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慧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京师这几年巫素之辩，争论很大。素教一方，大学堂、八宗堂一方，争论不休，好几次闹出人命。”
鸟蛋道：“听说大学堂有个破巫宗，不也是反对巫术的吗？”
景慧道：“这个就是朝廷的奥秘了，借着破巫的名义研究巫术，谁也没法反对。”
鸟蛋道：“那么说朝廷是支持巫术的了！”
景慧道：“都说了是破巫宗，稍有差池就是越线。”
鸟蛋道：“那这个破巫宗不是很危险！”
景慧道：“也不全是，三年前京师出了一场极大风波，凭空出现一条黑龙将整个白凤塔都给围住了，黑龙缠白凤，上上下下全无对策，朝廷的脸面都丢尽了。还是破巫博士师想了些办法，虽然也不怎么管用，但是自从黑龙事件后，朝廷上下还是支持破巫的，学习破巫的学子也多了起来。眼下在京师破巫是时尚，都想着一举破巫，天下闻名呢！”
鸟蛋怎么想这个事儿，好像还是跟自己有关系，却是不好自认，于是转换话题，道：“破巫博士师是谁？”
景慧道：“这人我见过，叫沈亚之，老成干练，非同小可，巫术什么的就乏善可陈，他还有两个手下，叫高观国、史达祖，都是大老粗，号称战巫，还有两下子。”
鸟蛋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景慧道：“我岂止是知道的清楚，那黑龙是怎么来的，我现在也知道了。”
鸟蛋道：“跟我没有关系。”
景慧道：“这世界上其他人跟我说谎，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如果你跟我说谎，我就会心疼。现在我的心疼得厉害！”
“我也不知道，我不确信！上次我来京师本来只是送一个卷轴，那么多人都死了！”鸟蛋说着，想起一事，“咱们出去走走吧！”
景慧自然无不可的。
于是，下了天上天，在静谧的街道上前行。
鸟蛋继续说着：“我不能让他们白死，我得告诉朝廷一声，我就把卷轴送回来。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是我还是大意了，我以为没有人会认出我，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景慧默默的跟在后面。
鸟蛋边走边说：“但是他们认出了我，满世界抓我，但是抓不到我，我走了，顺便留点纪念。临时起意！”
景慧道：“那父皇杀你，你也不要太怨恨，反正父皇也已经宾天。当时朝廷上下都要疯了。就是那条龙毁了之后，还弄得凤安门上下都是黑墨，洗也洗不掉，擦也擦不下去。不得已整个凤安门都用白布罩起来。后来又是悬赏，又是出告示，好不容易去掉了。你真是将朝廷羞辱的彻彻底底。”
鸟蛋道：“到现在你也不知道，那东西本来是抹在厢兵脸上，怕厢兵逃跑用的，人都没有脸了，朝廷还要什么脸面。”
景慧道：“你这是教朝廷怎么做人啦！”
鸟蛋道：“我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我两只手都是黑墨，好长时间他们都叫我黑手，我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字不是？大家比比谁的手黑！”
景慧道：“安国，你这样不好。我听了不开心。”
鸟蛋道：“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也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当时害死了人！”
鸟蛋说着转进一条小巷，一侧高墙，墙内树参天，墙外摊成排。鸟蛋走到乌木摊旁坐下，景慧四顾也就坐下。
鸟蛋向钟惺几人道：“你们也坐下吧，我请客！”
深夜来了这么多客人，坐满了几个摊位，老板是个年轻的后生从瞌睡中惊醒，道：“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鸟蛋道：“每人一碗鱼白。”
老板道：“得了，每人一碗鱼白！”
鸟蛋道：“加料！”
老板道：“加料。”
老板立即开火，忙活起来。
景慧道：“这地方你来过？”
鸟蛋道：“是啊！”
景慧道：“好吃？”
“好吃，好吃！”老板过来擦桌子，“咱这都是回头客，几百年的老店啦！”
景慧道：“真的吗？”
老板道：“真的，真的！”
景慧微微的笑着。
不多时老板端上鱼白，热气腾腾的，道：“客官慢用！”
鸟蛋道：“你做了多长时间了？”
老板道：“咱这是老店！”
鸟蛋道：“我问你父亲呢？”
老板收了笑容，道：“老爷子岁数大了，前几年走了。”
鸟蛋道：“怎么走的？”
老板道：“人有生老病死，病死的。”
鸟蛋道：“老爷子撞死在墙下，几百人都看见了。”
老板就有些不知所措，道：“客官——”
鸟蛋道：“你原来做什么的？”
老板道：“我——原来在素教明堂，准备谋个官身，后来老爷子没了，这祖传的手艺不能没了不是，我就回来了。”
鸟蛋道：“素教明堂，你也待不下去了吧！”
老板支吾着，说不出来。
鸟蛋道：“你恨王安国吗？”
老板道：“怎么会，怎么会！他——也不想啊！我家老爷子太笨了！”
鸟蛋道：“王安国来了，你可以跟他要点什么。”
老板道：“我不要。我娘说了，不能给我爹丢脸。咱几百年的老店就讲一下信字，咱们怎么都能活下去，不能干那断子绝孙的事儿。”
鸟蛋道：“生意如何？”
老板道：“还行，我手艺不如老爷子，但是街坊四邻都挺照顾，还总有多给钱的，说是给老爷子的。”
鸟蛋道：“没有人为难你们？”
老板道：“没有——刚开始有公差上门，后来就没来了。听说是死了——吊死在自家院子里。”
鸟蛋道：“好人有好报，他们的鱼白没了，再给他们每人上一碗！”
“好咧！”老板道。“客官您光顾着说话了，还没吃呢，都凉了。等会儿我给您换一碗。”
鸟蛋道：“好！”
老板当真给鸟蛋换了一碗，鸟蛋吃完，道：“老板，这有个破巫宗高观国的，你——”
老板乐啦，道：“您说的高头儿，还有史头儿，平常老来照顾我的生意，高头儿可能说了，就是最近没来了。”
鸟蛋道：“怎么？”
老板道：“看您也不是外人，我告诉您啊，高头儿说素教跟破巫宗不对付，最近可能要打仗，他得守在破巫宗，免得吃亏！”
鸟蛋道：“打仗？怎么个打法？”
老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话里话外高头儿跟素教斗了好几回了。高头儿那学问，连我一半都比不上，但是那拳头真硬！”
鸟蛋道：“破巫宗在什么地方？”
