请功，还要为你洗刷不白之冤。从此之后你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做人，更可以入朝为官，封妻荫子，到时候位列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睥睨天下，傲视六合，岂不快哉！”
众人舌灿莲花，或大义凛然或委曲求全或晓以利害，总之是念念不忘这所谓灵水，又见鸟蛋虽然横刀在前，似乎也没有阻止之意，一个个做出谄媚装，匍匐到黑妹前，伸手动脚的，就要抢夺黑妹怀中的铜瓶，黑妹紧抱铜瓶背靠石壁，是避无可避。
猛然间鸟蛋咋舌大喝道：“咄！”声如雷鸣，深巷振动，回音不绝。
一震之下，众人神志为之一清，互相对视，彼此如同哈巴狗一样匍匐摇尾乞怜，登时尽皆羞愧，纷纷盘坐，脱脱儿更是高声念诵咒语，祈求光明神马兹达的庇佑，那语速一句快过一句，透出一丝慌张。
众人稍稍平复，脚步声响，自通道深处高举火把，张弓搭箭，涌出二十多人，将鸟蛋众人堵在里面。
莫先生回头张望，这领头之人虽然隐身在人群之中，不正是吴树吗？不由得大喜！
莫先生招呼道：“小吴，是你啊，大家自己人，我是莫先生啊！你们都没有事儿啊，太好了！”
“原来是莫先生，误会误会，我一直以为是狄人呢？大家快把弓箭放下！”吴树道，“这不是蛋向导吗？想不到又在这里相会，刚才我的手下射了几箭，有没有伤到诸位啊？”
莫先生道：“你们太莽撞了，伤到了大人啊！快给大人赔礼！”
吴树道：“什么大人？”
莫先生道：“蛋向导就是王鸟蛋，王安国，降应龙，杀狄人王子，天街击鼓，凤鸣河救民水火的王安国啊！——也是你们光明道寻找的龙子啊！”
吴树啊了一声，道：“当真？”
莫先生道：“我骗你做什么，真而切真，我夫人亲眼认出来的！”
吴树上下打量鸟蛋，犹自怀疑，道：“我闻龙子出行常有黑龙白鸟相伴，这黑龙白鸟在哪里啊？”
鸟蛋闻听哼了一声。
黑妹道：“主子，确实是龙子啊。当年我被五皇子送给主子，主子就是王安国，我可以证实！”
吴树道：“你是哪个，谁替你证实？”
黑妹道：“我——我——日居月诸常不改。”
吴树听了不知所谓，毫无反应，到是有个手下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吴树听了道：“当真？”
那手下点头。
吴树于是道：“合为光明遍地开！”
黑妹道：“一花叶开三十六”
吴树先向那手下学了，然后道：“众星环绕光明来！”
黑妹道：“红花满地叶飞飞。”
吴树现学现卖，道：“牧歌清扬马萧萧。”
黑妹即将铜瓶放入皮囊中，起身拱手道：“红叶堂小师妹黑丫儿拜见牧马堂师兄。”
吴树道：“我乃牧马堂掌盘大师兄吴树是也。”
黑妹道：“拜见掌盘大师兄。”
吴树道：“这蛋向导是龙子，你可确定？”
黑妹道：“绝无虚言！”
吴树道：“可能作保？”
黑妹道：“如有虚假，不得见光明！”
吴树闻言大笑，然后道：“塞外绝域得见龙子，果然是道尊指引，神教当兴！快快收了弓箭！”
紧接着吴树越众出，扑通跪倒大礼参拜，道：“龙子复出，神教当兴，光明道牧马堂吴树拜见龙子殿下！”
他那一拨手下也是纷纷跪倒，口称拜见龙子殿下。
鸟蛋千不愿万不愿，总也不能打笑脸人，道：“你们起来吧，我不是什么龙子！”
吴树道：“龙子何出此言，神教上下苦寻龙子久矣，龙子恨我等不识龙子吗？恨我等忘恩负义吗？恨我等暗箭伤人吗？是皆我吴树之罪！吴树请自裁谢罪！”说话之间，吴树之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向自己脖颈划去。
鸟蛋轻叹一声，手中长刀一挥，将吴树的匕首击飞。吴树即匍匐于地，痛哭流涕，一众手下也跟着大放悲声。
众人跪拜哭泣，鸟蛋也不好坐着，于是起身道：“哭什么，大好男儿何必做女人态！”
吴树闻听率领一众手下起立，道：“龙子教训的是，自我吴树以下牧马堂全体信众，唯龙子马首是瞻。”
吴树又见鸟蛋斜倚在石龛边上，哎呦一声，道：“属下无知，忘了提醒龙子，刚才所射的箭头上抹了火焰树的汁液，中箭之后流血不止，唯有以孔雀河水冲洗伤口，自然痊愈。”
鸟蛋哦了一声道：“谢谢，你来的时间很短，了解的不少！”
“自家人，龙子何必客套！”吴树道，又向着那些手下，“有没有孔雀河水？”
众手下纷纷摇头，道：“没有。”
吴树很是尴尬，转头向鸟蛋道：“龙子，这个——”
鸟蛋道：“没事儿，些许小伤，不能把我怎样！”
吴树似乎是觉得丢了脸面，急于表现，转而道：“启禀龙子，这些京师大学堂的顽固分子，万里迢迢为着朝廷寻找铜矿而来，朝廷得了铜矿必定对我神教大为不利，现在铜矿就在眼前，这些人留着有害无益，且刚才属下来时见这些蠢货围着龙子图谋不轨，属下将这些蠢货了断了吧！”
莫先生众人闻听大惊失色，大家一路行来，算得上是同甘共苦，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莫先生急道：“我们不是图谋不轨，只是求一口灵水续命而已！龙子不给，我们就不要了！”
吴树道：“灵水！竟然觊觎龙子的宝物，杀了！”
鸟蛋道：“不必，他们也只是想活命而已！”
吴树道：“那怎么成！这些都是忘恩负义之辈，留着只能害人！”
小周大声道：“忘恩负义，你不是一样，你手中的龙纹黑弓哪里来的，还不是偷的羌人神弓！”
吴树闻听变了脸色，咆哮起来：“胡说，撕了你！”扯出短刀就像小周冲去，小周也不相让举起银枪对恃。
鸟蛋断喝道：“住手！狄人来了。大家还要窝里斗吗？”
吴树和小周虽然停手，但是仍然愤愤不服，彼此之间凝眉瞪目。
鸟蛋道：“吴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吴树道：“怎么说！唉——我跟兄弟几个被狄人追，跑到了河里，挣扎爬上岸，躲到上山又冷又饿，不知怎么的满山都是火，我们到处躲，躲到一个石屋里头，挤得满满的，大家都要被火烤成猪了，不知怎么的踩翻一块石头，发现一个地洞，大家拼了命，就下来了，不想遇到了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